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看着不远处正相互依偎低声说话的两人,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缓缓道:“相传有一个男子,娶了一位农家姑娘,后来这男子成了王,女子也就成了王妃。两人感情十分的好,几乎没有分开过。”

“还有这样的故事?”

杏儿眨眨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一个农家姑娘啊,最后竟然能成为王妃,这当真是从乌鸦变成了凤凰啊!

“王妃年年春天都要回娘家住上一段时间,看望并侍奉双亲。王妃回家的路上有陡峭的山峰,湍急的河流,男子怕夫人行路不安全,就专门拨出银子,派人前去铺石修路,路旁边还加设栏杆……”

心月说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心里也满是憧憬。

杏儿听了也是羡慕不已,不过,这和陌上花开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年冬天,王妃又回了娘家,却迟迟未归。一日男子走出宫门,却见外面已是桃红柳绿,万紫千红,想到与夫人已是多日不见,不免又生出几分思念。回到宫中,便提笔写上一封书信,其中便有这么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心月叹了口气,从冬天到春天,那男子想念夫人的紧,所以才用这样婉转的方法催她回家。

“哦……”杏儿也觉得,这个故事十分的美好,“所以说,姑娘寄花回去,其实就是说,她想姑爷了是吧?”

“就是这样。”

心月轻笑道,不由回想起当初,她和秦蔚一起踏青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和那位王妃一样幸福。

秦蔚,秦蔚……无论下了多少次决心,可总还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这个人。

她觉得自己没有出息,可又能怎么办呢?忘不了,就是忘不了!除非,真的看到他娶了妻生了子,这份念想才会有个了断吧!

说话间,肉汤也熬好了,每个人都分了一碗,将饼子泡进去,味道竟然很不错。

心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盛了一份给云栖梧送过去。

花容闻到肉汤的香味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若是以往她兴许还能喝上一口,可现在“监工”就在一旁站着呢!

“不必,你们喝吧!”

云栖梧摇摇头,路上他已经啃过了干粮,虽然喝一碗热汤是挺不错,但看到花容“垂涎”的目光,他还是果断拒绝了。

地上生了火,乙二到戊五都在外面,围着火堆找了个地方,将行李拿出来,和衣睡了。

原本杏儿和心月是同花容睡在马车里,可如今云栖梧过来了,总不能让主子睡外边吧?

可偏偏又没有带多余的行李,两个人就有些犯难了。乙二他们倒是可以把铺盖让出来,但让两个未婚女子睡他们一群大男人的铺盖,还是有些不合适……

“你们两个,进去吧!”

云栖梧并没有睡在马车里的打算,让他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弱女子争,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脸。

于是,花容就见他盘坐在火堆旁,开始闭目养神。

杏儿和心月意外之余又有些感动,老爷和夫人分开这么久,此时肯定是想呆在一起的,可却为了她们两个——

“行了,赶紧休息,明天一早回容喜庄。”

花容见她们俩表情,好笑道。

夜深人静,当所有人都睡着了,花容仍旧躺在马车里,睁着眼睛迟迟无法入睡。想到云栖梧就在外面,她就怎么也睡不着。

暗自唾弃自己没出息,花容还是披着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悄悄朝着云栖梧走去。

本来每晚乙二和戊五都会轮流守夜,可今晚有云栖梧坐镇,大家也都放松地睡着了。

是以,花容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这几个人竟然一点儿没有警觉。

云栖梧看着几个睡的死猪一样的家伙,这要是在战场,警觉性这么低,指不定已经死了几回。所以说,回去之后,还是要加强训练。

花容刚走过去,就见云栖梧正睁着眼睛盯着她看,两人对视,她突然开始不自在起来。

主要是云栖梧一双眼睛在火光下仍旧漂亮的紧,就算他此时风尘仆仆,还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花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想到旁边还有人,马车里也是人,只得悻悻禁口。

云栖梧见状,弯身将人打横抱起,然后朝着远处走去。

离火光越远,视线里就变的越黑暗,到最后花容几乎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紧紧揽着这人的脖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估摸着再不会打扰到旁人,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顺势,就让花容坐在了他腿上,把人牢牢地锁在怀里。

“咳,你就这么跑过来,铺面那边怎么办?”

花容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没话找话道。说完了,又想抽自己一嘴巴,这个话题此时此景说出来,实在是太没有情趣了。

“还剩收尾,王师傅自己,便能完成。”

云栖梧之所以放心将接下来的活儿交给王安泰自己做,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共处,让他了解了王安泰的为人。

“庄里的桃花开的特别好,还有河里的鱼——”

花容暗恼自己不争气,她想说的哪儿是这些,可此时窝在云栖梧的怀里,要说什么反倒全忘光了。

只是话未说完,便听到一声轻笑,然后就听他温声道:“容容……”

“嗯?”

花容支棱着耳朵,努力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刚刚有些分神,好像听到云栖梧笑了,但这应该是幻觉。

“容容……”

云栖梧又唤了一声,这回不待花容回答,便低头将唇精准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唇舌交缠,耳鬓厮磨,黑暗里花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愈发清晰的喘息声,不知道是云栖梧的,还是她自己的。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花容还有些懵,下意识去追逐,鼻尖却一下子碰到这人下巴。

云栖梧暗自叹息,难得她这么乖,可偏偏这里不是地方……

花容这边儿暗道:这家伙撩拨她的手段是越来越娴熟了,简直让人没有一点儿抵抗力,像刚刚那种情形,若不是地点不对,指不定就圆房了……

老实说,这个念头出来,她发觉自己竟然还挺期待。

别的做不成,聊天还是可以的,花容揽着他脖子笑道:“小竹筒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云栖梧想到那竹筒上的字,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却仍旧一本正经地否认道:“不是。”

“怎么不是了?为了刻那小竹筒,我手都磨破了。”

花容哼哼道,她辛辛苦苦做的,难不成这家伙还嫌弃?

此时,她是坐在云栖梧腿上的,只是这做的久了,再舒服的姿势也要不舒服了。她简单调整了一下姿势,右手无意间摸到云栖梧腰间的佩剑,有些疑惑道:“你把这个带出来做什么?”

先前云栖梧在马上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当时就想问了。这把剑,纯属装饰,他就算要防身,也该带一把能用的。

云栖梧将剑取下来,放在她手里道:“这个才是。”

花容将剑拿在手里,想到剑身“求凰”二字,脸热了一下,辩解道:“我当初送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意思。”

求凰,求凰,岂不就是追求配偶的意思?

“现在是了。”

云栖梧这回,声音里带了十分明显的笑意,饶是花容也不会再听错。

花容觉得十分可惜,若不是晚上,她就能看看,云栖梧真正开心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不是那种浅淡的勾唇微笑,而是这样,笑出声来……

“好吧,你说是就是。”

花容也不与他争辩,只要这人高兴就成。不过,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时刻带在身上吧!

云栖梧突然道:“你拔出剑看看,不过千万要当心。”

花容依言,小心而缓慢地将剑身抽了出来,只觉得眼前微光一闪即逝,竟是这把剑自身散发出的微光。在这黑夜里,剑身微微透着荧光,十分的漂亮。

这把剑漂亮,取剑的时候,花容就知道了,大概是晚上看的缘故,她觉得这把剑很是不一样。

花容正想去摸摸剑身,却被及时阻止了:“不要摸,剑已开锋,当心。”

开锋了……?

花容惊了一下,当初那铁匠明明白白说,这把剑已经废了。就连云栖梧,也是这么认为的,怎么突然就开锋了?

“我擦拭剑的时候,血滴在了剑上,然后就被吸收了。”

云栖梧简单解释道,花容离开之后,他晚上做的最频繁的事情,就是擦拭这把剑。

那一日,他在铺子里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晚上擦拭剑身的时候,因为有些心不在焉,手指上的血珠滴在了剑身上,这把剑竟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怎么可能呢?”

花容呆了,虽然她早就听说铸剑师在铸剑的时候需要血祭,但这个和那个,根本不是一回事吧?

“是材料的问题——”

云栖梧也同意觉得不能理解,想来想去,还是要从铁匠那边查找原因。后来,果然让他给找到了。

铁匠在打造剑身的时候,有一种原料不够了,他就选用了另外一种属性及其相似的来代替。

那是一块乌铁,打造长剑的材料。这是铁匠无意间得到的,只是乌铁硬度没有一开始的原料好,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考虑。

但事实上,铁匠以为的乌铁,并非是平凡无奇的乌铁,而是另外一种稀有的原料——乌金。

这种原料和乌铁十分的相似,若不是十分内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这铁匠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自然没有这样的眼力。是以,竟然将宝贝就这么丢了进去。

要知道,铸剑的时候只要溶入一小块乌金,剑的性能就会得到很大的提高,更何况那么一大块乌金丢进去?

“所以,咱们这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花容总结道,据云栖梧的说法,乌金十分稀有,大块的乌金更是罕见,这不是捡到宝又是什么?

“不错,这把剑本身所用的材料十分普通,但因为加入了大量乌金,倒不失为一柄好剑。”

云栖梧略有些惋惜,若是全部用最好的材料来打造,加上这块乌金,想必能够得到一把绝世名剑。

“那,要是重新把剑溶了,用这个做剑胚,加上其他材料呢?”

花容脑子动的很快,只是不知道这样可不可行。

“不用。”云栖梧摇摇头,“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哦。”

花容以为,他说的足够,是指现在这种单纯用来防身的情况。说的也是,在这僻远的地方,用不用去打仗杀人,这么一把剑确实很够用了。

云栖梧想的却是,就算这把剑始终不能用,他也不愿意重新把剑给溶了。

毕竟,这是花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就算乌金再贵重,又哪里及得上这样的意义?

次日,一行人便开始往回走,继续赶往容喜庄。

只是,刚回到庄里,却见一群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那里讨论什么。而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丁庄头竟然不在。

花容皱着眉走过去,想要看清楚被包围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药呢,怎么血还没有止住?”

“不是去请大夫了么?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怎么办,怎么办?丁庄头怎么还不回来!”

这些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入了花容耳朵,她约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乙二有心表现,放开嗓子喊道:“让开,让开。”

本来还有人不满,都这个时候了,还大喊大叫添什么乱?

只是一回头,看到了花容,立刻像是搬到了救星,如释重负道:“少夫人,太好了,快看看石大力吧,他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

花容吓了一跳,她走的时候,这人还好好的。非但好好的,还壮实的跟头牛一样,怎么这会儿就说快不行了?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许多人一听少夫人又回来了,也顾不得去想原因,纷纷让开,让她上前查看。

有些人看到她身边的云栖梧,当真是站的十分靠近,觉察出两人态度不同寻常的亲密,心中又开始猜测——老爷还在清平县城,如今夫人身边却多了一个眼生的男人,难道这是打算红杏出墙?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