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罗刹和明净都不敢吭气,一直没日没夜的寻找。
男人立在驿站外,凝着已经被烧毁的那间屋子,凤眸沉痛。
那晚他为何要离开?
为何不将她带在身边?
若是如此,她怎会遭遇这些事?
这场大火,她当时该有多恐惧?
四天了,她究竟在哪里?
明净敛眸,走到男人身侧,恭敬道,“爷,纵火之人查出来了。”
男人声音沉凉,“说?”
明净道,“慕容燕肖,我们的人还查到,他现在就在淇城。”
诸葛榕斓敛眸,沉声吩咐,“交给老八,你去协助他。”
明净应声,“是,爷。”
抬眸间,眼前白袍轻荡,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知晓,爷是去秦陌芫了。
凡是涉及那个女人的,爷永远都无法静下来。
檀寒寺,禅房内。
紧闭的房门骤然被一股内力震开。
无痕眉心微凝,目光复杂的看着拾步而入的诸葛榕斓。
“榕斓……”
“她在哪里?!”男人沉声打断他的话,俊容暗沉如冰。
无痕冷眉,站起身,“你怀疑为师?”
男人薄唇冷嗤,“能将她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的,这天下能有几人?而想让她消失的,又是谁?”
无痕蹙眉,“为师没有,你信吗?”
袖袍挥荡,男人手中的软剑毫不留情的指向他,“她在哪里!”
无绝脸色黑沉,怒斥道,“诸葛榕斓,你看看你现在为了秦陌芫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是曾经的楚家外孙,哪里还有诸葛皇族的风范!”
男人凉薄嗤然,“没有她,本王要这诸葛江山有何用?”
以前没有她,他要这诸葛江山为了楚家。
如今楚家gfan,但当年的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如今他要这诸葛江山,找出真凶,只想守护想要守护之人。
若没有她,这江山他不要也罢。
无绝气的脸色一青,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这一次秦陌芫的失踪真的与为师没有任何关系,你与其在这里质问为师,不如赶紧去找她。”
诸葛榕斓俊容冷沉,半晌,转身离开。
走到门外时,寒凉的声线响彻而来,“这次的事若与你有任何关系,我不仅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梅姨!”
无痕脸色微变,怒喝道,“混账!”
只是,门外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守在远处的小僧走进来,“无痕大师,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痕敛眸,掩去眸底的戾气。
平息心底的怒意,平静道,“无事,你出去吧。”
小僧点头,恭敬退了出去。
回廊木栏处,男人负手而立,俊容清寒。
夕阳的余昏染红了半边天。
男人一袭青袍迎风翩诀,玉簪束发,墨发轻垂。
漆黑如墨的黑眸里如星空,耀目却又深邃。
府外,一抹身影急速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梓墨眸色陡然黑沉,睨着跪在身侧的阿明,声线低沉冷厉,“怎么了?”
阿明低声道,“五爷,阿华来信说跟丢了秦公子,等在跟上时,发现秦公子失踪了,如今已经失踪四天了。”
白梓墨眸色暗沉,沉声问了一句,“诸葛榕斓那边可找到了?”
阿明摇头,“诸葛榕斓派出了浮冶阁所有人,四天了,依旧未果。”
男人语气森然,“联络锦陌山庄,务必要找到她。”
语落,身形已然消失在回廊处。
阿明起身,快速朝着府外离去。
五天过去了,所有人都没有找到秦陌芫。
仿佛这个人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山洞里,乱成一片。
秦陌芫将窗帘,薄被,全部拧成一股绳,然后绑在一起。
将山洞里能用的全用上了。
又将山洞里周围的能触碰的藤蔓扯下来和窗帘绑在一起。
最后将窗帘一头紧紧绑在山洞的木栏上,剩余的丢下去。
看着下方的湖水,她笑眯眯挑眉。
想囚禁她,她有办法逃走。
虽然这制作的‘绳子’不足以落在地面,但可以垂落在半空中。
只要顺着绳子往下滑,然后借力蹬在石壁上,便能荡起来。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顺着力道跳进远处的深湖里,不至于摔死。
昨日她才给韩九忱写了字条,没想到今个晌午那人就给她送来了两床薄被。
幸好有这两床薄被,不然她也实行不了这个计策。
顺着藤蔓一点点往下滑。
秦陌芫浑身打颤,哆嗦的不行。
她恐高,怕得很!
这一不小心,小命可就丢了。
不敢看下方,只能凭着感觉一点一点的往下滑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都被冷汗侵湿,这才感觉藤蔓到了尽头。
深吸了一口气,抓着藤蔓,目视前方。
一咬牙,一脚蹬在石壁上,整个人荡在半空中。
看着身下的深湖,她大叫一声!
而后——
松手!
身子急速下坠,扑通一声狠狠砸在湖底。
冰冷的湖水瞬间席卷全身,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快速憋气,浮上水面。
望着远处的岸边,她忍着冷意,游了过去。
“她跑了,快去禀告主子!”
木栏之上,一道声音洪亮急促。
秦陌芫抬头看去,只见木栏处站着两道黑影。
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知道,他们急疯了。
不行,她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而且不能让他们发现她是往那个方向游的。
这般一想,她深呼吸,一头扎进湖水里。
上面隐约传来声音,“她不见了!”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湖水冰凉蚀骨。
当秦陌芫游到岸边时,天色已然渐黑。
她哆嗦的打了个冷颤,快速朝着远处跑去。
山洞里,冷寻脸色沉厉,一脚踹飞眼前的人,“连个人都看不好,我养你们有何用?”
那人踉跄着起身,低声道,“属下不知她要薄被竟然是这个用途,属下失职,请主子降罪。”
冷寻双手搭在木栏上,手掌紧攥,手背青筋暴起。
俊容冷冷的凝着下方的湖水和瀑布,眸色冰冷到极点。
谁都没想到这纨绔太子性子这么顽劣!
这么个极端的办法都让她给想到了。
他闭了闭双眸,冰冷道,“吩咐下去,全力搜查,找到为止。”
两人领命,转身离开。
男人俊眉紧拢,气愤的一拳砸在木栏上。
木栏当即破碎掉进湖水里,捡起水花。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接的最棘手的一个任务,连续三次都是为了一个人!
若非她曾是拥有信号花的主人,他绝对杀了她!
现在江湖都在传闻,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门派都在寻找一个男人。
浮冶阁,锦陌山庄,莲泞楼!
听说六天了,那个男人的踪影始终没有音讯,好多人都以为,那个男人其实已经死了。
繁华的街道上,一抹黑影行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尽头。
此人穿着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黑色轻纱。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衣女子行走在街道。
秦陌芫走向一件茶馆里,站在二楼处看着下方繁华的街道,眉心微挑。
都在找她,都再传她是一个男人。
那她恢复女儿身,任何人也找不到。
其实她很想被浮冶阁和锦陌山庄的人找到,起码知道这是自己人。
可又怕遇上莲泞楼的人。
鬼知道这忽然冒出来的莲泞楼是谁的人?
而且韩九忱告诉她,现在她周身四面楚歌,想要杀她的人太多。
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淇城,找慕容燕肖!
之前她飞鸽问韩九忱,放火之人是不是慕容燕肖。
他回信了,说是,但也不全是。
不论如何,她都要去趟淇城。
因为那晚在密林看到的与黑衣人在一起的那人正是慕容燕肖!
她一定要帮阡冶抢回那个锦盒。
只是不知蓝灵酒那边做的如何了?
夜幕漆黑,淇城都陷入了黑沉的夜里。
这里已经死了四任官员了,如今整个城池人心惶惶,百姓们都不敢出来逗留。
水坝修了一半停工,目前必须要加急。
皇帝命人调查此事,但是派出去的几个禁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一定要找出真凶。
夜色浓郁,一抹黑影悄悄溜出去。
过了片刻,又是一道黑影悄悄的扫了眼四周,跟着溜了出去。
淇城的街道黑暗无比,一个男子走到一家客栈前轻轻敲着门。
客栈门缓缓打开,小二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清俊的公子哥,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住店?”
诸葛千廷点头,“给我一间上方,要靠着最左边的那一间。”
小二微怔,点头,“好。”
诸葛前厅走进房间,忽然打开窗户,伸头看向右边的房间。
那间房迎着烛光,里面的人似乎还在。
客栈的门再度关上。
只是当小二刚上楼后,又是一阵敲门声。
他转身开门,看着门外立着的一个女子,清丽可人,黛眉间却透着英气的冷意。
女人问道,“还有空房吗?”
小二点头,“还有最后一间。”
女人踏进客栈,“给我带路。”
小二点头,急忙走到前方。
他发现自从圣上来到淇城后,往日清冷无人的客栈此刻客人倒是多了许多。
而且都是些出手大方的客人。
女人的那间房靠着右边最里面的那一间。
属于倒数二间。
她走进房间,丢给小二一锭银子,“不许任何人打扰。”
小二捧着银子点头,“小的知道了。”
女人将房门拴上,也是一样跑向窗边。
只是,她是朝着左边看的。
一左一右!
然后——
“是你!”
诸葛千廷声音低声呼出,两人都震了一下。
诸葛千廷对着她招手,“给本宫过来!”
女人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反驳,关上窗户,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房门外,门自里面打开。
诸葛千廷伸手便将她拽了进去。
脸色薄怒的瞪着她,气恼道,“你跟着本王做什么?”
蓝灵酒很‘坦然’的一笑,“我没有跟踪,只是恰巧和八王爷住在一个客栈而已。”
诸葛千廷冷笑,“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这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说辞?”
幸好她打开窗户看了眼,不然都不知道这小妮子跟来了。
她不是应该在临城好好待着吗?
怎么跑来淇城了?
蓝灵酒一噎,回了一句,“就是这么巧合的。”
诸葛千廷晃了晃手里的扇子,自顾点头,“你一个女子在外面也不方便,既然来了,本王通知蓝大公子将你带走。”
“不行,我大哥不知道我来。”蓝灵酒水眸看了眼别处。
她笑道,“我只是来淇城玩的,还请八王爷不要告诉我大哥。”
说着,她凑到跟前,“若是八王爷答应我,我可以告诉八王爷一个我大哥的秘密。”
诸葛千廷心头一跳,狐疑的看着她。
手里的扇子也像是失去了掌控,凌乱的挥动着。
“八王爷粘了我大哥一年了,我在傻也看出来了,虽然你们同为男儿,肯定是不会在一起的,但也不影响我告诉你我大哥的秘密,是不是?”
蓝灵酒笑的精灵,一双水眸睨着她。
诸葛千廷勾唇一笑,“好,说来本王听听。”
蓝灵酒低声道,“我大哥害怕鱼。”
害怕鱼?
鱼有什么可怕的?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蓝灵酒笑的神秘,“小时候我推我大哥掉进池塘,他衣服里钻满了鱼,打那以后就在心里有了阴影。”
诸葛千廷了然,扇子有规律的打在掌心。
她竟没想到蓝蜀冉会怕鱼。
脑海里一想起蓝蜀冉见到鱼就吓的脸色发白,哆嗦着身子藏在她身后的模样就想大笑。
蓝灵酒凑到他跟前,声音低浅的道了一句,“八王爷可是答应我了哦,不会告诉大哥我在淇城?”
诸葛千廷还陷入在蓝蜀冉被鱼惊吓的幻想中,点了点头,随意道,“知道了。”
蓝灵酒单手捂着唇畔,敛去笑意,快速离开了房间。
当诸葛千廷回过神来时,房间哪里还有蓝灵酒的身影。
忽然想起蓝灵酒方才在她耳边说的话,这才知道,自己被那小妮子算计了。
只是她来淇城干什么?
又住在这家客栈,是巧合还是计谋?
夜深人静,蓝灵酒靠着墙壁,凝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直起身,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身衣裙。
打开房门,看了眼外面,空无一人。
走到隔壁最里面的房门前,轻轻叩门。
半晌,里面都没有声音。
红唇轻抿,她再次敲门,里面这才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是谁?”
蓝灵酒低声道,“临城蓝家小女。”
房内没了声音。
她再次道,“小女此次来是有事相求南戎二王爷。”
话刚落,房门骤然打开。
她还未来得及看,便被一股力道拉的进了房门。
房门“碰”的一声关上。
蓝灵酒后背紧贴着房门,脖颈横着长剑,泛着森冷的寒意。
对面,是一个侍卫,目光冷冷的睨着她,质问道,“你说的南戎二王爷我不认识,你说你是临城蓝家小女?”
蓝灵酒心头微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敛眸,拭去眸底所有的恐惧。
再一抬眸,尽是平静笑意,“我只跟南戎二王爷谈,他若是想慕容芫死,就跟我合作。”
侍卫冷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去吧。”
他收回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蓝灵酒挑眉,“既然南戎二王爷不想合作,那我就不逗留了,不过慕容芫可没有被大火烧死,这会应该还在外面逍遥。”
说着,转身,双手放在门闩上。
刚要打开,隔帘内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蓝小姐来只是为了与本王合作杀掉慕容芫?本王是慕容芫的二哥,你与本王谈论这个,不怕本王将此事报给你们皇帝?”
一只长臂挑起隔帘,修长身形走了出来。
慕容燕肖温润一笑,俊眉处却泛着凛凛寒意。
蓝灵酒转身,目光平静,“南戎二王爷别忘了我是临城蓝大将军之女,南戎的朝堂我不全知,多少也从父亲嘴里听过几句,你与慕容芫的关系如何,不必我言明吧?”
慕容燕肖倒是一笑,“看来你这个被外人传的,天真活泼,毫无心机的将军之女也不过是蒙蔽众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蓝灵酒回道,“身在风云涌动的朝堂,谁都会披着一层伪装。”
其实她不知道,全是秦陌芫告诉她的。
是的,秦陌芫要她做的就是,钩引慕容燕肖。
具体的原因她不说,只让她照做。
要不是为了蓝家不受连累,她何苦做这种事情!
蓝灵酒走到桌子旁,坐在软椅上,为自己添置了一杯茶水。
轻抿间,她抬眸迎上慕容燕肖的眉眼,“南戎二王爷尚未娶妻吗?”
她可不想叫他二王爷。
诸葛榕斓是北凉二王爷,而慕容燕肖是南戎二王爷。
唤他二王爷不带南戎二字,会让她觉的是玷污了诸葛榕斓名讳。
慕容燕肖眸光冷淡,转身走到桌旁,一撩前袍坐下。
添置了一杯茶水,低沉问道,“蓝小姐为何问这个问题?”
蓝灵酒淡笑,“更好的了解你,然后一起对付慕容芫。”
说着,她放下茶盏,笑容妩媚,“不知南戎二王爷可有想过娶哪位小姐做王妃?”
女子笑颜如花,手肘撑在桌上。
纤白指尖抵着下颚,红唇轻挑,妩媚中透着清丽。
慕容燕肖眸光微敛,轻抿茶水时,薄唇几不可微的轻挑。
放下茶盏,问了一句,“据说蓝小姐爱慕诸葛榕斓,今日这幅情景,本王倒觉得传言有误。”
蓝灵酒垂眸,敛去眸底的谩骂。
掌心微紧,她抬眸轻笑,“之前我爱慕的是阡冶,并非诸葛榕斓。”
她眉眼微弯,“要不南戎二王爷考虑下,来北凉蓝府提亲,若是有我蓝府相助,没了慕容芫,那王爷在南戎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慕容燕肖轻笑,“蓝小姐说笑了,天色也不早了,蓝小姐还是先离开吧,被人看到了,反倒是对蓝小姐的声誉不好。”
蓝灵酒点头,垂眸间敛去眸底的嘲讽。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若是王爷想通了要与我对付慕容芫,就来隔壁找我。”
言罢,她起身走向房门。
“你为何要杀慕容芫?”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带着无法猜透的情绪。
蓝灵酒脚步微顿,冷笑一声,“王爷神通广大,应该听过,我因为慕容芫差点被父亲活活打死的事?”
慕容燕肖眸光微眯,“这个本王倒是有所耳闻。”
蓝灵酒双手附上门闩,冰冷道,“我向来不爱吃亏,不论过了多久,只要我有机会,就一定会杀了她。”
慕容燕肖轻笑,“蓝小姐这点本王倒是欣赏。”
欣赏吗?
蓝灵酒转身,眉眼含笑,“看来我们是同一路人了。”
女子站在门边,衣裙被窗外的冷风吹的轻飘。
容貌秀美清丽,透着几许调皮,几许狠意。
慕容燕肖敛眸,声音低沉,“容本王想想。”
蓝灵酒红唇轻挑,泛着笑意,淡淡点头,“希望明日可以听到王爷的答案。”
开门而出,蓝灵酒回到房间。
快速关上房门,走到桌子旁,端起茶盏到了一杯水猛地喝下去。
摊开双手,看着掌心的汗渍,她心虚的吐了口气。
吓死她了。
秦陌芫,本小姐跟你没完!
夜幕浓黑,街道上都有些萧条。
一抹身影悄悄出现在小巷里。
望了眼四周,眉心微凝。
听说慕容燕肖在淇城,她当初命令那两个暗卫跟着慕容燕肖。
如今她都出现在淇城了,他们两人为何还没出现?
垂眸间,她忽然拍了自己一脑门。
她现在是女装,还蒙着面,那两个暗卫即便看到她也认不出来。
秦陌芫扫了眼四周,最后朝着皇帝所住的地方而去。
阡冶应该在那里,只要到了阡冶身边,她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四下无人,她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而去。
可是——
抬眸间,眼前忽然站着一个人影。
她还未回神,对方长臂一挥,她只觉脸上一凉。
黑色轻纱,掉了!
靠!
秦陌芫吓的双手捂住脸,却已经晚了。
她明显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秦——”
对方刚一张口,她直接甩出袖子里的无数把尖刀。
趁对方阻挡之际,她一溜烟的跑没了。
明显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一直跑向一户人家。
翻墙而进,跳上了草棚之上。
扫了眼后方,看到远处地上的一抹踪影。
心里一慌,直接跳下牛棚。
可——
双脚并没有踩在草垛上,反而脚下一空,整个人疾速下坠!
“卧槽!”
秦陌芫气的怒骂,抬眸间便看到方才的草垛竟然合了起来!
她这是跳进了一个机关地道里?
特么的,一个农户家,将机关竟然藏的这么隐秘!
秦陌芫心头猛跳,恐高的意识席卷全身。
当她双脚落在地上,整个人摔倒在地山,忽然朝着斜坡下滚落时,心里又开始怒骂了。
这究竟是哪里?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身上不停的被尖锐的石头所伤,当她痛的快要受不住时。
斜坡到底了!
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秦陌芫踉跄的站起身,斜坡下的视线要比上方亮度高点。
她走过拐角,掌心扶着墙壁,眯眸看着远处。
接着上方铁窗投射的稀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这里像是一条过道。
顺着过道一直前行,不知走了过久,忽然听到远处的喧叫声。
一声比一声洪亮。
终于走到尽头,看着眼前的石门,她找着机关。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石门被人打开。
秦陌芫脸色一变,看了眼两边。
身形一转,直接蹲在漆黑角落里。
这里完全被黑光隐匿,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她。
幸好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衣,不然可就完了。
石门彻底打开,地面上,两道影子交叠。
脚步声传来,她屏气凝神,几不可微的抬眸。
借着稀薄的月光,当看到走进石门的人时,脸色陡然一震。
月色沉凉,淇城的城池上,男人长身玉立。
一袭白袍迎风翩诀,周身的气息却是颓然蚀骨。
男人负手而立,目光怅然的望着远处的黑夜。
秦陌芫,你究竟在哪里?
蓦然间男人像是想起什么,沉声道,“明净!”
明净躬身前来,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诸葛榕斓凤眸微眯,声线夹杂着凛冽的寒意,“备马,本王要去祁安城。”
明净微怔,不解道,“爷去祁安城作何?”
难不成秦公子回了祁安城?
可是祁安城他们的人都找过了,就连皇宫里都找过了,依旧没有。
不是吗?
男人俊容暗沉,薄唇紧紧抿成冰冷的线条。
他忘了一个人。
刚被提拔的镇北侯爷,韩九忱!
男人声线寒凉,“速去备马。”
明净不敢犹豫,应声离开。
还未走几步,远处一抹身影极速飞来。
速度很快,双脚落地时,许是激动,竟然踉跄了几步。
此人正是十罗刹之首,清风。
他还未立住身形,衣襟便是一紧。
男人沉凉的气息喷薄而来,“她找到了?”
语气里,竟有几分颤动。
清风点头,“爷,方才属下见一个黑衣女子的背影与秦公子相似,且带着黑色轻纱,趁她不备取下她的轻纱,正是秦公子。”
他刚要继续,男人眉目森然问道,“她人在哪?”
说到这里,清风后背莫名一凉。
“属下此次没有带风帽,露出了本来面目,秦公子不认识属下,不等属下说话,秦公子抛出暗器就跑了,属下一直追到一户农家,就再也没见到秦公子的踪影了。”
清风一口气说完,却被一股力道震飞出去。
后背撞在城墙上,险些摔下城楼。
抬眼间,哪里还有自家爷的踪影。
明净同情的看了眼清风,“摔的疼不?”
清风反唇相讥,“上次惩罚挨的痛吗?”
明净一噎,不说话了。
这帮十罗刹从来没在爷手里受过罚,如今为了秦陌芫,倒是三番四次的被教训。
顿时,他愈发同情的看着清风。
清风嫌恶蹙眉,“收起你那眼神,别让我踹你。”
只是,他话刚落,眼前暗风一扫。
他的衣襟再次被揪了起来!
只听去而复返的诸葛榕斓沉怒道,“指路!”
明净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眸底的同情泛滥。
清风,你也有今天。
“大哥,我们真要撤吗?”
“必须要撤,不然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大哥……”
“不必说了,这几日大家收拾好,到时全部撤离。”
外面三道身影边说边走。
秦陌芫躲在远处的草丛里,盯着那边的动静。
方才她趁那两人离开时,顺着石门的缝隙跑出去。
秦陌芫扫了眼四周,很大的空地,空地的两遍皆是房屋。
在房屋的两遍则是兵器坊。
她抬眸看向上方,四面环山,上方皆是高大的树木遮挡着。
不论在哪个角落都无法从上方看到下面的房屋。
能看到的只是一片荒野而已。
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一个练兵的场地。
而这里的将士竟然这么多!
来时的路上她停阡冶说过淇城的事。
修水坝总是被耽搁,四个官员皆是死于非命。
难道修水坝与这片场地有所关联?
“谁在那?!”
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声音。
秦陌芫心神一震,骤然转身看向身后。
目光撞在一起,那人还没喊出声,她快速抛出小刀射出去。
鲜红的血骤然瞬间侵湿了衣裳。
对方瞪着眼珠子倒在里地上。
秦陌芫快速起身扫了眼四周,将他拽到后方的石头后面。
扫了眼四周,一牙咬,褪去死人的外衣。
当从石头后出来时,已是一身男装的她。
只是身前有些血,在夜里有些诡异。
她刚走了没几步,左侧传来一道声音,“阿狗,将这个送到厨房去。”
阿狗?
这什么破名?
秦陌芫想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件糟心的事。
她的脸!
慌忙之下,双手在土地上胡乱一搓,而后抹在脸上。
顿时黄土味扑面而来,呛得她想打喷嚏。
那人走到她跟前,将手里的盘子递给她。
正要转身离开,却顿住脚步,疑惑问道,“你脸怎么了?”
秦陌芫回忆着那人的声音,模仿着道,“摔了一跤,脸着地。”
闻言,那人嗤笑一声,“别总嫌我说你,咱们这里就你最笨,走个路都能摔跤,到时去打仗,你可别还没杀敌就先自杀了。”
秦陌芫低着头,反驳道,“我还没那么孬种。”
那人嗤笑,“是,你不孬,你是憨。”
说着,转身离开。
秦陌芫松了口气,刚要离开,肩膀忽然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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