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嫤,好样的。”叶若羚凑过来嘻嘻开口。
    赵嫤笑了笑,不曾言语。
    “不过你小心点。”叶若羚又接着道:“那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赵嫤不以为意。
    筵席散后,叶若羚揽着她往外走:“阿嫤,我和娘送你回去吧?”
    她知道赵嫤是走路来的。
    “不用。”赵嫤摇摇头,笑道:“外头凉快,我走回去散散酒气。”
    “这么晚了,还是我们送你吧?”叶潘氏不放心。
    “不用。”赵嫤含笑拒绝:“姨母,你们先走吧,我这离得也不远,还有婢女们跟着。”
    “那好。”叶潘氏见她坚持,便不曾勉强:“那你路上小心些,我们便先去了。”
    赵嫤出了酒楼,感受着秋日凉爽的风,捏着团扇,缓步往回走。
    后头,传来马蹄声,有马车行来,能听出逐渐慢下来了。
    赵嫤不曾回头。
    “大姐儿。”蒋晴柔挑开马车帘子,含笑唤了一声。
    赵嫤站住脚,缓缓转过身,唇角微勾:“母亲。”
    “上来吧。”蒋晴柔语气柔和地招呼她:“你父亲想你了,让我来接你回家去一趟。”
    她语带笑意,语气温柔,若是叫不知情的人瞧了,只怕真当她是赵嫤的亲娘呢。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歇着了。”赵嫤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劳烦母亲转告父亲,改日得空,我再回去。”
    “那怎么能行呢?”蒋晴柔面上依旧带笑:“这是你父亲吩咐下来的,还说大姐儿若是不肯,便拿绳子绑回去。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也不想伤了我们母女之间的情意,还请大姐儿别叫我为难。”
    她说着话,随行的几个嬷嬷便走到了赵嫤跟前,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赵嫤若是不走,她们就动手将赵嫤绑回淮安侯府去。
    赵嫤扫了那几个嬷嬷一眼,笑了一声:“母亲执意要如此待我?”
    “你婆母也与我说了,你有婢女护着。”蒋晴柔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对我这个母亲动手的。”
    她这是在拿“母亲”这个身份压赵嫤。
    “多谢母亲还肯信我。”赵嫤轻轻一笑:“不过,我如今已经不可信了呢。”
    “我还是信得过大姐儿的。”蒋晴柔抬了抬手吩咐:“依着老爷的意思,将大姑娘带回府去。”
    眼见那几个嬷嬷动起来,聆风不用赵嫤招呼,便拦在了她身前,正欲动手,不远处忽然有人开口。
    “前头可是辅国公府的大少夫人?”
    聆风与那几个嬷嬷都住了手,一众人朝着来人的方向看过去。
    “曲啸?”蒋晴柔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可是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夫人。”曲啸朝着蒋晴柔行了一礼,转向赵嫤,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们主子请大少夫人去说话。”
    “我恐怕去不了。”赵嫤笑看了一眼蒋晴柔:“我母亲要叫我回淮安侯府去呢。”
    “大姐儿这话怎么说的?”蒋晴柔即刻笑着开口道:“既然小王爷有请,那大姐儿自然该先去小王爷那处。
    至于家里,都是一家人,哪日回去不是一样的?”
    赵嫤今日做的事情,实在上不得台面,这是连周彧都看不下去了。
    她估摸着,周彧让赵嫤过去,是要收拾赵嫤。
    她想着,暗暗高兴。
    “母亲既然这样说,那我可走了?”赵嫤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快去吧。”蒋晴柔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还不忘叮嘱她:“你路上仔细些,我就先走了。”
    随着她一声吩咐,马车重新行驶起来。
    “姑娘,请。”
    蒋晴柔一走,曲啸立刻恭敬起来,俯身抬手为赵嫤引路,连称呼都变了。
    赵嫤点点头,跟着去,上了周彧的马车。
    马车宽大,里头悬着琉璃灯,将车厢内照得亮堂堂的。
    赵嫤在一旁坐下,周彧默不作声的递给她一小盏茶。
    她接过来瞧了一眼,茶汤是红褐色的,之前不曾见过。
    她也不问,笑着抿了一口,眯着眸子品了品:“入口微苦,回味甘甜醇厚,贡茶?”
    这茶口感很特别。
    “嗯。”周彧颔首:“朱草茶的一种,名唤‘曲红梅’。”
    “朱草茶,茶叶真的是红色的?”赵嫤之前曾听过这茶的名头。
    周彧颔首:“若是喜欢,回头给你拿去。”
    赵嫤含笑瞧着他,即使吃了酒,他也依然满身端肃,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她杏眸中泛出点点笑意,仰首将小盏中茶尽数纳入口中,骤然凑上去贴在周彧唇上,将口中的茶渡了过去。
    周彧浑身微震,不仅照单全收,还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大掌托在她后脖颈处,在她唇瓣上辗转厮磨。
    赵嫤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抬了头,眸色在她红润潋滟的唇瓣上流连,眼尾泛起殷红,已然没有了方才端方君子的模样。
    “咱们先做个交易。”赵嫤柔白纤细的手推着他胸膛,想往后让一让。
    周彧揽着她细腰的手却又增了几分力气,牢牢将她禁锢在怀中:“你说。”
    “今日那两个瘦马,你可喜欢?”赵嫤两手搭在他肩上,含笑问他。
    周彧眸中的欲色褪去了些,望着她不曾言语。
    “怎么?害羞上了?”赵嫤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我可是照着你的喜好选了许久的。”
    周彧抿了抿唇瓣,依旧不曾言语。
    “我听聆风说,她身契上,签的是我的名字?”赵嫤手指滑下来,落在他脖颈上,曲起指尖轻挠。
    周彧抬眸看向前方,眸色似乎黯淡了些:“你想要聆风的身契?”
    “不是要。”赵嫤取出两封身契递给他,眸色盈盈:“我用那两个瘦马换,二换一,好不好?”
    周彧不说话,也不接那两张身契。
    赵嫤将两张身契放在他身旁,两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小脸靠在他胸膛处,软语道:“我知道,你养出一个像聆风这样的人来不容易,聆风的价值远胜那两个瘦马。
    这样吧,我再加一千两黄金,如何?”
    聆风可靠,身手又好,她是一定要留住的。
    如果周彧舍不得,她还可以再加钱。
    她要作长远打算。
    “不用。”
    周彧顿了片刻松开她,伸手开了马车壁上的一个暗格,从里头取出一纸契约,递给她。
    赵嫤瞧了,确实是聆风的身契,笑着收起,双手捧着周彧的脸,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一千两金票,下回见面我给你。”
    周彧不曾言语,凑过去擒住她唇瓣,动作比方才更凶狠激烈一些。
    赵嫤承受不住,几欲窒息,他才顺着唇瓣往下,脸埋在她脖颈处。
    “为何?”周彧贴在她耳畔,气息不稳,语气隐忍:“为何信不过我?我说过,会一生一世待你好……”
    三年前,两人在一起时,周彧许过这样的诺,只是赵嫤,从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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