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任务完成之前,晏时牧是不打算见她了。
这次投资完全是一次公平竞争了。
“好,多谢晏守卫,云初告辞了。”封云初抿了下唇,冰凉的下唇沁在口腔,令人清醒。
她拢了拢斗笠,转身带着以蝶走了。
回到时安涧,晏竖把刚才和封云初对话的事一一说清。
坐在书房前的男子将手中笔一搁,抬起头,“你没看错,封姑娘快哭了。”
晏竖摇摇头,“封姑娘有点接受不了,可能这件事来得不及防范,她好像快哭了。”
晏时牧低头瞧了眼腰间的荷包,没说话。
说实话,此事对封云初来说是有点不公平,其他绣坊的人都是成熟的绣娘们一起完成这次任务,她却是被规定,必须用城隍庙里解救出来的老弱妇孺来完成。
对她来说,实属有些委屈。
他以前将母亲的刺绣卖给过一些绣坊,与其他绣坊的老板也有些交情。
上次因为投资封家绣坊的事,那些绣坊老板就拿她是个女子做生意一事为难他,还污蔑说是因为有他晏时牧投资,封家绣花阁才能在上京立足。
作为世子,他是有能力让那些人闭嘴,但作为投资者,他必须让那些人心甘情愿闭嘴。
他要让那些人知道,女子也可做生意。
并且一点不输男子。
所以这次投资竞争,封云初必须用这样的方式来打败他们,让那些人心服口服。
“下次封姑娘再来找我,你们还是这样回他吧。”晏时牧低下头,继续写字。
晏竖晏横手一捧,异口同声:“遵命!”
“世子,您说让封姑娘不要插手刺绣,但如果她私下帮忙了呢?”晏横问。
晏时牧闭了闭眼,“不会的。”
她那样倔强自尊自爱的人,不会失信于人。
连着几日,封云初都来晏侯府见晏时牧,但都没有见到。
坐在书桌前,她深深叹了口气,垂手将地上的绣线拾起来。
曾氏从外面走进来,端来一盏油灯,拧眉道:“封姑娘,别画了,这么晚了,歇歇吧。”
封云初摇摇头,轻轻抬下巴,以蝶在一旁帮着把绣布铺平。
以蝶见跟着曾氏进来几个老妪,便问:“曾氏,你们这么晚还没睡吗?”
几个老妪怎么能熬夜,恐怕身体吃不消啊。
走在曾氏身后的老妪叹了叹气,望着以蝶眼眶泛红,“以蝶姑娘,封姑娘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这么辛苦,我们几个老人虽然老了,但身子骨还硬朗,也来帮帮忙。”
“对啊,对啊,封姑娘教我们的刺绣我们也学了,既然要参加这次竞选,那就好好做。”
“封姑娘,你给我们画好,接下来我们就按照你画的线路刺绣就行,也不是很难。”
“每日躲在封姑娘安置的福乐窝,我们也不是双手双腿坏了,还是能干活的。”
“是啊,封姑娘,快让我们来做吧,您再旁边看着就行。”
后面走进来的老妪妇人一个接一个劝慰着封云初,她们知道,为了这件事,封姑娘跑了侯府许多躺,吃了不少闭门羹。
她们这些老人哪能承受主人家这么多恩惠,反正不是叫她们下苦力,也不是叫她们去死。
就是再难,为了封姑娘,她们这些在人家里待了这么久,还不能帮忙一点小事吗?
看着这些老人妇孺,封云初深感愧疚,她太轻易下结论,有些对不起她们。
她抹了把眼上的泪水,站起来将绣布扯平,哽咽道:“好,既然世子给我们这个考验,那我们就去做,不管结果怎么样。”
她们也算是努力了。
她说完,其他老妪妇人跟着回答。
曾氏将手中油灯放下,跟着去扯绣布。
所有人坐在屋里,等着封云初给她们安排活。
晏时牧说过,她不能帮她们动手绣,那就指导她们动手。
既然晏时牧给了她空子,她岂有不钻之理。
带着家里的老弱妇孺绣了半月,第一幅山水画终于完成一半。
他们分工合作,刺绣的刺绣,裁剪的裁剪,穿线的穿线,采买的采买,将这个任务尽心尽力去完成。
封云初交给他们的事她的乱针绣,与其他刺绣不一样,绣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这件刺绣怎与她们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曾氏也是第一次接触刺绣,但没绣过,她也见过,这样好看的刺绣,她真是见所未见啊。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封姑娘一定要我们学会这乱针绣了,这样的绣法绣出来的衣裳着实漂亮啊。”曾氏说。
坐在她旁边的老妪也笑得合不拢嘴,她算是这些人里面接触过刺绣的人。
她捧起手中绣了一半的山水画,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刺绣,既不像苏绣那样精细雅洁,也比蜀绣精巧细腻,还比湘绣轻薄特别,色泽醒目,不能用‘好看’二字来说,简直绘色有致、神仙绣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