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傅。”
陈墨虚笑着朝周力挥挥手,他看到那蒙着面纱的李沁雪,出于礼貌,也微微点头示意。
如今以他的境界,只要是和自己直接有关的事情,又是近距离,基本都会心生感应。
他明白,等下估计会有些小麻烦...
“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见公子~”李沁雪上前,福了一礼,心中很是欣喜。
陈墨虚起身笑道:“只是小小巧合罢了。”言语中,透着淡淡疏离。
“公子...”李沁雪在清风楼察言观色,哪里不明白眼前这书生的话中之意。
她顿时有些惆怅,难道奴家姿色如此不堪,竟一点也入不了陈公子之眼吗?
明明那郑公子,对自己如此上心,难道我真的错了?
她突然有些动摇,其实给郑峻琦做妾,也已经不算差。
只是却总有些不甘,试问哪个女子不想光明正大的嫁作人妻呢?
可我如今只是个贱籍,不该幻想...
“唉...”李沁雪哀伤自怜,眼中涌起泪珠,悲叹自己为何是这番凄惨命运。
其实早年她也是富家小姐,虽然娘亲早丧,但是爹一直很宠爱她。
哪怕后来续弦再娶,找了后母有了弟弟,但对自己的宠爱也没有减少一分。
这样美好的日子直到八岁那年,爹突然暴毙!
紧接着后母伙同外人,霸占偌大家业,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为了儿子。
可是却不知为何,竟急不可耐将她扫地出门,卖给牙人...
后来辗转几州,沦落到清风楼。
现在想来,当时后母为什么如此着急呢?难道有隐情吗?
当时家中仆人私底下都谣传,弟弟不是爹亲生...
可是她只是一介女流,又能怎么办呢?
“唉...”李沁雪捂着胸口,一阵绞痛袭来。
“小姐!”巧云看出自家小姐不适,随后急忙取出随身药丸,伺候李沁雪服下。
陈墨虚见状微微一叹,自古以来,哪个花魁不是命运多舛,坎坷曲折…
这些风尘女子,大多都是可怜之人,如果有得选,谁愿入青楼呢?
从此打上贱籍,身不由己...有时候平凡普通,最是一种奢望。
将来能不能改变一些世道呢?阻力一定很大吧。
几年后乱世将起,又有多少人将会颠沛流离,连性命也朝不保夕....
陈墨虚的思绪纷飞...
“李沁雪!”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郑峻琦,还有同行的那些书生士子们。
只见他面有羞怒之色,指着李沁雪,胸中激愤,似有一种被背叛的挫败羞辱感觉...
好啊,一年了!这贱人都对我爱搭不理,很是高冷,没想到出去一趟,竟就如此放浪!
他可是看到,李沁雪刚才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和那个书生主动攀谈!
“郑兄,这李大家真是不知所谓!”
“就是,明明郑兄这么有诚意,她居然和别的男子相谈甚欢!”
林时远一拍折扇:“这书生不是本地人,整个余杭府,谁不知李沁雪是郑兄的...”
“够了!”郑峻琦打断众人,他看了眼李沁雪,心底有些嫌憎厌恶,连带着对陈墨虚也产生几分忿恨之意...
但他是郑家二公子,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我们走!”郑峻琦拂袖冷哼一句,随即不再看李沁雪等人,快步离去。
这些士子,以他马首是瞻,自然也纷纷跟随。
经过时都不加掩饰,脸上都对陈墨虚露出敌视表情...
“郑公子!”巧云急声呼喊,她搀着李沁雪,很是担忧:“小姐,这下郑公子误会了,可怎么办呀...”
李沁雪怅然若失,有些哀伤:“这就是我的命...”
她刚才其实对陈墨虚的冷淡,心生失望,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
觉得给郑峻琦做妾,也许才是她的最佳选择。
却不想竟被郑公子误会,这下真是两边不是人了。
她心中茫然自哀,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去,武师周力告罪一声,也随即跟上。
“七哥,刚才发生啥了?”苏桃儿吃得饱饱,她拍了拍肚皮,神情满足,却对刚才之事,很是奇怪。
王七放下茶杯,有些无奈:“小家伙不要这么多问题...你大表哥会解决。”
“没事。”陈墨虚摇摇头,这就是麻烦啊,不过他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墨少爷,七少爷!”
这时,王伯驾着马车到了,车后跟着老马,见着主人,很是欢快,打着响鼻嘶鸣几声。
他刚刚去大船那凭借票引取出,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好了!咱们出发!”陈墨虚翻身上马。
苏桃儿很是高兴,她一头栽进马车里,开心喊着:“吃得都还在呢~没坏!”
......
虽然江州以江河水道蜿蜒繁多而取名,但对外州之人来说。
这余杭府的钱塘江,才是举世闻名,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历朝历代,有无数文人墨客留下诗词歌赋,盛赞此地。
车马在堤岸上慢慢前行,陈墨打眼望去,只见这大江波澜起伏,气势磅礴!比云江大了三倍不止!
那潮水翻涌,水天交际之处,仿佛有千军万马怒声呼啸,浩浩荡荡滚滚而来!
看着只是一条水线在江面远处缓缓靠近...
离得近了,拍击在石坝堤岸,却激起三丈大浪,一阵水浪如雨倾覆,弥漫着阵阵水雾!
引得岸上游人都纷纷惊呼叫喊!
陈墨虚也轻声赞叹,这大自然造化,确实蔚为壮观!
这钱塘江水神,也一定很是不凡。
毕竟像那敖钟胆小龙君,是真的不多见...
......
半个时辰后,众人已经在余杭府城门口,等着排队入城。
“阿墨,这城墙可比金宁府还要雄伟高固!”王七啧啧出声,口中夸赞。
陈墨虚点点头,这余杭乃是江州府城,交通便利,往来发达。
自古就是繁华之地,人口愈百万之巨,足足比金宁府多了一倍不止!
城门口的兵丁盘查速度不慢,很快就轮到他们。
“恕小的眼拙,竟是秀才老爷!”
那伍长模样的兵丁递回路引,眼尖看到陈墨虚的一等廪生秀才铁牌!
他忙不迭起身,满脸讨好表情,很是殷勤问候着…
在大离朝,中秀才、举人、进士分别会有金银铁令牌颁下赐予,以示身份彰显。
不可能有作假,这是抄家灭族重罪!
钱阳见过不少书生士子,可是眼前这人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一等秀才!
那路引上可写着籍贯生年,换算一下,才十六岁而已,真是他生平仅见!
要知道余杭府文风鼎盛,几年前郑家二公子,十七岁中得一等廪生。
郑家当时可是大摆三天宴席,他也沾光吃了顿好的...
“有劳这位兵差大哥。”陈墨虚笑着拱拱手。
钱阳急忙道:“不敢不敢...”
随即亲自引着陈墨虚四人入了城内。
直到车马走远,才又返身坐回城口处,继续盘查。
“姐夫,至于吗?人家就算是秀才老爷,跟咱们也没啥关系啊...”有兵丁疑惑问道。
钱阳瞥他一眼,却还是耐心道:
“你个王八羔子懂啥?这叫留个好印象,万一哪天这些大人物记得我,随便漏点好处,都能让咱吃香喝辣!”
“你呀,好好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