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我,我害怕!”苏桃儿手中拿着一根香,脸上满是紧张神色。

    早上买了三挂鞭炮,分别要在宅院大门口,庭院中,以及正房堂屋三处燃放。

    她本来见陈墨虚点着很简单,觉得蛮有趣,于是就自告奋勇。

    可当把香给她,苏桃儿却又不敢了。

    真是又菜又想玩,陈墨虚摇头笑了笑,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吧。

    “点完咱们就去书院了。”

    他催促着,又继续道:“听说经过清河坊,那路上有许多吃的!”

    果然一听有好吃的,苏桃儿顿时双眼发亮。

    她伸着手,小心翼翼,随时准备跑开。

    “呲!”居然一下就点中引线,冒起火星。

    苏桃儿随即哇哇乱叫着,躲到陈墨虚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噼里啪啦...”鞭炮声中,碎屑纷飞,院子里荡起烟雾。

    明明很吵,可是陈墨虚心中却莫名感到一阵宁静。

    他看着身旁好友王七,看着四周的街坊们,又揉揉苏桃儿的小脑袋。

    嘴角浮起笑意,他明白,在几年后,乱世到来。

    也许,再不能像现在这般安逸闲乐...

    这陈府乔迁宴席,在鞭炮声中,圆满结束,街坊邻里们都是带着醉意,尽兴回家。

    许姐和几位嫂嫂,正在帮忙一起收拾清理。

    陈墨虚自然万分感谢,走时,又捎上一些糕点干果给她们带上。

    此时也刚未时,前往万文书院报道登记,还来得及。

    ......

    路上途径清河坊街,之前听宋山介绍,这里商铺林立,那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的东西,一应俱全。

    中间青石大道很开阔,即便是三辆马车也可以并驾齐驱。

    街两边,则是行人如织熙熙攘攘,人声喧哗鼎沸,很是热闹。

    “不愧是余杭府的三大坊之一。”陈墨虚不禁赞道。

    “嗯嗯,好吃~”苏桃儿则是嚼着小食,只听见嘴里嘎嘣做响,吃得津津有味。

    她吃的这东西,以豆腐衣裹着鸡蛋肉沫,或是鱼糜虾仁,再入滚油炸制而成。

    酥香味鲜,松脆爽口,称之干炸响铃卷,是本地一道特色美味。

    车马缓缓走着,若是看见感兴趣的吃食,就来上几份。

    ......

    万文书院建在凤山岭上,环境清幽雅致,背山面湖,这湖即是闻名天下的余杭西湖。

    历朝历代,不知多少文人墨客,留下无数诗词歌赋,称颂赞美。

    此时这大离朝的西湖,比陈墨虚前世所见,要大得多!

    湖光山色,烟波浩渺,真是一派江南好风光!

    陈墨虚此时沿岸走着,欣赏西湖美景,那万文书院的山门石牌,已经在前方。

    路上不时经过车马,也有不少书生士子,都是往书院方向而去。

    走得近了,看那石牌上的万文书院四字,出自名家手笔,铁画银钩,自有一番风骨气魄。

    而山门两旁,松柏青青,冠盖如亭,台阶都是用上好的青石铺就。

    入口处,则摆着三张桌子,那学院的几位书办助教,正在负责登记入册事宜。

    几百号人排着队,大多都是江州各地,前来进学的童生、秀才。

    有看着十来岁的少年,也有二三十岁的青年,亦有四十岁的中年...

    陈墨虚甚至在人群中看到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年童生...

    他和王七分别在两边排队,这样速度可以快一些。

    “姓名。”

    “王锦逍。”

    书办名叫冯东,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书生,觉得此子自有一股富贵淡然之气,应是世家大族子弟。

    他翻着路引,这上面记载着籍贯生年信息。

    “麟湖县王家,元德二十九年生人...”冯东换算了下,如今是元德四十五年。

    嗯,十六岁的童生,已经很不错了,他正要开口勉励几句。

    却见这名叫王锦逍的学生,递过来一枚铁质令牌...

    “这是?”冯东眸子一凝,接过牌子,顿时有些小小惊讶:“原来竟是二等增生秀才!”

    “嗯,年少有为,真是不错!”书办忍不住夸赞着。

    江州文风鼎盛,余杭府更是其中佼佼者。

    虽然是二等增生,但是考虑到才十六岁,就很难得,记得上次见还是在五六年前。

    要知道冯东刚才登记了好几个二三十岁的秀才,甚至还有个五十岁的老童生!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一些注意,几个年纪大的学生士子都是露出羡慕之情。

    随后就是交了学费,在旁候着,等下会由助教带领大家游览书院,熟悉一番。

    至于在书院中,能不能拜在大儒教习门下,就要看个人资质和缘分了。

    “姓名。”

    “陈墨虚。”

    这边负责登记的书办,名叫刘志,他打量着眼前高大书生,暗忖这人真是器宇轩昂,英姿不凡。

    光这样貌,只要他年能够进京殿试,恐怕探花之位是手到擒来。

    那些富贾豪商,榜下捉婿估计都能打起来!

    他见多了书院中的世家富贵子弟,可是只论气度,恐怕书院中的学生士子们,没人能比得上这陈墨虚。

    “麟湖县陈家,元德二十九年生人...”刘志微怔。

    他刚才可是听见冯东那边有个十六岁的增生秀才,好像也是麟湖县来着...

    这陈墨虚不会也是二等增生吧。

    他开口试探问道:“可是秀才?”

    陈墨虚点头,将铁牌递了过去。

    “什么!”却见刘志看了一眼,忍不住猛然起身,手中毛笔掉落在地,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冯东和另外一个书办看了过来,都是有些疑惑:“刘兄?何事竟如此失态?”

    “你们自己看!”

    两人接过,看了一眼铁牌,心中也很震动:

    “竟是十六岁的一等禀生!”“真是了不起!”

    排队的学生士子们,听到这边动静,都看向陈墨虚,纷纷议论着。

    “这人看着蛮年轻,居然是一等廪生秀才...吾不如也!”

    “唉,在下二十岁的廪生秀才,在家乡县里是独一份,没想到竟还有十六岁的廪生...”

    “苍天啊,老夫四十岁才考上秀才啊!”

    场面一时有些喧闹,大家或羡慕、或惊讶,赞叹者有之、妒忌者自然也有,不一而足。

    甚至几个中老年的秀才,都捶胸顿足,哭嚎不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皓首穷经,读了一辈子书,考了多少次,年华老去,青丝变白发,才堪堪中了秀才...

    而有人,却十六岁就已经是一等廪生秀才!同人不同命啊!

    “真是了不起!”刘志抚须笑着,他赞道:

    “就凭这十六岁的一等秀才,恐怕教习夫子们,都要抢你做关门弟子呢!”

    陈墨虚作揖称谢,面色淡然,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激动得意。

    这份心性,让三位书办都是纷纷点头赞叹。

    刘志回忆道:“我记得前几年,那郑家二公子,十七岁中得一等廪生,记入县志,引为美谈。”

    “没想到麟湖县,竟也有一等秀才,甚至还小一岁!”

    要知道此时大离朝,大多都是二十来岁的秀才,已经很是难得了!

    算下来如果能在二十五六岁殿试,然后一榜进士,那真是出类拔萃,堪称人中翘楚!

    都是一定会记入当地县志府志,单独列上一传的!

    冯东眼中异彩连连:“这陈生,不知婚配没有,我家中有娇女,正值二八年华!”

    刘志也想到,是啊,我也有几个适龄侄女呢,顿时眼中火热。

    “谢过几位先生好意。”陈墨虚笑了笑说道:“在下已有婚约...”

    几个书办只好按下心思,又夸赞几句。

    陈墨虚也办好了登记手续,之后和王七还有其他学生士子,分成几拨。

    在助教带领下,进入书院参观熟悉一番。

    三天后,就是正式入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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