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十六號守則第一條:客戶的秘密永遠只會爛在經辦人肚子裏。
于是今天下?午當鐘寶珠出現在“三十六號”, 戴着碩大的墨鏡和一臉憔悴請她務必替自己保守秘密時?,初南信誓旦旦道?:“鐘總放心,雖說我?現在在警局工作, 可既然是‘三十六號’接的任務,我?身為?主理人, 就有絕對保密的義務。”
而幾個小時?後, 主理人初小姐以實際行動證明:所謂“三十六號的保密義務”純屬于扯淡——此時?這厮連眼皮子也沒眨一下?, 直接将話轉訴給了第三個能喘氣?的人。
轉述完後, 輕飄飄加上一句:“紀延不?要外傳喲,這事僅供刑偵一隊紀隊長一人參考。”
啧。
沒原則啊。
男色誤人啊。
紀隊反手喂了她一顆烤棉花糖,方才的放松一時?間淡了不?少。
他想起傍晚郝美人做過的彙報:鐘寶珠和蘇澤義二人互咬。
可?為?什麽?別說此次案件很明顯是連環案, 就看蘇澤義那身子板那身手, 即使穿上綠雨衣戴了黑手套, 也不?可?能制造得出那種一刀致命的傷口吧?
“不?太?可?能是蘇澤義,”紀延在心裏複盤了一番,“郝美人她們向蘇澤義問過話了,鐘妍遇害時?,他有很完美的不?在場證據,而且這個案子的性?質,目前?和仇殺情?殺都還牽不?上關聯。”
“我?也是這麽跟鐘寶珠說的,不?過她好像還是堅持蘇澤義就是雨衣人。”
紀延:“證據呢?”
初南:“直覺,身為?死?者母親的直覺。”
“所以為?了這‘直覺’,她這回又打算給初小姐雙手奉上多少資産了?”
剛聽?初南提起鐘妍的委托時?他還沒想那麽多, 只是沒多久,從她嘴裏又出來?了另一則委托案, 紀延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在閩厝小酒館裏看着她收帳的畫面。
一個晚上多少錢來?着?他們半年的工資?
初南有趣地?看着他:“紀隊這是嫉妒女朋友日進鬥金啊?怎麽,擔心男女收入不?均衡, 日後自己壓力大?”
紀延一哂:“還挺自信。”
“那是。”初南伸手勾了勾他下?巴,“沒事,人民公仆收入低,女朋友養你。”
“那我?可?謝謝這位女朋友了。”他還想再說點什麽,卻在這時?,擱地?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人民公仆們一人兩把?手機,一把?公用一把?私用,尤其他們幹刑警的,每次一想做點什麽事,那催命奪魂的鈴聲就開始響個不?停。
紀延接起,“喂”了一聲,那頭立即傳來?小李子嚴肅的聲音:“紀隊,鐘妍的手機有發現!”
深夜約會是泡湯了,不?過好歹吃過了紀隊親手烤的棉花糖,了解了棉花糖的過去,大半夜的上這趟山也算值當。
兩人迅速收拾了帳篷和食物,抵達一隊辦公室時?,正好看到李演和值夜班的技偵科同事在那對着把?手機研究。
手機被裝在透明物證袋裏,正是案發當天從鐘妍家的沙發上帶來?的。
鐘妍的手機。
技偵科的同事小方一見紀延就站起身:“有新發現了紀隊,原來?鐘妍還有一個秘密微信,我?們之前?查手機的時?候漏掉了。”
紀延:“秘密微信?”
“對,很奇怪的秘密微信。”李演也道?。
衆所皆知鐘妍有兩個微信號:一個公號一個私號。公號加的一般都是工作上的夥伴,經紀公司導演什麽的,私號上則多是生活中和自己走得比較近的人。
可?小方他們對着兩個微信和手機裏現有的資料研究大半天,沒研究出什麽有用的信息,卻在追查社交平臺的登陸記錄時?,意外發現了第三個沒有在手機上留下?明顯記錄的微信。
那微信裏只加了一名好友,從已經清理掉的登陸記錄上看,鐘妍每回登陸時?,都是手動輸入的微信號和密碼,使用完後便退出,同時?清掉了那號碼。
如此小心,于是無人知道?她還有這麽一個號,只用來?關注一個人。
一個微信名叫“東臨碣石”的男人。
“這個人是誰?”紀延點進那唯一的對話框,上下?劃了劃。
對話很少:次數少,每回聊的話也少。絕多數時?候,都是鐘妍主動發過去的,在深更時?分,寥寥幾句。
不?過引起小方注意的是兩人上一次的對話,就發生在鐘妍遇害的前?兩天——
鐘妍:【老?師願意和我?再跳一支舞嗎?】
信息發出時?間,是半夜十一點。
一句讓人捉摸不?透的話,而對方直到快十二點了才回複她:【又喝多了?】
鐘妍沒回了。
幾分鐘後,“東臨碣石”又發來?一句:【去喝點蜂蜜水再睡,今晚看你喝挺多的。】
她依舊沒回,不?知是睡着了,還是不?想再說話了。
初南注意到了鐘妍對那人的稱呼:老?師。
鐘妍有什麽老?師?圈內還是圈外?
再往前?,就是半個月前?的記錄了,看來?兩人平時?的聯系不?算多——
鐘妍:【失眠夜】
淩晨三點鐘,一句“失眠夜”,再附上窗外那輪冷冷的月。
而對方直到第二天才回過來?,在清晨七點:【讓小王給你煮點解酒茶,今天是不?是還有戲?】
她又沒回了。
再往前?,再再往前?,再再再往前?……循環往複,全是這一類仿佛不?着邊際的對話。
可?這一些對話,她用了另一個號碼,每次開啓,都只用來?承裝與他有關的信息。
初南的目光随着紀延的指尖在屏幕上掃蕩着,最終停在了兩個月前?的對話上——
鐘妍:【通宵趕戲,七點才回家。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半,醒來?後周圍空蕩蕩的,沒有人,沒有聲音,只有陽光安靜地?落在窗子上,這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個人。】
下?午三點半的信息,不?早不?晚,正是普通人可?以正常回複的時?間。
她似乎随口描述過某一種心緒,寥寥數語,可?細嚼起來?,卻又似乎帶着種說不?出來?的寂寥。
可?這回“東臨碣石”依舊隔了大半天才姍姍來?遲地?回複:【你不?是一個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喜歡你的粉絲。】
而這一次,她也終于有了第二條信息:【那你呢?】
對方沉默了。
好幾分鐘後,才說:【我?也是你的粉絲,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
仿佛很親密,仿佛在鼓勵,可?其實,彼此之間已經有了萬水千山的距離。
鐘妍不?再說話了,仿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初南在這無聲的沉默裏似乎咀嚼出了點什麽,可?一時?半會又表達不?出來?。唯一能夠确定的是,這所謂的“老?師”,絕不?會是個普通人——至少于鐘妍而言,絕不?是。
哪個人會三更半夜地?給“老?師”發月亮圖呢?哪個人會沒頭沒尾地?對“老?師”描述起孤獨的感受?可?偏偏在這位“老?師”那裏,只有純粹的師長式的關懷,以及溫和卻疏遠的鼓勵。
紀延:“這個人是誰?”
初南:“‘今晚看你喝挺多的’,也就是說,鐘妍在遇害前?還見過這個人?”
話說到這,初南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掏出手機,翻起了自己的微信記錄。
不?一會兒?,她将手機攤到了紀延跟前?,那上頭是二兮之前?給她發過的微信:【明晚有空嗎?鐘鐘說明晚請我?們吃飯,她今晚有個殺青宴~】
“殺青宴——兩人在同一場殺青宴上碰過面。”初南想起來?了,大腦迅速将記憶往前?撥,又确認了一遍:沒錯,鐘妍遇害是在她們第二次約飯的時?候,而前?一天是第一次約飯,再前?一天,就是那個所謂的“殺青宴”了。
紀延:“在殺青宴上碰過面,從對話上看,彼此之間又似乎有種……”
他正斟酌着該怎麽來?描述這些對話裏充斥着的怪異感,初南已經率先聯想到了:“奇異的暧昧感?”
“對。”這就是紀延的感覺,“所以,對方難不?成是她的緋聞對象?”
初南:“你是說蘇澤義?”
緋聞對象,又在殺青宴上碰過面的,似乎就是小鮮肉蘇澤義沒錯吧?
更何況鐘寶珠今天下?午到“三十六號”去找她時?,一口咬定鐘妍的死?就和蘇澤義有關,說他倆關系暧昧,小奶狗沖着鐘妍的名氣?整天圍到她身邊,卻最終給她的寶貝女兒?帶來?了無可?彌補的厄運。
鐘寶珠說,一定是蘇澤義——“我?女兒?一定是姓蘇的害的!”
不?過很快,小方就否定了兩人的摧測,這家夥在等紀延到來?前?已經和李演一起将那位“東臨碣石”扒了個底朝天:“不?是蘇澤義,紀隊,這位‘東臨碣石’姓餘名申,是‘派樂影業’的副總裁。”
“餘申?這名字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又來?了一個不?認識的,不?過這名字初南似乎覺得自己在哪兒?聽?過。
既然是大影視公司的負責人,那網上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消息。初南想了想,拿出手機,在百度搜下?了“餘申”兩個字。
無所不?能的百度很快就告訴大家:餘申正是這幾年做出數多爆款劇的“派樂影業”的副總裁,且更緊要的是,“派樂影業”還是鐘妍剛拍完的這部戲的制片公司。
也就是說,餘申和鐘妍之間,至少在這個新電影上是有關系的?
這下?初南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會覺得“餘申”眼熟了——可?不?就是見過嗎?在她剛接到貞子案、想确認下?鐘妍究竟在閩城拍什麽戲之時?,在那張寫着“深海迷情?”的海報上,她看到了兩人的名字——
《深海迷情?》,主演:鐘妍;制片人:餘申。
難怪會出現在同一場慶功宴上。
原來?,是同一部電影的主演和制片。
百度上關于餘申的資料都比較官方,初南想了一想,又在搜索欄裏添入了鐘妍的名字。
“餘申,鐘妍”。
一搜,出來?的基本上全是《深海迷情?》的相關資料,初南刷了一圈,沒刷到什麽特別的信息。可?就在她準備退出搜索時?,眼角餘光卻又瞥到了最下?方的信息:《扒一扒鐘妍和前?經紀人餘申的十年愛恨情?仇》。
什麽意思?餘申還當過鐘妍的經紀人呢?
點進去一看,八卦體質的文章擁有其看似條分縷析可?實則馬屁不?通的行文,文中說鐘妍最初出道?,就是餘申慧眼識珠帶着她入了這一行,可?處女作一炮而紅後,大概是餘申的資源跟不?上,有整整兩年,鐘妍都處于有名氣?卻沒戲拍的狀态。兩年之後,久不?營業的鐘妍終于牙一咬,心一狠,将經紀人給換了,從此開始了片約不?斷、大獎拿到手軟的職業生涯。
仿佛她此前?所有的不?平順無資源都是餘申害的。
可?初南卻又不?期然想起了二兮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
“我?們鐘鐘以處女作一舉成名後,圈裏有大佬看上了她,那會兒?她原本都快退圈了,可?後來?又突然有了好資源……”
初南記憶一貫好,職業所需,對委托人的信息無需刻意也總能記得明明白白。只不?過——鐘妍在被封殺了兩年後,突然又有了好資源?
而就在那時?,她更換了經紀人?
而這位經紀人,這位被她口口聲聲地?稱着“老?師”的餘申,卻又在日後漫長的時?光裏,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收到她孤獨脆弱的信息?
在她有緋聞男友的時?候?
在她理應當與他只剩下?點頭之交的時?候?
一片星羅密布的人際網開始在初南腦袋裏結起,密密麻麻,錯綜複雜。
“初南?”紀延在旁邊叫她,“初南?”
“嗯?”
“檔案室這會還有人值班,我?過去看看,你在這等我??”
初南滿腹思緒都還攪在那片混亂的關系裏,聽?了這話,卻下?意識地?揪住他衣角,想也沒想:“我?跟你去。”
檔案室今晚值夜班的只有一個人,見紀延帶着個沒見過的靓女進門,值班的老?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小紀不?厚道?啊,大晚上的不?約會,還把?女朋友帶來?陪自己加班了。”
“就是,”初南又想起今晚自己反制過紀某人的那句話,輕飄飄睨了男朋友一眼:“這男朋友,不?太?合格啊。”
紀延笑了笑,拎着她的後頸捏了兩下?,在這懲罰為?輔、秀恩愛為?主的虐狗氛圍裏,又沖着老?吳擡了擡下?巴:“條子得明天才能補了,你先幫我?開下?檔案室的門,這回要找的卷宗可?能不?在電子檔案裏。”
老?吳奇了:“紙質檔案麽?那得是多早之前?的啊?”
紀延:“還不?确定。”
就像之前?他與初南讨論過的:也許十年,也許十五年,也許二十年、二十五年都有可?能。
“開門沒問題,不?過上頭要求我?們這兩年內要把?所有陳案都歸檔,好些檔案我?和新來?的實習生陸陸續續都看過了,你要不?跟我?說說要找啥?我?沒準兒?還能有個印象。”
“行,”紀延說,“兇手身穿綠雨衣,入室殺人。”
“就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老?吳一下?就反應過來?子,“原來?那案子是你們隊接的啊。”
紀延點頭:“兇器是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手法?是一刀封喉。”
老?吳拎着檔案室鑰匙的手一頓:“瑞士軍刀加綠雨衣?”
紀延:“怎麽?還真有印象?”
“這個……”老?吳好像還真想到了什麽,也顧不?得去檔案室開門了,“我?想想啊,好像真是有點印象。”
那可?太?好了,紀延和初南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原以為?今晚就要耗在檔案室了,而且時?間耗上了,東西也不?知能不?能找着,沒想到老?吳這裏竟真的有料。
紀延:“那……”
“等等,”老?吳伸手打斷紀延,“讓我?想想,這案子我?好像不?是在檔案室裏看到的。”
這家夥扒着腦袋上那碩果僅存的幾縷頭發,很認真地?翻攪着記憶中樞裏的存貨:“瑞士軍刀,綠雨衣……綠雨衣,瑞士軍刀……有了!”
他一拍腦袋:“老?張!咱檔案處幾年前?退休的那老?張,你還記得不??那是老?張跟我?講過的案子,在他調離刑偵崗前?的最後一個案子,沒破,成了懸案——我?記得他跟我?說過!”
電話迅速撥到了老?張那,也不?管現在幾點、倒黴的退休老?同志到底睡着沒睡着,老?吳就是一個電話撥過去,催着退休老?同志翻出職業生涯裏那樁最後的遺憾。
老?張還真是睡了,可?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聽?老?吳提起“雨衣人拿着瑞士軍刀入室殺人”時?,那顆不?服老?的腦袋還是一個激靈,清醒了。
體系裏的老?幹部們退休後,最能體會什麽叫“人走茶涼”,比起之前?人人找、事事找的狀态,現在的老?張可?謂是閑出了屁,再加上此時?被年輕人們問到的又是這麽樁特殊的案子,老?同志特意到廚房去泡了一大壺茶。
一大口又濃又苦的熱茶入肚後,老?張才醒了神:“這回的兇手也是身穿綠雨衣、身高約摸在一米八到一八三之間、45號鞋碼,兇器為?十八公分長的瑞士刀?”
“對,”手機開了外放,在場數人全聽?得一清二楚,紀延沒想到老?同志還記得這麽清楚,“每條都一樣。”
“那可?能就是同一個人了。”老?張嘆了口氣?,拉開了記憶閥門——
“當時?我?年紀到了,吃不?消一線的高壓、從刑偵崗上退下?來?時?,接的最後一起案子就是這個‘813案’,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綠雨衣殺人案’。”
“案子發生在樸沿轄區,兇手穿着一件綠色雨衣,入室殺人後,只留下?屍體和一把?十八公分長的瑞士刀。除此之外,現場找不?到任何具有指向性?的線索。當時?的條件和現在不?同,‘天眼’沒普及,就連‘綠雨衣’這個特征,也是我?們一群人到處走訪、最後才在小區外一家小賣部的監控器裏找到的。那案子至今還是還個懸案,我?前?陣子看新聞,看到‘雨衣人入室殺人’時?,還想着應該不?會是同一個人,畢竟事情?過了十幾年了,十幾年來?類似的案子從來?也沒有發生過,想不?到……”
老?張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知是遺憾還是自責。
初南趕忙轉移了話題:“那您還記得具體是什麽時?候的案子嗎?”
老?張還記得很清楚:“2010年8月13號。”
老?吳:“這麽久了啊?”
“是啊,都已經十三年了……”
電話最終被挂斷在老?同志悠長的嘆息裏,大概這一番徹談後,老?同志迎來?的将是一個輾轉難眠的夜,可?對紀延他們來?說——
很好,2010.08.13,時?間精準,目标明确。
于是挂上電話的一分鐘後,老?吳陪着紀延進入檔案室。
兩分鐘後,十三年前?的舊案卷宗已經擺到了三人眼前?。
陳年舊案到手了。
打開,陳舊的氣?息迎面撲過來?。首頁就是案件概述和死?者的身份信息,在頁面的最後一行,初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兩個字:未結。
紀延繼續往下?翻:現場情?況、各種走訪、家屬問話、負責刑警的記錄……當時?筆錄的刑警做得還是挺詳細的,圖文并茂,雖然勘察得到的線索不?多,可?每一條都做了十分詳實的記錄。突然間——
“等等!”就在紀延看完了前?幾頁、準備往下?翻時?,初南突地?按住了他的手。
紀延:“怎麽了?”
老?吳:“還真有發現啦?”
初南沒說話,只是指着檔案裏一張用回形針別上去的照片:“看到沒?《夜鷹》。”
紀延:“什麽?”
初南:“照片裏的這副畫。”
在那舊案宗的照片裏,死?于十三年前?的遇害者毫無生氣?地?躺在地?板上,渾身全是傷口和血跡。當時?兇手的手法?可?能還不?如如今精湛,做不?到一刀封喉,所以死?者身上還有較為?明顯的掙紮痕跡。現勘警員從多個角度對現場進行了拍攝,其中一張,就拍到了死?者身後的牆——
濺滿了雜亂血跡的白牆上,一副油畫安安靜靜地?挂在那,無聲目睹了這兇殘的一切。
初南說:“那是愛德華.霍普的畫作《夜鷹》,應該是贗品,因為?正品現在被收藏在芝加哥藝術學院。”
紀延:“?”
老?吳:“???”
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