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花花他们祭坟来得很早

    天微微亮他们就开始爬山,爬了快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作为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崽子,花花那必须是不能要大人抱的,她就这样一路蹦蹦跳跳开开心心面[se]严肃咬牙切齿眼神恍惚逞强逞强

    艰难爬上了山

    一到目的地了,她就变成了朵贴地花,直接瘫在地上,四脚八岔,像个小乌[gui]一样挪动着小手小脚,艰难爬行

    一开始她还是老老实实躺在爸爸妈妈旁边的,但是奈何这俩人太粉了,有些晃眼睛,花花在原地打了几次滚了,都觉得眼睛花,后面干脆就爬起来跑去那边看着秦言和阮丹青两人了

    但是她们那会儿也正忙着充气,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不相让,火气有点子重,花花觉得保命为重,干脆麻溜爬行,围着自己从没见过的爷爷的坟墓上下打量

    她其实很少过来这边,一个是太远了,一个就是她太小了,一岁那会儿来过,回去就发了几天的烧,说什么她八字轻,后面家里就没让她来了

    花花也不懂这些,她对这个没见过的爷爷是没什么感情的,只是觉得他果然不太行,挖星星都跑到地里挖,难不怪这么多年都没挖回来

    她在一边玩着,听着那边斗嘴的声音,听着旁边的鸟鸣虫叫,就着铺在一边的稻[cao]开始了呼呼大睡

    这一睡着了,她就宛如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些懵懵地看着梦里面的秦言她们,看着她们一路离开村子,来到了军区,看着她们住进了新的家里,看着自己又多了两个祖祖,看着别人在外面指指点点,说着她们一家的坏话

    又懒又馋的小闺女小女婿

    混天混地欺软怕硬小孙女

    就,就还挺准的

    花花在梦里的时候都忍不住捂住了小脑袋,看着梦里面自己到处乱窜欺男霸女跟小公[ji]一样,自己都有些小心虚了

    就,就是小霸王怎么了?谁叫小孩子不能皮一点?她婆说了,这个叫有活力啊

    再说了,她才不会主动欺负人呢,她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她鼓了鼓嘴,很快,那点小心虚也没有了,逐渐被生气所取代,因为后面的评价就是

    嫌贫爱富心高气傲的大女儿阮丹青

    还有妖艳风s不安于室的真千金本金秦言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花花气都气死了,但是没用,梦里完全不受她控制

    她只能看着自己最爱的婆大孃妈妈爸爸在军区里备受闲言碎语,再后面,更是看着秦言出事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而后‘嫌贫爱富’的大女儿阮丹青因为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大受打击,坐船的时候恍惚间带着孩子跳了船没了命

    哦花花就是这个孩子

    但是是在梦里嘛,她跳水以后,又变成鱼变成鸟,继续看着故事发展下去

    这顶上的一出事,家里就只剩下的[jian]懒馋滑的小夫妻俩,那简直叫一个[ji]飞狗跳、[ji]鸣狗盗、[ji]犬不宁,两个人看起来最没有脑壳的人

    ,愣是靠着搅家的劲,一路生生找出了那各种意外中的意外头头

    原来是他们那早就死去的亲爹没有死,他因为受伤伤到了脑袋失去了记忆,忘了家里的事,在若干年后娶了新老婆,有了新孩子,导致

    那知道真相的后老婆害怕生活受到改变,出手针对她们,才导致了这一切发生

    两个人简直癫狂,搅天搅地,搞得所有人都乱糟糟的不是个法子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说好的已经去摘星星的亲爷爷竟然是在外面忙着娶小老婆!!!到了后面事情闹出来了,虽然离婚了,但是又跑去养别人家的小崽子,什么主角不主角的,什么大佬不大佬的

    她们家在这什么主角这里就变成了命不好,人不行

    花花都气懵了,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婆啊,我爷不是说去摘星星老嘛?啷个去讨小老婆老?”

    “现在还可以讨吗?刘二娃家里就有个大婆还有个二婆,啷个那么奇怪哦”

    ……

    花花揪着自己的脑瓜子,小嘴叭叭的,觉得既然她那死鬼爷爷不讲道义,给他换了!!!

    “那婆可以讨两个爷爷不?我妈是不是可以给我找两个老汉唔”

    “我的个幺幺哎”

    不等小崽子[kou]无遮拦地说完话,陶桉树眼皮子一跳,赶紧给这说着说着就要换新爹的小崽子给搂了起来,心里塞塞的,再看看那边脸都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的亲丈母娘

    咳咳

    他那老丈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你说早死就算了,死了就死了现在还来托个梦膈应人干嘛呢?

    他没敢多说话,和那边同样眉眼飞舞的阮冬青对视了起来,小夫妻俩立马默契非常的,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绕到了后面的小偏房里

    这里是阮冬青和陶桉树夫妻俩的地盘

    偏方里面隔成两部分,一边是各种编织竹片材料,还有各种木料,另一边是大大的木柜,上面是玻璃格子,里面放着各种颜[se]各种粗细的针线,底下也是密密麻麻的,放好的料子,还有几台织布机

    这里是她们俩平[ri]的工作间

    懒归懒,但是夫妻俩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她们平[ri]在村子里的作坊里上班,回家以后也会弄些小东西,尤其是阮冬青,家里面人穿的衣服,料子基本全是她自己织或者换回来的

    她打小就跟着一个绣瞎了眼睛的老绣匠学刺绣,据说以前是给皇宫里刺绣的咧,她十来年的手艺,除了技术要过关,那一双手也是不能弄糙的,不然会弄呲线和料子的

    对比起来陶桉树就要随意多了,作为一个木匠和编匠,他糙的很什么都能做,不做只是因为纯粹的懒

    他一进来就做到自己的小摇椅上面,把花花抱在怀里,捏着她的脸蛋儿,幽幽说道

    “小花儿啊,现在是新中国了,一夫一妻,只能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别想有两个爸爸了”

    “但是芳芳就有两

    个妈妈”花儿萌萌哒疑惑

    这下轮到陶桉树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和小崽子解释大人的复杂世界的,最后,干脆不解释了,捏着小崽子的嘴,呲着牙道

    “反正只能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乱说我就打你屁股”

    “好嘛好嘛”花儿瘪了瘪嘴,扭扭屁股,瘪嘴道,“晓得老”

    不过安静不过一秒,花花又气呼呼地转过了脑袋,捏着小拳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呲着小白牙

    “但是我爷爷啷个要娶小老婆,他死都死老还娶啥子小老婆?”

    “都跟你说了,是去挖星星去老,等你再大点就晓得了。而且就只是做梦,梦嘛,都是反的”陶桉树嘴角一[chou],拍拍小崽子脑袋敷衍人

    别的不说,他们这些人还是有些迷信讲究的

    这家里小崽子第一次去拜坟,好端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小崽子回来就烧了几天,现在第二次过去,又是活蹦乱跳的小崽子搞这一出

    那必须得是托梦啊

    他这死丈人心还真大

    “都是反咧啊”不过花花没被敷衍过去,她捏着小拳头,大眼珠子溜溜转着,若有所思完,然后更愤怒了,呲着小白牙,鼓着腮帮子,气得像是小河豚

    “他个坏老头还想讨两个吗?”

    陶桉树一噎

    这,这还真说不准了

    男人嘛,至死是少年,喜好永一致

    十八岁的时候喜欢十八的,八十岁了依旧喜欢十八岁的,死了八九年了,应该也还是喜欢十八的

    更别说这[yin]阳两隔

    “坏老头”

    花花也要气炸毛了,两个小冲天辫子高高立着,配着她黑溜溜的大眼睛还有毛茸茸的额发,整个人像是炸毛的小鸟,辣气冲天的,扭扭屁股就要往前冲

    陶桉树赶紧把这小辣椒给拉回来

    “莫闹,你乖一点莫去烦你婆”

    “你说我烦?”花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陶桉树,软乎乎的小声音都有些破音了,扯着嗓子,“你烦我?”

    “我没那么说”陶桉树喊冤,只觉得自己堪比书里的窦娥

    但是花花可不管他鹅不鹅的,犟着小脾气,大眼睛瞪得老圆了,气得宛如充满了气的小皮球一般,扯着小嗓子

    “你就说我老,你说我烦,你竟然说我烦,我不跟你耍老,你个坏老汉……”

    那小声音,平[ri]乖乖巧巧就是小[nai]音,等到闹腾起来了,那就是魔音穿耳了

    偏偏这小崽子还遗传了大人的犟还有不讲理

    “哎哟妈呀,快把你家犟拐拐捞过去”陶桉树被喊得脑壳疼,最后求饶般的把朵犟起来的花放到一边看笑话的阮冬青怀里,自己揉着耳朵生无可恋地躺在摇椅里

    “哈哈哈”

    阮冬青就是纯属看热闹的,看着自己的小树哥哥被吵得没法了,这才像笑嘻嘻把小崽子接了过来,然后一把捏住她叫嚷的小嘴,捏成小[ji]仔的样子

    “坏麻麻唔唔唔”

    花花继续气,阮冬青继续捏()

    气气气,捏捏捏

    ?想看智齿不是病的《凶[nai][nai]是年代文真千金》吗?请记住[]的域名[(()

    到了最后,五年孩童经验不到的花花,到底是敌不过她妈近二十年无赖经验,很快便从充气的小脾气泄气变成没气儿的瘪皮球,最后被揉吧揉吧乱成一团,成了没骨头的一滩橡皮泥

    任由搓捏

    可怜弱小又无助

    (握拳)她要快快长大,在打坏人面前先把这不靠谱爸妈掐一顿啊

    **

    花花梦里的事情在家里还是引发了一阵[bo]澜的

    比如说,后面接连几天,家里都熏上了蒿[cao],就连门[kou]上也挂上了一个镜子,两边还有几个一看就是符咒的东西,一看就

    很伤爹

    阮丹青忧愁,阮丹青犹豫,阮丹青[yu]言又止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个镜子太小了?”秦言正站在凳子上面,手指杵着下巴,看着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小镜子若有所思

    “我也感觉有点小,辟邪效果应该不太得行”

    “不……”

    阮丹青继续[yu]言又止,闻着家里浓烈的蒿[cao]味道,视线从后边石块上的朱砂、地上泼洒的糯米、,房边上多出来的桃树,最终回到了门[kou]的红镜子上面

    “不太好吧?看着,看着有些瘆得慌”

    “瘆得慌?”秦言的脸[se]沉了下来,从上往下俯视着自己的大闺女,然后,又非常确定地点下脑袋

    “果然家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等我一下去买个大点的镜子回来”

    阮丹青:……

    她不是这个意思,妈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啊啊啊

    “不是镜子大小的问题”

    阮冬青在一边磕着瓜子走了过来,瞅着门上的镜子,在秦言再次沉下的脸[se],还有阮丹青松了[kou]气期待的眼[se]下,非常笃定地说道

    “是颜[se]的问题”

    “你这个镜子是大红咧,符纸是浅黄咧,看起来肯定怪怪咧,你把镜子换成粉红[se]或者浅蓝[se]浅绿[se]咧,或者换个颜[se]深一点的符,这个看起来点都不厉害”

    秦言转头看了看,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也不管着镜子里,大步朝着家外面走去,打算去重新找两个厉害的符咒挂上去,完全不给阮丹青说话的机会,干脆利落直接绕过她伸出的手,走的利索得不得了

    阮丹青:……

    “阮、冬、青”她大喊

    “哈哈哈哈”

    不给她继续骂人的机会,阮冬青捣乱完了就嘻嘻哈哈地跑远了去了,阮丹青追了上去,姐妹俩在家院子里也就打闹了起来

    这几天下来,虽然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些多,但是家里的[ri]子还是要过的

    田里的秧苗已经种了进去,后山的菌菇开始疯长,野果也悄悄变红,地里的玉米也要开始点了,生活里的小[cha]曲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下,大家更多的还是专注在生存上面

    该工作工作,该种地种地,该弄小买卖就弄小买卖

    现在正是六月

    () 时候,农家都是忙着干活的,像是结婚做酒席,最忙碌的属于秋收过后,九十月间到过年前后,再后面也就是现在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户户开始勒着裤腰带省着粮食吃了

    所以秦言她们也没再接到活,忙碌着家里的东西

    栽秧子,种玉米,收油菜,种蚕豆,点红薯……

    这些都是大活

    像是小活,就是家里的一些养生

    两只大鹅、五只鸭子、六只[ji]、两头母猪、一只牛,还有五箱小蜜蜂

    这些都是[ri]常重要的生活来源

    她们家地少林多,专门圈一片地出来,每天早上把它们赶出去,干活的时候看着些,等到晚上再赶回来,一个个也就吃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那两只大鹅,那叫一个雄赳赳的,每天伸着长长的脖子,两只豆大的眼睛在四周张望,浑身都写满了

    ‘给朕死’

    ‘杀无赦’

    比寻常小狗还能看东西的

    “鹅鹅鹅”

    “咯咯咯咯”

    作为一个勤快的小崽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到处乱跑的,但是有些时候,花花还是尽职尽责当着小蜜蜂,小手拿着根小棍子‘看着’这些个家里的牲畜

    她头顶上顶着两团小揪揪,上面流苏打在脸颊上团着两团婴儿肥上,皮肤白里透红,脸颊红润莹白,这会儿她正抿着小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灵动地转着

    小棍子往手里那么一拿啊,双手往身后那么一搭啊,听到大鹅的疯狂叫声,她脑瓜子往前那么一探啊,小腿那么一晃悠啊,吧嗒吧嗒,头上的流苏就像是两根蓝辫子在伸手摇晃

    摇摇摇

    花花跑到了这边关着大鹅[ji]鸭的地方,警惕地在四周看了看,再看了看,排除掉人的影子,她也没有放下心来

    不是人,也有可能是黄鼠狼这些玩意儿

    偷[ji]偷鸭

    她们家去年就被偷了两只小[ji],导致她过年的时候都少吃了一只[ji],花花可是记得的,这会儿听到动静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黑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溜溜转着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只看到里面[ji]鸭混战,咯咯咯咕咕咕的声音伴随着扇翅膀的声音,绝对是有动静大

    花花是个胆大的,她捏着自己的长木棍就朝着里面钻了进去,打算和里面的黄鼠狼大战一场,守卫自家的[ji]鸭鹅鹅,赶走这试图倾入她小花崽领地的黄、黄

    不是黄的

    刚刚钻进去的花花还没来得及闯进去帮忙,就看到了引起这场混战的罪魁祸首

    一条足足她小崽子胳膊这么粗的乌黑的脖子扁着的吐着蛇形子的,站起来有她小崽子这么高的

    “啊啊啊啊啊啊”

    “啾啾啾啾啾啾啾”

    “救命啊”

    ……

    一瞬间,花花眼睛瞪得乌溜圆,小嘴张得能塞进一颗苹果,那手头的棍子往外一甩,人跳得比旁边围着的木栅栏还高,一瞬间就雄赳赳的来灰溜溜的跑

    (),然后连滚带爬的大喊了起来

    那边没多远的地方?()_[((),秦言和阮丹青在栽着玉米

    这些玉米都是提前用土包起来发好的,泥土像是一颗颗小团子一样包裹住玉米的根部护着成长,玉米已经有小孩巴掌长了,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是茁壮,不用担心活不了

    母女俩一个人栽,一个埋土,动作默契,效率非常

    一听到小崽子的惨叫声,两个人同时脸[se]一变,扔下手中的东西齐刷刷就朝着那边跑去,在中途接到了连滚带爬手忙脚乱脸[se]掐白眼神惊慌的小崽子

    “哎妈呀不怕不怕,花儿不怕”

    “回神咯回神咯”

    秦言晃着小崽子,轻声安抚受惊的孩子

    这孩子看着是活蹦乱跳的胆大的,但是打小就八字轻,受不得惊,受到惊吓了反应比一般人要大些,容易断魂

    简单一点就是,空架子,胆小得很

    花儿:……真不是

    “回回回”

    花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呼吸急促,紧紧抓着秦言道衣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继续大喊

    “蛇蛇蛇蛇好大的蛇偷我们的鹅子”

    见她这般,秦言狠狠松了[kou]气,擦了擦吓出来的冷汗,给小崽子摘了摘脑袋上的杂[cao],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脑袋,把人放到阮丹青怀里

    “胆子小咪滴咧,一点小蛇都给你吓成这个样子”

    秦言拍了拍手,决定去给这小崽子展示一下什么叫大人的气魄,她摆了摆手,从地上捡起根趁手的木棍比划了两下,让她俩跟在后面,她就这样大步超前冲,三两下走到了还在闹腾的大鹅那边,正要冲进去搞死那些小东西

    就看到一条浑身漆黑小孩手臂粗有两三米长的蛇在上面一个滑行,从地上探起半边身子,吐着深红的蛇形子,眼神冰冷,和家里两头因为比狗凶迟迟杀不了的大鹅对峙

    “哎呀我的个先人咧,哈死个麻麻哎”秦言吓都快要吓死了

    麻麻哎,这玩意儿还叫蛇吗?这叫送命啊

    第 18 章

    “跑跑跑,跑远点”秦言连着手上的棍子那么一扔,转身拉着身后的阮丹青和花花撒腿就跑,那是半点不带犹豫的

    正等着看她大展身手给自己报仇的花花迷茫了一瞬,然后也跟着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

    祖孙三人那叫一个落荒而逃,那惊慌的模样,很快就引起了那些在田坎里的人的注意,一个个纷纷问了过来

    “搞啥子搞啥子”

    “啷个老你们三个”

    ……

    “蛇,有大蛇,手臂长一根根咧,我看到像是眼镜蛇,妈呀赶紧喊人起来去搞死,要是后头碰到老不得了”秦言一边大喘气一边说着,可是惊慌了

    村子里的人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啥子眼镜蛇哦,还手臂粗”

    “哈哈哈笑死个人,我在这边几十年了就没见过眼镜蛇”

    “有也可能有,手指

    () 那么粗根根的哈哈”

    “秦辣子哎,你怕蛇啊?哈哈笑死,一根蛇吓成这个样子”

    ……

    秦言听得嘴角一[chou],恼羞中又带着些无语

    “笑屁笑,就是蛇,老子霍你们搞啥子?”

    “靠,一个个眼睛往屁儿里长咧,不信你们自己去看,我反正要去找幺爹去”

    反正在村子里,有事没事,找干部就是了

    其他人还是不信继续笑,有那[xing]子急躁冲动的,干脆约起人直接就往上面去凑热闹了,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

    “我倒是看看那手臂粗咧蛇有好大”

    一个个在秦言无语的目光下,不听她的劝说,自顾自地直接往她们过来的那边跑去了

    那里不算远,正常走路也就十几分钟,这些手脚快点跑着过去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非常准时的

    “哎呀我的妈呀,快跑啊”那边传来惊慌大喊的尖叫

    这下,不用秦言多做解释了,各家开始去叫人了

    这可不得了啊

    **

    傍晚的时候,庙儿沟所有人聚集在村委会的地方

    他们这边都是些小山坡小沟沟,没有专门的宽敞地方,就这里挤着几个那边凑几个,一圈圈围在这边附近,一个个探头探脑的,震惊兴奋害怕的各种情绪[jiao]杂,但是还是忍不住往前看

    就在那最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竹条编织袋大笼子,竹笼子很大,缝隙很小,小刀连虫子都爬不进去的那种,但是大家看着这笼子,仿若能看到里面晃动的黑影,一摇一晃,伴着鳞片的浮动摩擦,那细碎碾压伴随着吐杏子威胁的声音,听得人不寒而栗

    倒也不是他们胆小,虽然也有一点,但是问题的关键是

    他们这边就没这些蛇啊

    基本上[ri]常能捡到的就是些菜花蛇乌梢蛇,毒蛇也有,但是大多也就是红脖子蛇,毒[xing]不是很强,再毒一点的,那就是更少见的竹叶青了,那都是很多人一辈子没见过的

    这这这眼镜蛇,还是这么大的大眼镜蛇,真是第一次见

    还不是一条,这前前后后找到了四条,两大两小,简直是家庭出游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落下的,这真要是在外面被咬一[kou],那简直完蛋

    就这些,那都是集齐了他们村子里的三教九流小混混们,才抓回来的

    别说,这些个平[ri]不务正业的懒货们,抓这些又还讲究了,一个个胆子有大还有劲,这会儿那是腰不疼背不酸了,拿着棍子锄头就上,好险不险的,安安全全把这些给捉了回来

    两死两伤,都在木箱子里面待着,等待大家都‘审判’了

    “今年这个天啊,跟往年子有点不一样哦”村支书阮太阳主持着这场村会,却没有说这个蛇,而是语气幽幽地说到了天

    “我记得那年子闹饥荒,天干的哦,那是秧子栽下去就死一半,哪个叫饿得肚皮痛,天旱就算求,那年子还地震,直接给我屋里头茅[cao]屋都震垮杆老,那个[ri]子过得哦”

    不用细说,在场的上了些年纪的人都知道当年的事,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心酸啊

    那几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饿死的累死的病死的被弄死的,光是想着都难受了

    “今年才三月份就热起来了,现在都四月份(农历)了,你们看总共下了几滴雨?不说种地挑水,光是田里放水,半个堰塘都没水了,这后面[ri]子怎么过?()”阮太阳唉声叹气

    这些其实早就有预料,村里的人也都看得出来,今年这天旱灾啊,[ri]子肯定不好过

    那又能搞撒子呢?我们还能喊老天爷多下点雨?⒄[(()”

    “我倒是喊老,它也不下的嘛”

    ……

    大家议论纷纷,脸上也带上了急[se],作为农家人,这种地的就是看天吃饭,一场干旱一场大雨,都能让他们本就不富裕的生活岌岌可危,勒着裤腰带过[ri]子,这实在嘞不住了,那就只有逃荒了

    难啊

    “老天爷是不得得应我们咧,但是别的法子是可以想一下”阮太阳冲着说话的人群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

    他道

    “上次有搞技术的人过来,说撒子有[chou]水机这种东西,可以把水从水库堰塘里面[chou]出来,方便的很。我专门找人去问老,买得到,但是贵,我们村子啷个大地啷个多,多少也要两个[chou]水机才可以,还要电跟油,算下来啷个也要一千五”

    “嘶”大家倒吸一[kou]凉气

    一千五啊,他们村里总共也就四十三家人,三百八十六人,按人头来算一个人都得出四五块钱,按家庭就更别说了三四十块

    天价,对他们来说就是天价

    多少人家结个婚也就这么多钱呢,买粮食也得吃好几个月了

    “买不起啊”

    “贵老太贵老”

    “不划算”

    ……

    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先直接拒绝这事,他们没钱呢

    阮太阳早有准备,他也知道这个花钱,但是他更知道,这玩意儿不买不行。买了大家就是紧巴巴过[ri]子,不买,真等到没水了,那就是断粮没命的事

    “我晓得大家舍不得,也没得钱,但是你们看看这个蛇,看看,往年子那年有?这个事啥子?这是老天给我们的示警啊,老天爷的话你们都不信老……”

    作为最早发现这蛇的人之一,秦言抱着小崽子和阮丹青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听着阮太阳说着话,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这事确实有古怪

    但是要说什么老天爷不老天爷的,咳咳,秦言又不咋信了,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能说服大家,一起凑钱买了东西,等天干了能抵点事,让饥荒闹不起来,就是好事

    她们家是有家底的,真闹起来肯定也饿不着她们,但是她们家人不多,还都是些女人家,真闹饥荒了,她们的[ri]子绝对不会好过

    所以还是从源头上解决的比较好

    阮太阳是个能干人,不然也不能在这几年建立起合作社还弄得

    () 蒸蒸[ri]上,去掉各种成本,合作社每年还是得净赚个几百块钱,多的时候一两千也是有

    但是去年才弄了鱼塘,又添置了地里的工具,买了种子肥料这些,肯定也没这么多钱

    “我想到的是,我们自己搞这个钱还是太多了,而且还要走别个的地,就跟到旁边黄家坡一起合作,他们一半我们一半,算下来一千块钱就差不多了,要是再多跟几个地方一起,这又省钱了……”

    俗话说的好,人多力量大

    他们这边水库很大,是前些年才修的,水肯定是够的,实在不行远点的地方还有一条大江,总能想着办法,是不可能干死的

    但是没粮食也得饿死啊,就算上头有救济粮,那也难,有家底的几十年家底就为了吃饭,没家底的‘嫁儿嫁女’,也说不上什么好事

    如果和中途每个地方都合作,大家就只有牵自己地盘范围的水管,水电也能摊下去,成本就低了很多了

    这个想法好,不过真做起来就很难了,好在人多力量大,大家都是吃过干旱苦头的,知道好赖,一个个都总有在别的地方的朋友亲戚

    你说我我说你,你劝我我劝你的,他们这些村干部们再好好商量商量,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再一个就是还要多挖两个水井,不然到时候没水吃了还恼火……”

    弄这些东西,除了要商量钱,还要商量占地,就是件大大的麻烦事

    相比较其他人,秦言就无所谓了,她不缺钱不缺地,只缺安全感,绝对是人群里率先支持阮太阳的那一批人

    但是她再是支持,村子里人这么多,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讨论出来的事,等到天微微黑下来了,这场全村[xing]质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之后,阮太阳叫住了秦言

    “言言,你明天跟桉树两个跟我一起,我们去城里头把这个蛇卖老,应该搞得到些钱哦”

    至于为什么叫她,偏心是一回事,最主要的还是,她绝对是村里买卖东西的老手了,可以帮大忙。叫陶桉树也是如此,他嘴上会说,而且,这玩意儿能抓到也主要是因为他,现在还有活的,叫他一起去看着自然是最安全的

    “哎,要得,那明天早上我们来喊你,走护林那边过去哦”

    他们镇小,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大点的乡,毕竟,他们镇连去县城的车子都没有,还得去隔壁镇上蹭

    真是想想也心酸

    “好,早点来哦”阮太阳背着手,神情感叹,嘱咐的自然不是秦言,“听到没的,桉树?莫给我迟到老”

    他在作坊就是经常迟到的人,在里面工作也不积极,那是多一个都不做的懒鬼,想想都气人

    “我可以带冬冬花儿去不?”陶桉树双眼发亮

    他们夫妻俩还没有一起去县城里玩过呢,东西肯定多

    “……自己出钱,我这边只包你跟你妈的”阮太阳一言难尽,唯一欣慰的就是,好歹这懒货还知道护着老婆孩子了

    “要得要得,那我姐也跟到

    去()”阮冬青也立马喜滋滋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启程了

    哎呀,我们一家子总算可以一起进城耍一趟老§()§[()”

    “……不是去耍咧”阮太阳嘴角一[chou]强调

    “哎呀哎呀都一样”阮冬青继续喜滋滋的,“让我想下要买点啥子东西,那边肯定有新的料子,还有小皮鞋、夹子、抹脸的香香……”

    还没去,她就已经想好了怎么玩了,简直是看着就一言难尽

    秦言都懒得说了,和阮太阳打了招呼,牵着有些打着哈欠都有些困了的花花就回家去了

    今天这一天过的,真他妈吓人啊

    都怪那死鬼,等会去她就继续熏蒿[cao]去

    晦气

    **

    第二天天不亮,一家子再次起床,吃着红薯稀饭配上酸菜,简单收拾好了,他们就背着背篼往外走了

    这会儿买东西很少有袋子,所以大家出门都是背背篼的,什么都能放

    也包括了那关着蛇的大笼子

    以防万一,陶桉树回家以后又用席编在外面绕了一圈,上下两个[kou]子也封得结结实实的,就连背篼,都又加了个盖子上去,保证让它咬人都没地咬

    至于背,那就由陶桉树来

    别说,这玩意儿就算放得再好,那看着还真的是有些瘆得慌的,但是他倒是一点不怕的,乐悠悠背着这吓人玩意儿,自在得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这娃儿,没看出来啊”阮太阳[jing]神矍铄地走在一边,啧啧称奇

    他对自己这个侄孙女婿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又懒又馋不中用,除了长得好嘴巴甜还会手工以外没什么好评价,要知道,作坊或者镇上其他木匠平摊下来一个月赚个三四十问题不大

    他的话,能有二十就是非常不错了,真不太行

    虽然二十现钱对于农村不少了,但是那是在种地的情况下啊,粮食自己种,再加上额外的二十,那小[ri]子真的好过

    但是他就只有二十,一个月按照正常算的生活成本一去,那比起普通人也就多了六七八块的样子了,甚至比起勤快一点的人都比不上

    人勤快一点的,每天干活种地再养点[ji]鸭,去山里摘点野果药[cao]的,那也是钱

    陶桉树倒好,作为上门女婿,平[ri]锄头都不得碰一下的,扛事也是不扛的,花钱还大手大脚,一天天不是买这个就是吃那个

    阮太阳一直都是恨铁不成的,也不是很看得上他,在他看来,要是他侄子阮闵还在的话,他这侄孙女肯定不会嫁给这么个人,想想都是可惜

    但是就昨天来看,他对这人印象还是有点改善了

    胆子大

    陶桉树对着那几条手臂粗的大毒蛇,一点不孬,也不冲动拿棍子直接上,而是喊上那些个[shu]人,拿上渔网背篼去盖,总的来说,那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那是,我这叫深藏不露”被夸了,陶桉树也是半点不谦虚的,喜洋洋得意起来,“我以前在城里头哦,那干的活多老去了,他们就有

    () 斗蛇咧,我还经常帮到去抓咧”()

    要说陶桉树的成长史,那也是丰富得不成样子

    ?想看智齿不是病的《凶[nai][nai]是年代文真千金》吗?请记住[]的域名[(()

    四岁被卖,五岁跑丢,六七岁当乞丐,八九岁跟了‘大哥’到处乱窜学了一身乱七八糟的本领,十二三岁改邪归正转行学了木匠,到后面十四五岁结了婚带了娃,人生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就是半点看不出来的

    毕竟他白白净净整天嬉皮笑脸的,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小白脸的样子

    “一点都禁不住夸咧”阮太阳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唠唠叨叨,“那么大个人老,一点都不稳重,你是家里头唯一的男人,要能扛起事嘛,天天不务正业咧……”

    “哎呀哪个讲咧一点要男人扛事吗?幺公啊你这就不对老,这个叫重男轻女,别个都说妇女撑起半边天,妇女也得行得很,你看我妈当家做主搞得多好,幺公这是喊我去夺位啊……”

    阮太阳能说,陶桉树那就更能说了,小嘴叭叭,直接就把话堵在了阮太阳嘴边,给他气得够呛

    他是这个意思嘛?

    这破孩子啊

    眼看着人都给他气得脸通红了,秦言很是无语,一个眼神递了过来,陶桉树可算是住嘴了,继续哼着歌儿,和阮冬青一前一后走着,美滋滋的

    阮丹青在后面牵着花花,姑侄俩安安静静的,时不时沟通一下路边的野[cao]野花小虫子,其乐融融的

    他们走的是小路,没办法并排走,都是一前一后的,爬过一个个山坡,在走过一条条田坎,远边的天逐渐亮了起来,染上了红霞

    露水打湿了众人行走的鞋子和裤脚,白雾从地底逐渐蔓延,遮盖住远方的场面,像是突然起来的妖雾,又在光亮下逐渐消散,显露出行人的背影

    快七点到时候,秦言一行人走到了镇上,这个点在农家已经算不得早了,路上行人匆匆,远远就能看到晃动的人影还有喊卖的声音

    也对,今天又是护林赶场的时候

    不过就算是赶场,今天也太热闹了一些,远远的顺着田坎走过来,秦言一行人就能听到这边敲锣打鼓的声音,唢呐声声,摇摇晃晃,喜庆非凡

    “谁家结婚了?”

    走到了路边,秦言有些纳闷,“这阵仗还挺大的”

    而且还不请她,她都好久没搞一条龙了,还挺想赚这个钱的。一般来说弄一次一条龙大大小小红包加起来能有个两三块,然后还会有一两斤[rou],好些个[ji]蛋面条这些,运气好的还能拿道菜回家

    一般请人的都是条件好的人家,会大气很多

    总的来说,那是相当划算了,她还挺喜欢赚这个钱的

    “哪家结婚哦,我们去蹭个喜糖吃吃”阮冬青谈着脑袋很是兴奋,她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蹭个屁,赶车”秦言道

    阮冬青怂了怂,又凑到陶桉树那里看了看时间,这才六点四十,距离开车七点半还有这么久呢,不过她不敢说,她怕说了她妈就不带她进城玩了

    呜呜她好惨,谁孩子都四岁半了

    () ,出去玩还要看亲妈脸[se]啊

    “其实也可以去耍一下,来得及”阮丹青捏着花花软乎乎的小手,轻柔地笑道,“花儿肯定喜欢耍”

    花花赞同地点着小脑袋,看着前方敲锣打鼓的队伍,眼睛都在发光了,她还真没咋参加过这些热闹

    秦言和阮丹青出去弄一条龙都是去干活的,还去得远,就更不会带她个小崽子添乱了

    “那也可以,去转一圈坐车刚刚好”见是小崽子想凑热闹,秦言立马就转了态度,觉得小崽子这样真可爱

    阮冬青:……

    真是人不如新啊

    说走就走,一行人朝着前面热闹的响声出走去,正好路过了面馆,这会儿生意好得很,坐满了人,王哥看到他们打着招呼

    “你们几个赶场耍啊,吃面吃面”

    “不吃老,吃了来的,我们去凑个热闹抢个喜糖”秦言笑着说道

    “噗”

    她说完,就有人吃面被呛到了,还不是一个两个,一个个用着诡异的目光看着他们这群人

    自上次之后,她们那还是比以前更有名了,少有人不认识的

    “干嘛?啷个都看到我们?”秦言眉毛一挑,眼睛微微眯,带着些威胁含义,自觉这些人还在因为上次的事闹腾

    虽然确实也是,但是

    “……我觉得你们还是莫去蹭比较好”王哥看着都有些尴尬了,咳了一声,这才磕磕巴巴地说道

    “这结婚的是贺家人”

    “谁???”

    很好,这下轮到秦言她们被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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