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曾經也有人這麽形容過我, 在我還沒有任何作品,也沒踏入這個圈子的時候,他告訴我說, 我看起來就像一只亭亭玉立的白天鵝。”
“這個人眼光一定很好。”
“是很好,所以後來天鵝起飛了, 也始終忘不了他這句話。”鐘妍替客人們盛了湯, “算了, 不說這些, 兩位先喝點熱湯暖暖身。我平時工作忙,廚藝好幾年了也沒什麽長進,希望你們別介意。”
鐘妍的廚藝确實很一般, 不過配合着用心的擺盤和餐桌布置, 所有細節全都?在不動聲色地告訴兩位:沒錯, 就是姐親手做的。
畢竟今晚這兩位,一位是“張源商場”的千金,一個是大名鼎鼎的吳绮萍之女,都?是報個名字就能夠牽出?無數資源和?人脈的主兒。這樣的主兒什麽好味沒嘗過?天南地北地從各處米其林餐廳搜尋來的美味人家不稀罕,不過大明星親自下廚來招待,這經歷,怕是此生也難遇上幾次。
看來終究是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的人哪,就算再孤高驕傲,也不至于沒頭腦。
一碗熱湯剛下肚,鐘妍的酒也醒好了, 她?給對?面兩人各倒了酒:“我們先幹一杯……”
不過話沒說完,初南擱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不是來電, 是微信。
“不好意思,忘了調靜音了。”初南朝鐘妍笑笑, 準備将那不斷響起的微信提示音關掉時,卻瞥到了屏幕上跳動的文字——
屏南所老李:【向懷街發生了一起入室謀殺案】
屏南所老李:【向懷街案轉到市局了】
屏南所老李:【把案子交接好就回?來,所裏還有事@屏南所吳芊】
屏南所吳芊:【稍等,刑偵一隊還在向我們了解情況~】
……
刑偵一隊。
紀某人的一隊。
初南一手舉着酒杯,在鐘妍的杯子伸過來時,和?她?碰了個杯:“Cheers~”
Cheers完後便起身:“工作上有新任務,看來這晚餐我注定是享受不了了。”她?在鐘妍遺憾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很高興認識你鐘小姐,您這邊的案子,三十六號保證順利完成。
向懷街一角已?經被警戒線包圍了起來。
初南人還在出?租車上時已?經從吳芊那兒了解過大概情況:
今晚六點鐘左右,在某APP平臺的直播室裏,一位名叫“樂小小”的主播在直播過程中被人入室殺害。那時距離她?開播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因為整個直播室都?在祝福某位面臨高考的粉絲,屏幕上跳動的全是祝福語。就在這時,有眼尖的粉絲發現?鏡頭裏出?現?了一襲移動着的綠色雨衣,可提醒時卻被樂小小當成了惡作劇。其後,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那綠雨衣已?經站到了樂小小身後,從黑色的皮手套裏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就對?着樂小小的喉嚨——
一刀封喉。
整個過程快準狠,鏡頭另一邊的粉絲根本沒反應過來,綠雨衣就已?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然?後,樂小小就在鏡頭前?,緩緩地倒了下去。
“110系統接到了警報,順着IP地址查到樂小小的直播室就在咱轄區裏之後,就立馬讓咱出?警了。”初南抵達案發現?場後,吳芊引着她?走進了樂小小家,“我們抵達時,她?老公人還在廚房裏做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初南:“完全不知道??你确定?”
按經驗,太太在家遇害,第?一嫌疑人指向的基本都?是自家先生。
“那這我就不敢保證了,确不确定還得等市局那邊做核查,因為今天的現?場還出?現?了一個比較說不通的情況……”話沒說完,吳芊“嘩”地就拉開了案發現?場的房門。
房間?裏的燈光射出?來,初南也沒還來得及問是什麽“說不通的情況”,眼角餘光就瞥到了房內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正背對?着房門,從胸前?的萬年垮包裏掏出?了一枚放大鏡後,便躬下身,細細檢查着窗戶周圍的痕跡。
好身材。
寬肩,窄腰,微俯下時結實的臀部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可不就是她?那傳說中的“男朋友”嗎?
此時的男朋友身邊還站着名屏南所的同事,同事正在給男朋友做交接彙報:“紀隊您看,這扇窗戶是被人從外頭強行撬開的,剛剛我對?附近的居民做了番問話,有居民說,今晚五、六點時,确實有看到穿着綠衣服的人趴在這棟樓的外牆上,那時他們都?以為是‘蜘蛛人’,就那種專門做高空外牆維修的。而且報警的粉絲也說了,兇手身上穿的就是深綠色的雨衣……”
言下之意即,那“雨衣人”沿着外牆爬上了這一層,撬窗而進、殺害了正在做直播的樂小小。
可說到這,屏南所同事的話頭又一轉:“但有個現?象很奇怪:這扇被破壞的窗戶就位于死者直播時的右前?方,可直播間?裏的粉絲卻說,兇手是從死者的右後方進入鏡頭的——紀隊您看啊,右後方,這可不是房門的方向嗎?”
這個案發現?場是樂小小專門用來做直播的房間?,四四方方十分規整的戶型,而樂小小的直播臺就安在這四方形的正中央。前?方一米開外是堵牆,後方一米開外也是牆,而前?方那堵牆的最右邊,安着扇半米寬的窗,後方那牆的最右邊,則是這間?房的門。
窗和?門各嵌于前?後兩側的牆壁,于是按屏南所同事的介紹,兇手如果真是從窗口?偷摸進來的,那麽按照作案時快準狠的原則,也依着兇手殺人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狠勁,那兇手理應沿着最短的路徑、從右前?方的窗口?直接朝受害人奔來,捂住受害人的嘴,一刀封喉——理論上這才是最佳的動手方案。
可事實上,那兇手卻冒着被害人有足夠時間?尖叫求救的風險,繞了一大圈,最終從右後方接近受害人——如此不合邏輯的安排,所以,那兇手當真是從窗外爬進的嗎?還是說……
屏南所同事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房門處。在那扇門後面,還有被害人的丈夫。
屏南所同事凝重地說:“這個行兇路徑,我總覺得有些說不通。”
“未必。”這話剛落下,門口?立即傳來了道?女音。
紀延擰起眉,剛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怎麽那麽像下午才剛拒絕過他的初小姐呢,果然?頭一轉,初小姐就站在房門口?,一身便衣,可身上卻已?經裝備完整地套上了一次性手套和?腳套。
紀延:“……你怎麽在這?”
“诶,我來介紹下紀隊!”剛還在做交接彙報的同事趕忙走到兩人中間?,“這位是我們所新招進來同事,負責自媒體文章的撰寫?和?彙報,為了第?一時間?獲取一手資料,我們領導特別批準她?跟着我們出?外勤。”
他特意強調了“一手資料”幾個字,就怕市局來的人覺得他們所辦事沒規矩,連個文職也能上一線。
至于那文職……門口?的文職亭亭而立,優雅的身姿位于一屋子血腥味之中,對?着他微笑:“屏南所小初,向紀隊問好。”
紀隊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眼前?這女人,連着拒絕了他三次約會,而最後一次就在今天,就在這一個下午,就在幾個鐘頭前?——當時她?的理由是什麽?是“不巧呢今天有約了”。
今天有約了?那現?在呢,現?在怎麽回?事?屏南所小初?
呵,早八百年前?在老人失蹤案裏就用過的爛梗到底還想用幾次……不,不對?。
電光火石間?,紀延腦中竄出?了某次初小姐在八達廠小樹林裏的威脅:“紀隊這邊要?是堅持不松口?,那日後可別怪我去找別人咯?”
別人?
所以她?找來找去,最後還真又找上了屏南所?
紀延冷冷看着她?,公事公辦的瞳孔裏只映着一句話:怎麽回?事?
初南像是沒接收到這信號:“紀隊,小初在向您問好呢。”
問個屁!
“欠收拾是吧?”
“這……”屏南所同事和?吳芊面面相觑。
不過“小初”倒是笑盈盈的,被人訓了也不生氣,只是踩着鞋套,拎着她?那跟工資極不符的鉑金包進門,在衆人錯愕的注視下,踮起腳尖,紅唇來到了紀隊的耳旁:“要?發脾氣回?家再發嘛,這麽多人呢,給你女朋友個面子,嗯?”
說完之後退開身,音量又恢複如常:“好了,別浪費時間?了,剛剛我們所的同事不是說行兇路徑有異嗎?先做個現?場模拟呗。”
前?面那句悄悄話吳芊和?屏南所同事沒聽到,不過眼看着紀隊鍋底一般黑的臉,兩人都?在心裏捏了把汗。
傳說中的紀隊長,鐵面無私,脾氣不高明,惹到他的人基本當場就能死得透心涼。再加上剛剛小初還狂妄地說了什麽?做個現?場模拟?
一個寫?公衆號的內勤哪來的勇氣說這話呢!
可那廂小初朝隊長不太嚴肅地眨了眨眼,這廂該準備訓人的隊長……
呃,該準備訓人的隊長将垮包拉鏈一拉,手中的放大鏡扔進去:“開始。”
屏南所同事:“???”
吳芊:“???”
初南笑吟吟地跟了過去,廢話不多說,直接開門見山吩咐道?:“紀隊現?在先把手機的錄像功能打?開吧,就放到死者之前?放置手機的位置上。”
樂小小的手機已?經被納入證物袋裏了,吳芊和?屏南所同事面面相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要?求。
不過紀隊沒反駁,也沒多問,直接抽了個證物袋裹住自己的手機,就像初南要?求的那樣,放到了樂小小直播時放手機的地方。
現?場模拟開始了。
房間?正中央,在樂小小遇害後倒下的地方,血跡已?經滲入了白絨地毯,滲出?了一個完整的死者輪廓。紀延穿着鞋套,小心地避開了那一片血跡。
初南目測着窗口?到直播處的距離:“樂小小在直播的時候戴耳機嗎?”
“戴的戴的!”回?答她?的人是吳芊,“據死者的粉絲說,這個直播間?有時候賣貨,有時候就是死者和?粉絲們聚在一起談談心、傾訴傾訴近來的壓力。一開始粉絲們都?是被樂小小那些‘沉浸式宅家’‘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的日常分享吸引來的,後來直播廳裏粉絲多了,樂小小就透露說自己念書時學的是心理學,所以某種程度上就在這充當心靈導師,聽聽煩惱、鼓勵鼓勵孤獨的人群,整個直播間?裏充滿了Peace&Love。死者每回?直播都?戴着耳機,就是有麥的那一種,然?後在麥克風前?輕聲細語地和?大家聊天。”
戴着耳麥,輕聲細語……
初南又問:“放音樂嗎?”
吳芊:“放,就那種舒緩的讓人放松的音樂。”
初南明白了。
戴着耳機,耳機中有輕音樂,而按直播廳裏的說法,兇手進來的那一刻,樂小小的注意力全在打?賞名額上,所以沒注意到窗口?的動靜,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也就是說,兇手撬窗而入的那一刻,樂小小可能壓根兒就沒聽到動靜。
初南:“紀隊啊。”
紀隊撩起眼皮,看着這個命令自己命令得一點也不客氣的女人。
初南沖着他一笑:“紀隊盡可能走到離死者直播時最近的地方,将注意力放到手機內容上。”
為避免破壞痕跡,樂小小之前?倒下的地方紀延盡可能地避開,穿着鞋套走到後邊一點的位置。
初南又道?:“死者直播時是坐着的,你蹲下,參照她?的身高條件,視線盡可能和?她?一致。”
紀延照做。
初南:“将注意力放到手機屏幕上,注意,是屏幕左下方,可以看到打?賞詳情的地方。”
于是,他将注意力放到了手機屏幕上。
一切就緒,初南開始從窗邊沿着牆壁慢慢走,走完了鑲有窗戶的那面牆,又沿着銜接着的另一面牆,悄悄走到了紀延背後的牆邊上,而後,從後面慢慢走近他,再走近……
突地,一把瑞士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比到了紀隊長喉前?。
吳芊:“!”
屏南所同事:“!”
唯有紀延仍一派淡定,在身後的女人俯下身時,聽到了幾不可聞的調笑聲:“不就是拒了紀隊幾次麽?大老爺們,約人還約出?脾氣來了?”
這下談的不是公事了。從口?吻到內容,都?不是。
紀延垂眸,淡淡看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初小姐想多了。”
“哦?那就是不生氣咯?”
“呵。”
她?當然?知道?他在氣什麽,哪是因為約了她?幾次被拒就生氣了?這女人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功力可真是越來越深厚了。
“行了,少廢話,辦正事。”紀延小聲呵斥。
行。
初南笑吟吟地收了刀,同時左手不着痕跡地在他剛毅的下巴上暧昧地摸了一把:“紀隊今天出?門沒剃胡子啊,紮手了。”
紀隊冷淡的眼風掃過去,初南收到了,笑吟吟地放開他。
再直起身時,已?經又恢複回?了尋常的小南姐語氣:“錄好了沒有?錄好了就讓人比對?一下我剛剛的行走軌跡和?‘雨衣人’出?現?在直播鏡頭裏的軌跡是不是差不多。既然?死者當時戴了耳麥,直播間?裏又有輕音樂,那麽她?對?耳麥之外的聲音應該不敏感。而鑒于紀隊剛剛的反應——隊長,我剛沿牆朝你這邊走來時,您老人家完全沒發現?嗎?”
她?這一問,在場衆人都?反應過來了紀隊剛才的表現?:直到刀子架到脖子上了,戴着耳麥盯着留言的紀延才發現?脖子上有異樣。
“視覺死角。”紀延道?。
對?,正是視覺死角。
“兇手撬窗進來後、繞一大圈未必就代表會增加暴露的風險。相反,如果他選擇的路線夠巧妙,比方說貼着牆角走,按視角死角的原理,比起從窗口?沿着最短路徑直接朝被害人走來,貼着牆走反而能最大程度地避開被害人的視線,從而降低暴露的風險。”
“所以現?在明白為什麽兇手不從左前?方進入鏡頭了嗎?如果兇手直接從左前?方往死者這邊走,死者很可能通過眼角餘光發現?他,然?後在他動手前?,就開始尖叫、求助、甚至與之搏鬥,畢竟守在死者面前?的是直播廳的廣大粉絲群,背後就是在廚房做飯的老公,所以,兇手絕不能給她?任何求救的機會。”
紀延頓了下,片刻後又繼續道?:“他有意識地繞牆走,就是為了避免在動手前?就被死者發現?。從這點看來,兇手比我們想象中的更?了解這個房間?的構造,知道?怎麽走才能踏在視覺死角上。這樣的人,要?麽是同戶型的住戶,要?麽,就是在這裏做了長時間?觀察的人!”
“也所以,”初南蹲下身,看着自己剛剛走過的牆沿,“能讓痕檢過來檢查下牆角嗎?”
房間?裏鋪着厚地毯,她?看着毛絨地毯上不甚明顯的痕跡:
“一般說來,主人進自己的房間?是不可能繞着牆角走的,所以會在牆角留下行走痕跡的,十有八九就只有今晚的兇手了。”
“頭,有發現?了!”
“牆角真的有痕跡,快,小許,快給我拿個證物袋!”
一衆人等各司其職,有的在房間?裏做痕跡檢測,有的在房間?外錄口?供,還有幾名同事被分配到小區各處,或回?放直播過程研究兇殺過程,或逮着小區居民問話。
紀延高大的身影杵在直播房的窗前?,就對?着那個被破壞過的窗臺。初南将這套房子的裏裏外外全搜尋了一遍,再回?到直播房時,他還是杵在那。
“怎麽,窗子有問題?”
剛剛的撩撥和?挑釁還在他的腦海裏,紀延瞅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退開身,讓初南站到自己剛剛站着的地方:“你看這。”
口?吻一如之前?的冷淡。
那是窗外一個長約一米、寬約三十公分的大窗臺,原本是讓戶主們晾衣服用的,不過樂小小家有烘衣機,于是這個平臺沒怎麽被使用過,外頭早結出?了厚厚的一層灰。
初南看着那層灰上明顯的鞋印:“還挺大膽,入室殺人,連痕跡也懶得處理一下,這是覺得即使留下了腳印我們也不可能抓得到他嗎?”
“我讓你看的不是這個。”
初南:“嗯?”
紀延目光又在窗臺上掃了一圈,初南跟着他的指示看過去:平臺上只有一個明顯屬于男性的鞋印,鞋碼大概在44到45之間?,鞋印指向房間?內……
只有一個鞋印?指向房內?
初南再看一眼,甚至将整個落灰的窗臺都?仔仔細細檢察了一遍:對?,鞋印只有一個,指向房內,而其餘地方皆落滿了均勻的灰塵,顯然?并沒有被擦蹭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兇手殺完人離開房間?時,壓根就沒踩到這個平臺上過?
初南:“樂小小家在二十七樓,想從窗口?下去而不踩到窗臺,這可能嗎?”
“基本不可能。”紀延指着樓下的空調架,“嫌犯爬上來時是沿着二十六樓的空調架往窗臺爬的,而離開房間?時,除非他是蜘蛛俠,否則絕不可能不踩着窗臺、就直接往下跳到空調架上。”
初南順着他的指示看出?去:對?,不可能不踩着窗臺就直接跳到空調架上,不僅如此……
她?眼一眯,突然?間?像是看到了什麽,身體更?大幅度地探出?了窗外。
“你做什麽?小心點!”窗外無遮無攔,就一個小平臺,這女人竟然?把整個上半身都?探到外頭去了!
“要?擔心的話,隊長護一護我呀。”窗外飄來了隐約的調笑聲。
不過還沒等紀延有動作,那把笑音已?經又和?初南的身子一同收了回?來:“有個問題啊,大問題。”
紀延:“什麽?”
“我們退一萬步講:假設嫌犯真能不踩着窗臺就從這跳到二十六樓的空調架上,可從二十六樓再往下,也沒有可供攀爬的東西呀。”
紀延:“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嫌犯除非離開窗臺後就直接呆在二十六樓的空調架上,否則,他根本就不可能離開這棟樓。”初南指向窗外,“你看看——”
從二十六樓的空調架處再往下望去,整個樓牆幹幹淨淨的。這福華小區算得上是屏南比較新的小區了,所以設計上不僅講究合理,還講究美觀:外牆上沒有任何外露的排水管,兩層樓之間?的露臺也全都?交錯開——
二十七樓的露臺在北面,二十六樓就在南面,于是同方向的兩個露臺之間?至少隔了六、七米遠,根本沒有可供攀爬的條件。
而二十六樓再往下,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樓都?沒将空調架放在同一面,所以,兇手即使從這跳出?去,又該怎麽往下爬?
“所以,”紀延的目光還停在那毫無作案空間?的外牆上,“他當時又是怎麽沿着外牆爬上二十七樓的?”
初南:“這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