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顾影青抬手,拂去她下巴的残留物。
    第31章 哪里都敢碰
    她用凉水洗的脸, 连带水汽都带着凉意,那泡沫在他指尖一点点爆开,最后消散,留下余香。
    朱婉笙往后缩了缩脑袋, 抬眸, 对上他带着似有似无笑意的眼神, 她们近得, 她能在他眼眸中看到小小的自己。
    她别开眼神, “你香皂带来了吗?现在用一下。”
    “嗯, 带了。”顾影青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她往右挪两步,指向另一个装有清水的盆, “你用这个,洗一下。”
    顾影青点点头, 先净手, 水真凉, 刺骨的寒,也不知道她怎么用的下去的, 他用余光看她一眼,还在旁边站着, 明明夜晚时候,那般大胆, 哪里都敢碰,天一亮, 就可以变个样。
    “这样吗?”顾影青先将香皂浸湿,用放在掌心慢慢地轻轻地揉搓, 随着他的动作,掌心一点点滋生出细沫, 湿滑,细腻。
    她点头。
    他用三根手指捏着香皂在她跟前晃了晃,“然后呢?”
    香皂拂过她面盘,花香入鼻,几颗小小的泡沫调皮地沾在鼻尖,朱婉笙从他手中接过香皂,滑溜之感在手心扩散,她将香皂握在手心。
    “然后,正常洗手就行,最后洗掉。”
    顾影青“哦”了一声,修长的指尖沾满细腻绵软的泡沫,他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双手,几颗顽皮地泡沫从他指间滑落,融入水中,转个圈,最后消失。
    他洗得细腻慢悠悠,不像在洗手,像在玩弄,朱婉笙看着看着,有些着急,将香皂放入盒中,压着他的手到了盆中,“可以了!快洗掉。”
    白色混浊液在盆中清澈的水里快速扩散,旋着,扭曲者,瞬间占据整个盆面。顾影青搓了搓双手,朱婉笙要抽离的手被他一把抓回水中。
    “大人的还未洗净呢。”水明明是凉的,他的手却依旧温热,指节拂过她掌心,酥痒之感让她的手臂跟着一麻。
    朱婉笙快速洗净手,从他手中抽离,“喜欢吗?”
    “喜欢。”顾影青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她还在嘀嗒水的手在半空举着,他取了一条毛巾裹住她的小手。
    她还是不看他,负气似地,顾影青拽着毛巾轻轻一扯,将人拉入怀中,她终于舍得抬眸,他俯身,嘴唇将碰未碰之际…
    “大人!您今日起得好早!热水还未送来,您怎就...”
    蓝矾撩开帘子,入眼画面过于刺激,她家大人手举在身前,被毛巾束缚着,低眉顺耳的样儿,两人就快亲上了…
    顾影青笑着,从这人从嫁来朱家,她就没见过他脸上有过笑容,如今,对着她家大人,笑得温柔。
    蓝矾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人,我去给您备热水。”
    而后逃也似地跑了,非礼勿视啊!
    ***
    午饭后,天气由阴转晴,乌云散去,蓝天重现,一抹彩虹挂在天边,朱婉笙在院中乘凉,眯着眼望远处的彩虹,是双层彩虹,一大一小。
    云朵一动不动挂着,难得无风,空气清凉。她是迫不及待想去总店看看镜子和日用品,可朱家家宴在即,朱赤堤不让她出门。
    她小试了一番,学着原主的样儿,双手叉腰,嚣张跋扈地威胁萤石姑娘:你现在是我的人!听我的!带我去店铺!不然我就要闹了!
    萤石姑娘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
    朱婉笙以为有戏,扭头就走,而后下一秒便天旋地转,萤石把她扛着丢回朱银阁,面无表情地说:“朱老大人交代,您私自离府,我可敲晕您。”
    朱婉笙只觉后脖颈一紧,不敢再造次,乖乖躺下,不敢试啊,万一萤石一个打偏,把她打成智障脑残,得不偿失。
    不过,顾影青就可以来去自如,自早上以后,就不见他人,想到他,朱婉笙脑中又浮现晨间的场景。
    她敲了一把脑门,抽风了她,为何今日总浮现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
    顾影青刚入垂花门,一眼便见躺椅上一席浅色蓝衣的人儿。
    他放轻脚步。
    朱婉笙睡得正酣,小脑袋歪着上上下下地一点一点,头上的蓝宝石也跟着一晃一晃,在阳光下反着光。
    她的鼻尖不知涂了何物很是亮眼,顾影青用手中的东西轻轻碰了碰她鼻头。
    朱婉笙头一歪,揉揉鼻子,推开面前的东西,红唇微张,“痒。”就这么一碰一推,唇上涂的红色口脂过半都蹭到了面颊。
    顾影青又戳戳她的脸,朱婉笙呢喃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带着刚醒之时的迷离感,疑惑地看着他,“你干嘛?”
    “赔给大人的,昨夜被我弄坏的玫瑰花。”
    她眼睛一亮,越过玫瑰,看着半俯身的顾影青,他应该走得很急,如此清凉的天气,他额头竟然出了些汗。
    朱婉笙接过玫瑰,捆成一把的,目测得有个30来束,玫瑰花颜色饱满,半开状态,其上还挂着水珠,她用手指轻触,水珠破开,水渍浸入皮肤。花杆上的刺被处理过,平坦,光滑。
    他也落座,不似她那般随意,他坐姿挺拔,手随意搭着膝盖,虎口处的疤痕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阴影中。
    “谢谢。”她将玫瑰花都捧入怀中
    “不客气。”顾影青抬手,替她擦去脸颊处沾染的口脂。
    朱婉笙视线下潋,“我脸...上有东西?”
    “嗯,沾上口脂了。”他给她看指腹上一圈浅浅顺着螺纹而走的红。
    朱婉笙用镜子一照,这口红显然很不行,轻轻一碰就搞到手上,她取出纸笔奋笔疾书:猫咪口红系列套盒,沾杯,附着力不够。
    顾影青用手枕着脑袋靠着躺椅,目光却在她身上逗留,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她手里好几只口红,她每每涂抹一下,就在纸上写个不停。
    他看了一眼,她的字,太过潦草,还有他看不懂的许多符号。
    “顾影青。”
    “嗯?”
    “你发什么呆,你帮我个忙呗。”朱婉笙甜甜一笑,但他怎么觉得后背一凉。
    “作何?”
    “你帮我试一下这个口红,我给你涂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已经搭上他后脖颈,“让我来看看!”
    顾影青往后躲,表情要多抗拒就有多抗拒,“不,别给我涂,我给大人涂,或者我给大人叫芒硝来试…”
    朱婉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贱贱一笑,“就要你。”
    ***
    卯时刚过,天还未亮,朱婉笙就被萤石和蓝矾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朱婉笙全程像是在梦游:让抬手抬手,让低头低头,就是那眼睛就没睁开过——她昨夜熬大夜打包了一批胭脂和香皂小礼盒,打算作为伴手礼赠与今日来家宴的客人,算是宣传。
    蓝矾折腾完发型开始替她上妆时,朱婉笙嘟囔着,“蓝矾,记得用我自己的东西。”
    蓝矾笑道:“知道的大人,胭脂口脂都用您自己做的,衣服上也按照您的吩咐都加上您自己提取的什么香油了。”
    “好好好,太好了。”朱婉笙又安心的进入梦游状态了。
    梳妆完成后,朱婉笙睁眼,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被自己美到了,也不是被自己的胭脂惊到了,而是——头上装饰过多,满头珠钗饰品,坠得她整个头僵直在脖子上,动动不利索,更别说转头或者大幅度运动,她每小走一步,头皮跟着痛一痛。
    朱婉笙提议:“蓝矾,取掉点装饰行不行啊?太疼了。”
    蓝矾围着她左看看又看看,但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大人,这样好看,以往您都要求要这般的,要是戴的少了会低别人一头,您不喜欢这样。”
    朱婉笙从镜桌走到罗汉榻这短短几步,头皮已经撕扯着疼了,更何况这还要一弄弄一天,折磨,也不管蓝矾说什么,朱婉笙捞出小镜子,上手就拆。
    低不低人一头的,没有她舒不舒服重要。
    蓝矾还来不及拦,朱婉笙一顿操作,已经拆去了大半,撤下的饰品被她无情地甩入木盒里,丝毫不犹豫,像丢弃的不是昂贵的饰品,而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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