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是座格外精致秀气的小院,比起一路走来经过的其他院子……这?间?小院看起来似乎要更清冷上?一些,两个小厮恭恭敬敬地在院门前停下?了脚步:“这?就是三少爷的院子了,主君请吧。”
    余渔不解:“你们不跟进来吗?”
    小厮摇头:“屋里有人照顾三少爷的起居,三少爷不喜欢我们进入他的地方,平日大家都?是在院外守着,有事他会摇响屋内的铃铛。”
    他们燕府的这?位少爷性?子格外孤僻诡异,对地盘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别?说是他的卧房了,就算是这?间?院子他们轻易都?不能进入,否则三少爷定会大发一场脾气。
    发发脾气倒也无妨,但燕徊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稍稍动怒可能就会闹出点事情,一旦他身子出了问题势必会闹到老爷夫人那里,多小的事都?变成大事了。
    “您就进吧。”小厮最终道。
    余渔紧张地看了他一眼,闻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伸头一刀缩头又是一刀,早晚都?是要挨上?这?一下?的。
    他终于踏入了这?间?院子。
    小院空空荡荡的,轻薄的一扇院门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声响,四下?静谧没有一点声音。院里一个人都?没有,余渔曾去过一次燕夫人的院子,里面光是候着的小厮丫鬟就足足有十几个,相比起来这?里着实是太?冷清了。
    完全想不到是外界传的备受燕家人重视的燕徊的院子。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主屋之外,站在门前想出声询问一下?,又想起来婚前燕家嬷嬷闲聊般的话——燕少爷的耳力非常敏感,喜欢清静厌恶喧嚣,尤其是瞬间?发出的刺耳声响。
    他又不敢说话了,只能抬手轻轻扣了几下?屋门,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微弱的仿佛小猫挠门一般,轻的连他自?己几乎都?听不到。
    屋门被人一把拉开,从中走出了个子极为高挑的男人。
    余渔先是被他的身高吓了一跳——村人常年缺少营养,很少见到有长的这?么高大的男人,对方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他一圈,而后问道:“你是?”
    余渔一愣,想回答是“三少爷刚过门的夫郎”,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总觉得这?场声势浩大的婚宴仿若一场儿?戏一般。
    他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男人却并未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他站在门前沉默了片刻,而后侧身给余渔让出了位置:“进吧。”
    余渔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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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进入屋中浓郁药味便扑面而来,余渔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无数种?药物的味道混合交杂在一起,融合汇成了股算不得难闻却也可以说是非常独特的气味。余阿爹的身子也不好?,时不时地也要喝上?些补身体的药物,和屋里的这?些药味比较起来……余阿爹喝的药也没什么了。
    余渔想抬手将药味挥散些许,想了想又重新将手放下?,他径自?朝着里屋走了过去,转过了扇绣工极其精美的屏风,一眼便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的人。
    屋中有不少物品都?是新添置的,带着喜庆的大红颜色,绣着“囍”字的红色被子映衬的男人肤色愈加憔悴苍白,面色如纸不见血色大抵如此。
    他似乎正在睡着,余渔刻意放轻了脚步,燕夫人的容貌已经非常惊艳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余渔将视线放在对方脸上?认真观察对方时……一时间?还?是止不住地失神。
    余渔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了般径自?酥麻到了心底,他无法想象对方睁开眼睛站起身子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曾在心里猜测过无数次燕三少爷的模样,真正见到人时才惊觉自?己对“好?看”一词的理解有多么浅薄。
    可他又实在是太?虚弱了。
    他病的太?久了,露在被外的一只手瘦削不堪,手腕细的甚至比不过余渔这?个常年做些粗活的哥儿?,病态的仿佛稍稍用力些就能被人折断。他的呼吸清浅几不可觉,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有一瞬间?余渔甚至觉得这?其实就是一具尸体。
    燕家的三少爷,燕徊。
    余渔在心底又重复了遍。
    他不敢在对方的床边坐下?,更不敢走到一旁将那把有着精致雕花的红木椅子拽过来,他第一次进到这?间?屋子,连呼吸都?有些胆怯,傻愣愣地站在对方的床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这?时燕徊醒了。
    男人掀开沉重的眼皮,稍一侧头便看到了正在他床前站着的人,余渔和他一样着了一身颜色亮丽的大红喜服,此刻正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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