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以后不想读书考科举了。”
景环下定决心,同杨氏开口道。
“好,不读就不读。”
杨倩柔点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家里有一个会读书的儿子就够了,至于小儿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我想养蚕。”
景环见他娘同意的干脆,又接着道。
“想养就养。”
杨倩柔继续点头,不就是养蚕么,只要他高兴就好。
“我想一直养蚕,三姐姐说,以后可以发展养蚕业。”
景环循序渐进道,省的给他娘太大的冲击。
“……”
杨倩柔皱眉,养蚕业?那是什么,景国有养蚕业么?
“三姐姐说,我养蚕很厉害,以后可以靠这个养活自己。”
景环自豪地道,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花杨氏给力地道:“只要你高兴,那就养!”
“娘,你这也答应的太随便了吧?”
花明珠无语,这可是决定小弟一生的事情,能不能认认真真考虑考虑……
“既然容丫头都说你弟弟厉害,那就养呗,那丫头比你靠谱多了,既然让景环弄这个,那就肯定有她的道理。”
杨倩柔倒也不是盲目的答应,她是对花容有信心,老实说,要不是有花容在,杨家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景钰到国子监读书,明珠和离,景环养蚕,或许这都将是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事情。容丫头,那就是她们家的福星。
“……”
景环也有些呆愣,娘就这么答应了?他本来以为,多多少少会遭到一点儿反对。
“那,我去告诉三姐姐。”
彻底回神之后,景环连忙道。
“去吧去吧!”
杨倩柔摆摆手,打发小儿子出去,相比景环,更让她操心的是女儿。
“娘,没什么事我也忙去了啊!”
花明珠也跟着站起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忙你的去吧!”
连连赶路,确实累的很,这会儿一放松下来,还真有些乏了。
花明珠赶紧走,躲过一天是一天,等娘缓过劲儿来,就是她耳朵受罪的时候了。
石大力还等在外面,见她出来笑道:“伯母看起来挺好说话。”
看她刚才答应小儿子的麻利劲儿,说不定他们俩的婚事,也能痛痛快快同意了呢?
“你想的倒美,我和小弟的情况可不一样。”
花明珠白了他一眼,有些发愁道。
“那,如果伯母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石大力挠挠头,憨笑道。
“傻不傻你!”
不到万不得已,花明珠绝不想用苦肉计。万一要是跪上几天,膝盖还不废了。
“那,我都听你的。”
石大力继续傻笑,只要花明珠愿意嫁给他,怎么着都成。
两人边走边说出了院,却不想杨倩柔就在窗边,将俩人的举动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可到底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看出这里面不简单。
她慢慢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准备压压惊,喝了一口才觉得烫的慌,这才想起来茶是刚刚泡好的。
她揉揉眼睛,坐在床边儿上,想着头一回看着女儿出嫁的情形。那时候,她对陆光祖是不大满意的,年纪不小,还有儿子……可花文宗却说什么年纪大些会疼人,陆光祖又是个会钻营的,以后说不得明珠还能当上官夫人。
后来,看女儿过的还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哪知道,大儿子抱着女儿从陆家回来,腕子上深深的一道,触目惊心!
她擦擦眼泪,这回可得慢慢看,不能着急。那个石大力,要先打听清楚……
晚上吃饭的时候,果然是全鱼宴,杨倩柔夹了一筷,赞不绝口。
“伯母,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花容站起来道,景环能够留在庄里帮她养蚕,这实在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容丫头,我们家,多亏了你!”杨倩柔举杯,接着道,“要敬,也是我们一家敬你。”
“三妹,谢谢你!”
花明珠也举杯,诚心诚意道,花容对她的恩情,她一辈子记着。
“三姐姐,我也谢谢你!”
景环站起来,腼腆地道,有三姐姐在,他觉得日子比从前有意思多了。
“鱼汤来了。”
桂枝嫂端着小盆进来,将鱼汤放在桌上,笑着道。
“栖梧呢,怎么吃饭也不见他人?”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杨倩柔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道。
“他去了唐家村,听说有一位大嫂及擅长养蚕,培育出来的蚕种也比其他人家好很多,不知道能不能卖给山庄一些。”
花容笑着道,唐庄离这里差不多有二百里,这会儿只怕还在回来的路上。
“对了,我瞧着心月是个好的,想将她说给你大哥哥做偏房,你觉得怎么样?”
饭吃到一半,气氛正好,杨倩柔开口道。
“这个,伯母也知道,心月以前是官家小姐,如今心气儿总还是在的,她是宁愿嫁给普通人家做正头娘子,也不愿意做妾室的。”
花容细细道,心月对秦探花念念不忘,这事儿实在不方便同杨氏提及。
“我想着也是,只不过还抱着一丁半点儿希望。”
杨倩柔叹气,倒也不强求。她是好人家出身,对于心月的选择也颇为理解,只可惜了,儿子没有这样的福气。
“大哥哥以后是要做大官的,也必定会娶个高门的千金,若是娶妻前就有了妾室反倒不美。”
花容复又安慰杨氏道,认真同她分析了事情的利弊。
“还是容丫头有见地,反倒是我糊涂了。”
杨倩柔豁然道,那么儿子的事,就先暂时放一放。
花容见她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你和小弟都来了,家里怎么办?”
若是呆个几天还好,时间长了,家里的铺子生意怎么办?总要有个人看着。
“放心吧,有你安平舅舅在呢!”
杨倩柔半点儿不担心,真要论起来,她对安平的信任还要胜过花文宗。
“那就好。”花明珠闻言也放下心来。
“安平”这个名字,花容也听过好几次,看来这一位在他们家的地位十分特殊。
入夜,花容回到青荇院,透过窗户看到屋里的人影,想必是云栖梧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吃饭……
她刚踏进门,话说到一半,看到云栖梧的模样就呆住了。
此时的云栖梧,衣着仍旧和平时一样普通,只是脸上多了一个面具,覆盖着上半边脸,只露出唇和下巴。
可也正因为如此,更加突显出那双眼睛是多么的漂亮,此时就这么沉默地看过来,花容就觉得心跳又开始砰砰砰加速起来。
她缓缓走过去,手覆盖在面具上,居然没有勇气立刻将面具拿下来。毕竟,和她朝夕相处的是另外一张脸。
云栖梧见状,右手搭在她的手上,两个人一起,将面具揭了下来。
“……”
东家有子,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惑阳城,迷下蔡……
花容脑子里登时浮现出这么一段话来,这本事用来形容美女,可她发现,用在云栖梧身上丝毫没有半点儿违和。
且这种美,并不会让人觉得他阴柔,仍旧是如松如竹,昂扬挺拔。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当真是实至名归!
“容容?”
云栖梧见她呆愣,半晌不动,出声唤道。
花容眼睁睁看着这张颜值十级的脸靠近,再加上冷泉一样的声音,这一声“容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有杀伤力。
眼见着她瞳孔都在放大,云栖梧眼神里带了一丝笑意,凑够去再度道:“容容。”
“行了,行了,别叫了!”
花容连连摆手,忍不住后退一步,美色惑人,她这小心脏,着实有点儿承受不住啊!
云栖梧一直都知道他有一副好皮囊,只是从来没有在意过,如今看到花容这样的反应,倒也觉得感觉还不错。看得出来,媳妇也很喜欢自己这张脸。
“你那个易容的药呢?赶紧吃了。”
花容连连催促道,杏儿和心月看到屋里人影,知道他回来,应该不会再进来侍候洗漱,不然看到他这模样——
花容这会儿就像个吝啬的老财主一样,恨不得把宝贝藏起来,不给别人看上一眼。
“好。”
云栖梧对媳妇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立刻从暗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别,等下再吃……”
花容见他拿出药丸就准备吞下去,又把人给叫住了。
云栖梧不解,疑惑地看过来。
“……”至少,让我再多看几眼!
花容很是舍不得,唉,怎么能这么好看呢,简直是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云栖梧看她在那里纠结,唇角微勾道:“那就等一会儿再吃。”
“……”
花容这会儿是彻底无语了,这家伙笑起来,杀伤力何止增加了一倍?
第二天早上,花容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云栖梧那张脸,想起昨天晚上情动时一直被他专注地凝视着,这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又上来了。
待看到他的脸又变成了往日惯看的模样,花容没来由有些失落……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道理,比照云栖梧,竟然也很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怪不得那些姑娘要朝着你抛花丢香袋子……”
花容犹自感慨,这要换作是她,恐怕也是忍不住的。
“红颜枯骨,本是俗物。”
云栖梧不很在意地道,在北疆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他只觉得能够活着才最重要。
“你这么说,只会让人想打你。”
花容撇撇嘴道,这么说实在是太拉仇恨了。不过,真要对着他那张脸,只怕还真下不去手。
“对了,昨天忘了告诉你,景环那孩子,可真是了不得……”
花容将昨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都说美色误人,昨晚她当真是把什么都给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英雄出少年。”这是云栖梧听完之后的感想。
“说到这个,周兴嗣那小鬼,这几天简直都疯魔了,我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花容无奈道,这孩子,不管是吃饭睡觉,剑谱和那把剑都是不离身的,有时候吃到一半,都能跑到院里挥几下。这么废寝忘食的,简直就是个小武痴。
“无妨,习武,他有天分。”
云栖梧倒不觉得这是坏事,天分再加上努力,只要坚持下去,这孩子必成大器。
“好吧,我忘了,你也是个武痴来着……”
花容有时候觉得,周兴嗣简直就是他师父的翻版。
“景环带回来的还有不少蚕种,加上你昨天带回来的,到时候就能培育出新蚕种,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花容心心念念还是这个,希望今年能够彻底研究成功。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好了衣服,云栖梧刚把门打开,杏儿和心月就赶着时辰进来了。
“咱们得快点儿,不能让伯母等。”
花容坐在梳妆台前,试图打消杏儿给她弄个复杂发式的想法。
“不用这么赶,她已经跟着二姑娘去了桑园。”
杏儿手上动作不停,分神道。
“这么早?”
花容有些惊讶,杨氏舟车劳顿,理应好好休息,就算想看女儿到底做的什么,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景环小公子也已经去了蚕室。”心月在一旁补充道。
“……”
至于周兴嗣,这会儿已经扎马步半个时辰了吧?
合着,她是起的最晚的?
花容忍不住等了云栖梧一眼,这家伙,就是她起晚的始作俑者。
“走吧,去吃饭。”
云栖梧面无表情地道,他倒是比花容醒的早,只是俩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他也就把人搂在怀里,放任自己睡个懒觉。
“师父,师娘!”
周兴嗣十分难得的出现在青荇院,手里抱着几支荷花,有盛放的,也有含苞欲绽的。
荷花映着他清冷俊美的面孔,别有一番风致。
“哟,这可是真的并蒂莲!”
杏儿眼尖,早见他抱着的荷花里,有一支格外不同。
“还真是难得。”花容也笑道,看来杏儿对去年买到假并蒂莲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不过,“怎么想起去摘花了?不是有早课么?”
“夫人忘了么?今天是七夕。”
心月笑着提醒道,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周兴嗣将花全部塞给花容,严肃道:“祝师父师娘花开并蒂,百年好合。”
花容登时笑开来,摸摸他脑袋十分受用地道:“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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