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一直站在你的羽翼下。”
    柳漪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垂下了眼眸，她的声音不大，却分外坚定。
    在魔界的十年里，她的修为一直不如晏修明，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对方在保护她，妥帖地为她安排好一切。
    这也导致在魔界人眼中，她能坐上圣女之位全是靠晏修明。
    但她并不愿意一直这样下去。
    这些年来她每天都在努力追赶晏修明的步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向所有人证明，柳漪就是柳漪，并不是谁的附庸。
    清悦的嗓音被风吹进晏修明的耳中，让他神色微怔，不过一瞬他就恢复过来了，他看向柳漪。
    眼前的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一袭红衣如火，身姿挺拔，就像那迎风而立的劲松，仿佛所有磨难都无法压弯她的脊梁，也无人能让她低头。
    晏修明不禁回忆起过往，在外人眼里都觉得是柳漪在依靠他。
    但其实不然，纵使那时的她很弱小，但在他们一同面对危险时，柳漪永远没有躲在他的身后，而是一直与他并肩，也是对方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二人能够走到今天从来都不是靠一个人的付出和庇佑，而是两个人一直在相互扶持。
    这么多年走过来，他怎么会不懂她？
    收回所有思绪，晏修明缓缓说道：“那就去闯塔吧。”
    柳漪回过头，看向对方深邃的紫眸，二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就祝我成功吧。”
    晏修明看着她脸上张扬而又灿烂的笑容，脸上的纵容之色分外明显。
    “嗯，你会成功的，毕竟魔界还要靠你呢。”
    柳漪闻言挑了挑眉：“你不打算回去？”
    晏修明微微点头，轻声说道：“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去。”
    柳漪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我若回去了，背后的人怎么进行下一步？”
    晏修明的嗓音带上了些许凉意，柳漪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你是故意引容良平对你下手，然后趁机重伤他，好给我提供时间和机会掌控魔界？”
    听到柳漪笃定的语气，晏修明淡淡地说道：
    “我只是给你创造了一些条件，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去，能不能掌控魔界还得看你自己。”
    闻言柳漪脑海中，书里关于卫含烟和晏修明的那部分内容开始变得越发清晰。
    她微微皱眉：“所以你是要一直留在那个女人身边？”
    按照书里所写，晏修明待在卫含烟身边三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对方吸引，逐渐爱上了她，最后为了对方对她痛下杀手。
    思及此处，柳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晏修明自然没有错过她神色的变化，挑了挑眉，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吃醋了？”
    听见对方戏谑的语气，柳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要点脸。”
    晏修明勾了勾嘴角，解释道：“我没打算留在她身边，不过我父亲在青虹狱留了点东西，可以帮我解决身上的问题。”
    柳漪闻言微怔，眼中浮现出担忧之色。
    “他们是对你出手了吗？”
    晏修明身上的问题她是知道的，当初在玄机宗对方燃烧神魂救下了她，因此神魂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后来他们在魔界生存时，有一个魔族大能看上了她，晏修明为了救她，孤身一人进入了魔族禁地。
    虽然最后他活着出来了，并且修为直达渡劫，但是禁地中上古魔族的残魂却乘机进入了他的识海，随时准备夺取他的身体。
    看着柳漪脸上担忧而又愧疚的神色，晏修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笑着说道：
    “多亏你送来的混元果，让我暂时镇压了他们。”
    听着对方故作轻松的语气，柳漪心中却是清楚。
    混元果对神魂的伤害只能治疗一部分，晏修明能够镇压他们恐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看着对方眉眼间化不开的忧色，晏修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闻言柳漪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客套话来维持，有些事情记在心中便好。
    但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本书里说晏修明会一直在卫含烟身边呆三年，从未离开。
    而如今对方却亲口说不会留在卫含烟身边。
    所以二者她应该相信谁呢？
    思及此处，柳漪抬眸看向晏修明：“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她要杀我，你会怎么选择？”
    晏修明看着她眉眼间的认真之色，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柳漪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爱上了卫含烟，为了她亲手杀了我。”
    闻言晏修明挑了挑眉，却没有多问，而是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以道心起誓，此生绝不会伤害柳漪，若违此誓，我愿身死道消。”
    神圣的符文出现在他的脚下，一闪而逝，柳漪的神色却是变了变。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见对方有些懊恼的语气，晏修明倒是无所谓地开口说道：
    “不必在意，我不害你，它对我便没有影响。”
    柳漪心中有些复杂，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天际一道烟火炸开。
    晏修明见状神色冷了下来，他看向柳漪：“云妆那边出事了，我要过去。”
    柳漪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在魔界等你。”
    晏修明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飞身离去。
    看着对方逐渐消失的背影，柳漪的脸色沉了下来。
    今日见了晏修明一面，她才发现她有些过于相信那本来历不明的书了。
    经历了玄月秘境的事和白星的背叛，她对那本书竟有些深信不疑了。
    没想到她会因此怀疑跟晏修明十年的情谊。
    而晏修明却因为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直接立下了心魔誓。
    如此一来，她真是有些惭愧。
    思及此处，柳漪在脑海里沟通天极镜，冷声问道：
    “这世上除了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预知未来？或者说有没有一本书能够记录这个世界上发生过和未发生的事。”
    听到柳漪的疑问，天极镜心中有些惊讶，却还是回答了她。
    “记录未发生的事？你这说的这种书应该是不存在的。预知未来的能力本就极为逆天，更别说是记录下来给别人看了。”
    “天道是不会允许这种能力存在的，就算是我要想预知未来也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是再要将未来之事告诉别人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随着天极镜的嗓音落下，柳漪眉眼间的冷色愈发浓郁。
    如此说来，那本书倒是有很大问题。
    如今想想她是如何捡到那本书的？书中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她都已经很模糊了，只能隐隐想起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而当初魔帝骨的那一段内容突然变清晰显然是故意引她来青虹狱。
    甚至在刚刚，书中晏修明为了卫含烟对她痛下杀手的内容也是突然就变清晰了，显然是故意挑拨她跟晏修明。
    如此一来，她的背后应该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谋划着什么。
    而那人将这本书送到她身边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