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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什么米沙鄢人,阁下可认识?”
    李景隆一句话,直接把许柴佬问住了。
    说不认识不可能,客居他乡的海商都是八面玲珑之辈,没有他们不敢赚的钱。米沙鄢人生活在岛屿和深山老林之间,物资匮乏,所用的弓箭都是鱼骨所制。贩卖物资给他们,可是百倍的利润。
    许柴佬想想,只能俯首道,“略微有些交情!”
    “你说的蔗糖的事,本公答应了。”李景隆捏着一枚鲜果,送入口中,品味着其中的芳香甘甜,开口道,“工匠本公来找,大明那边本公来打招呼,曹国公的牌子还是有些用的!”
    刚才心中忐忑的许柴佬又忽然大喜,他是一个很出色的商人不假。可他却根本不懂,李景隆这种职业官僚的说话方式和目的。
    “账嘛”李景隆说着,又捏起一枚干果。
    “自然是公爷拿大头!”许柴佬把心一横,笑道,“小人若能做蔗糖的生意,都是公爷的抬举。小人不能贪得无厌不知进退,是以小人想,蔗糖的收益公爷您拿六”
    “多了!”不等对方说完,李景隆直接打断,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况且本公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找找人情。你虽是商人,本公也不能欺负你!”
    说到此处微微一笑,伸出五根手指,“本公只要五成,但账目一定要清楚。别怪我,言之不预!”
    许柴佬失心疯了才敢糊弄他,惹怒了李景隆别说蔗糖,就算他现在的海商生意都不保。
    “公爷高义,小人铭记五内!”
    “先别说好话,本公还没说完!”李景隆又道,“人情可以给你找,但涉及到人情的花费”说着,又笑道,“即便是国公,也不能上嘴皮碰下嘴皮白占人情啊!”
    “小人明白!”许柴佬想想,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数字。
    “伍!”
    李景隆一看,笑道,“用不了这些!”说着,擦去字迹,随后写了个叁字!
    许柴佬顿时大喜过望,这点钱若是能疏通关节,等于大赚特赚。
    却不知,李景隆在叁字之后又加上一个拾字,联合起来就是叁拾。
    刹那间,许柴佬心里咯噔一下。
    生意还没做,就要许诺出三十万。不过想想这钱也花得值得,当下把心一横,毫不犹豫的点头。
    “不过,公爷要给小人点时间!一时间,难以凑齐这么多现银!”
    李景隆看看对方,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这盛产黄金吗?”
    许柴佬心中只想骂娘,太黑了,忒黑了!
    大明朝的金子什么价,这边什么价?价值三十万白银的黄金,弄到大明去,他李景隆反手最低三成的利润。
    商人是永远斗不过政客的。
    对于许柴佬的心思,李景隆拿捏得稳稳的。他不怕跟对方要钱,他知道越是要钱其实对方心中越是踏实,越是放心。
    再说了就算对方恼了又能何如?
    现在是许柴佬要搭上他,这些银钱就等于是对方的投名状!真当曹国公家的门槛,那么好迈吗?
    “小人马上让人筹集!”许柴佬说道。
    “不急不急!”李景隆笑着摆摆手,话锋忽然又是一转,“你和那米沙鄢人熟,那能不能”
    许柴佬侧耳倾听,“公爷您说什么?”
    李景隆压低声音,“让米沙鄢人来攻这马尼拉王!”说着,继续道,“不妨给他们些好处,若军械不足,咱们船上多的是。总之一句话,让米沙鄢人把这马尼拉土王打得越狠越好!”
    顿时,许柴佬愣住。
    让米沙鄢人来打马尼拉王,为何呀?
    还要资助军械?
    他们打起来了万一控制不住,怎么收场?
    “小人不懂!”
    “你没必要懂!”李景隆声音变得清冷起来,“让他们来打,烧杀抢掠随他们,怎么狠怎么来!”
    许柴佬心中惊恐不已,“可万一打起来,那些米沙鄢人可是六亲不认!”
    “你怕什么,大明虎贲在此还保护不得你们的家产周全?”李景隆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旁边,那拿了铜镜看清自己面容之后,大呼小叫的马尼拉土王。
    “本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忽然,许柴佬似乎有些明白了。
    曹国公让他们暗通并且资助米沙鄢人来攻,那马尼拉的苏莱曼土王就会和大明求救。那土王是个没什么大志向,只知道享乐贪图钱财的人
    也许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李景隆又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你想想,马尼拉土王抵挡不住只能求助天朝王师!而且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华商的安全,天朝在此地是不是需要一块地方,驻扎军队呀!”
    “到时候别说什么蔗糖,那才几个钱?”
    “修筑堡垒屯兵屯田,收取往来船只关税,兴建邮储物流,这才是打不烂的金饭碗!”
    “再过些年,咱们的人多了起来,这土王听话则好,不听话,嘿嘿!”
    “嘶!”
    闻言,许柴佬顿时周身泛起寒气,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敢情曹国公他打的是把人家这土王,一口全吃掉的心思。
    “歹毒!歹毒!”
    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他是见过那些米沙鄢人的残暴的,所过之处无论妇孺皆惨死,简直惨不忍睹。土人虽粗鄙,可也是人呀。但眼前这位曹国公,为了心中的利益,根本不顾忌他人的性命。
    更不顾忌什么血流成河,人头满地。
    许柴佬这边愣愣的思索,谢晋忠在侧有些怜惜的看了对方一眼。
    “你自己要凑上来的,怪不得旁人!”谢晋忠心中暗道,“自己说的话你自己圆去,你真以为父母之邦的大人们,都是心怀天下苍生爱民如子之辈?皇上太上皇我都见过了,大明的勋贵大臣我也都见了不少。张口闭口,都是杀人放火!”
    “咱们不过是杀一船人,人家要么不杀,要杀就是万字开头!”
    李景隆见许柴佬不说话,笑道,“有难处?”说着,摇摇头,“有难处就算了,本公再想别的办法!”
    “没难处!”许柴佬忙道。
    他相信李景隆有的是办法在这马尼拉湾驻军,人家现在是要看看他许柴佬到底有多少本事。
    “小人马上去办!”许柴佬正色道。
    “事成之后,保你许家一个六品官!”李景隆笑笑,端着酒杯站起来,谢晋忠在后面跟着。
    “王上,我天朝大明物产如何?”李景隆对披着丝绸,左手铜镜,右手花瓶的土王笑问。
    那边的土王已经欢喜得傻了,这些年来那些大明的商人们哪里给过他这么精美的礼品。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海之前千挑万选的官造。
    “天朝上国物产丰饶,所造之物小王闻所未闻!”谢晋忠翻译土王的话。
    “这些不过是寻常之物!”李景隆笑笑,从箱子之中最底下,掏出一叠绢画,“王上请看!”
    土王苏莱曼微感意外的接过,只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眼中精光四射。
    绢画之上,种种不可描述
    他哪里见过这些,眼睛都直了。
    见状李景隆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等蠢笨的土王,留着比杀了用处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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