“不敢不敢。”
    “谁爱退出谁退出,反正我要抢他娘的!”
    识实务者为俊杰。
    在一连死了两个同伴的情况下。
    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夏贵满意一笑。
    但还是担心这群人阳奉阴违,把他给卖了。
    坏了主家的大事。
    连忙将手里的匕首擦净收起。
    皮笑肉不笑地朝着那些重新为民的人们一昂头。
    “老大,他们这些小强盗,手上没沾多少血,不像咱们,每人身上都背着好几条人命。”
    “到时候回到乡里,遇到被打劫过的人指认出来,按照南越律令,杀人者——死。”
    众人想到他们抢红眼时。
    杀了确实不止一个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看向夏贵的眼神里有了分敬畏之色。
    “贵哥,从现在开始,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是啊贵哥,你说怎么抢,我们全听你的。”
    一时间。
    许三毛老大的位置就易了主。
    夏贵满意一笑,看向呆若木鸡的许三毛。
    “老大,你认为呢?”
    “我……你爱咋样咋样,我不管。”
    许三毛心中有气还有怨。
    转身就要走。
    脖子突然一凉又一热。
    他扭过半拉头,捂着脖子不断喷出的鲜血。
    错愕地望着突然出手的夏贵。
    “你……噗……”
    许三毛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便轰然倒地。
    “大家不要以为我是想当老大,才痛下杀手杀了许三毛。”
    “而是因为许三毛刚才不对太子出手,是他提早就和我说过,要拿你们的案子和性命,向太子投诚。”
    夏贵扫了一眼呆在当场的众人。
    手里的匕首也懒得收了。
    睁着瞎眼把早就想好的谎话编圆滑。
    “许三毛说了,把你们引出来,让我一个个杀了你们,再将杀人性命的黑锅推给你们。”
    “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过你们,杀了许三毛,然后再带着你们闯出一片新天地!”
    夏贵的话语里有许多漏洞。
    但这个强盗团伙里最有脑子的。
    早已被他一刀毙命。
    最有威望的。
    此时也倒在了地上。
    大家面对着凶神恶煞,又出身高贵的夏贵。
    回过魂来。
    纷纷跪倒在地。
    “我们全听贵哥的。”
    “从现在起,黑风寨老大就是贵哥的!”
    夏贵看到所有人虔诚的跪在地上,享受着这样的推崇。
    心中也没有忘记主家交代他的任务。
    他在暗,主家在明。
    联手破坏太子在镇州推广的开荒分田计划。
    只要太子推行分田计划失败。
    夏家便能抓住其把柄,在陛下面前参上一笔。
    给陛下一个台阶处理太子。
    而陛下此时已经北上,可能快要改道东去入海。
    其他皇子紧随其后,自然无法折返回金陵。
    到时候。
    唯一能够顶上监国太子这个缺的。
    便只有在金陵城中的八殿下!
    “大家心之所向,我夏贵就却之不恭了。”
    夏贵哈哈一笑。
    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子,撒在脚下。
    “这是许三毛私藏的金子,说事成之后我们对半分,如今我不能私吞,便与大家分享。”
    想要坐稳老大的位置。
    带领黑风寨做大做强。
    光靠威逼利诱没有用。
    还要给予他们真正的实惠。
    金子在阳光下反射出来的耀眼光芒。
    晃瞎了众人的双眼。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跪在地上的众人就像是恶狗扑食一般。
    红着眼开始争抢起地上的碎金。
    夏贵看到这一幕,轻蔑一笑。
    贪财的强盗。
    他最喜欢了。
    ……
    日落西山时。
    张君临一行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扬县的西城门楼前。
    与早上抵达镇州时不同。
    此时的扬县城外。
    人满为患。
    除了站在前排的达官显贵。
    剩下的都是穿着破布麻衣,补丁摞着补丁。
    脚上踩着磨得仅剩几根草绳、露出未痊愈冻疮脚趾的贫民。
    仅与金陵相隔三百余里。
    依山傍水、富有良田沃土的扬县百姓。
    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穿衣打扮,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生活水平的差距。
    此时。
    这些人里面也有人怀揣着期待。
    等着来的太子像传闻里的那样给他们放粮分田。
    但大部分习惯于压迫与剥削的人,早已经麻木了。
    能够前来。
    还是县令大老爷说来了有好处。
    他们才来凑这个热闹。
    “恭迎太子殿下!”
    扬县县令浮夸地高喊一声。
    众人从前到后,陆陆续续地跪倒在地。
    “诸位起身吧。”
    张君临于马背上跳下。
    率先朝着一个白发苍苍,后背着绑着一个婴孩的老妪走去。
    老妪连跪下都很费力。
    更别提站起来。
    张君临亲自走入人群,将老妪扶起来。
    老妪受宠若惊,连忙颤声拒绝。
    “太子殿下,老妇自己来,老妇手脏,可别污了贵人的手。”
    老妇的手岂止是脏。
    上面除了油污以外还有许多血痂与冻伤。
    这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也是南越底层百姓最真实的状态。
    张君临在抵达扬县之前,还想着说如何收拢民心。
    现在。
    他看到老妇干枯的双腿还有饿得哇哇大哭的婴孩。
    右手一挥,当即下令。
    “放粮!”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特别是新上任的康县令。
    早在殿下来之前,他就收到了殿下的亲笔手书。
    说要趁着粮食押运来时的影响力,宣布分田的新政令。
    如今怎么……
    “康县令,在城中设十处难民住处,每日早晚放粮,每顿饭壮丁三碗粥,儿童妇孺按需减量或增量。”
    “城外荒田处,每万亩架设一处难民住处,开荒即有粮领、有饭吃。”
    “请诸位将消息传到扬县各地,本宫拉了五万石粮食来,若是不够吃的,再去镇州拉!”
    轰!
    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窝。
    壮丁一顿三碗粥。
    一天两顿。
    可赈灾的标准也不过是一日一碗粥而已。
    “殿下,官差人手不足。”
    “无妨!”
    张君临对着聚集在此的百姓们大声喊道。
    “你们可以先吃饭再干活,也可以先干活再吃饭,工钱就按平时的算,材料你们是上山去砍或是自行征用,本宫也会付一定的报酬!”
    去他娘的政令。
    人都活不下去的时候。
    别说他是太子。
    就算是狗皇帝来了。
    或是玉皇大帝降世。
    也没人听他在这里放狗屁。
    民生民生。
    首先要让百姓活下去。
    才是王道!
    张君临一口气下达的临时命令。
    让所有人全部沉默了片刻。
    回过魂来。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