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奇收回思绪，山岳已经近在眼前。

“我打算绕过雪海姆，到西朗港口坐渡船去南陆···”

“我要先去找几个女人，好好快活快活。”

“你身上有几个子，还能去找女人？”

“我们这一身能力，放到哪里都可以赚到不少钱，要是再心狠手辣一点，捞上一笔大的也不是问题。”帕奇接上同伴的话。

不管最后去到哪里，都比呆在这里等死要好。

忽然，帕奇觉得眼前闪过一个影子。猎人没有丝毫犹豫，发挥本能从腰间抽出火铳枪，瞄准的过程中手腕发力完成修正，枪响过后子弹从枪膛内冲出，向影子闪过的位置飞去！

这里可是北境和焦黑堡垒的连通地带，永夜冰洋的气息感染了这里的生态环境，根本不会在这里建造村庄和城堡，古神森林距离此地更是有上百公里，排除了森林中那些木精灵的可能性，因此只会是堡垒里的其他猎人，要把逃兵们抓回去进行审判！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的逃亡猎人都发现飘忽不定的影子，他们纷纷抽出火铳枪，有几个反应快的如帕奇一样开枪射击，但子弹都被破晓前的黑暗彻底吞没。

大地被斩裂的异声从猎人们的侧翼响起，一名猎人被斩断持枪的右手，另一人则被无形的刀锋撕裂腰腹，鲜血撒在帕奇的身上。两名猎人摔倒在地，痛得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对于身体强悍的猎人来说这样的伤势虽然沉重却不致命，及时止住血液流淌他们日后也可以保证战斗力。

现在敌暗我明，他们不能因为自己发出的惨叫，影响其他猎人的判断。

“是守护者！刚才那是黯灭刀锋！”

“她不是应该在堡垒里面的吗？！应该是老格林手下那些家伙来抓我们才对！”

帕奇已经不是第一次逃离焦黑堡垒，鉴于猎人们数量实在太少，被抓回堡垒的逃兵大多不会被处以死刑，但会被选入清扫行动的先锋队，直面在迷雾和冰洋领域中得到强力增幅的魔兽，这实际上已经和自杀无异。

得益于优异的血脉天赋，又经过焦黑猎人的锤炼，帕奇总是能够在先锋队死里逃生。以帕奇强悍的血脉，就算是断手断脚都能够完成再生，但他可没有胆子去触碰幽邃之力，是以他绝不情愿重返先锋队。

“全都给我闭嘴！”光头帕奇大吼一声，“听我说，我们仍然有机会逃跑，那个女人的能力不是无懈可击，我在喝酒的时候听人说过，她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与阴影有关，我们可以利用···”帕奇话没说完，突然飞起一脚踹开身旁的猎人，自己也一个侧翻躲到一块岩石背后。

“我们要怎么做，帕奇！”猎人们纷纷找到掩体，隔空大声询问帕奇的计划。

“用这个，干扰或者驱散阴影！”光头猎人退出火铳枪的弹夹，手指一弹一切将专门猎杀魔兽的火药弹捏在手心，“在黯灭刀锋发动攻击之前，我们手动撞击底火，火药爆炸产生的光照可以短暂驱散阴影，我们就有机会规避她的攻势！”

“帕奇，八点方向！！”

在帕奇身后，阴影如波涛般流动起伏，若不是同伴提醒恐怕光头已经成为下一个猎物！帕奇想都不想，反手握住子弹将底火狠狠敲击在背后的岩石上！

因为焦黑猎人的目标是永夜魔兽，因此火铳枪的设计追求极致的杀伤力和爆发力。虽然只有骨髓弹才能击穿永夜魔兽的波动鳞片，但是在击穿波动鳞片之后，猎人会更换高浓度的火药弹和高爆弹，配合顺时针符文强化灼烧范围和相性，将永夜魔兽重创或者击杀。

灼热的烈焰瞬间吞噬了流动的阴影和帕奇的左手，光头猎人大呼小叫，手上也没有停歇，他一面奔跑一面将火药弹推出弹夹。其他猎人有样学样，纷纷在阴影汇聚前的一刻引爆手中的火药弹，却丝毫没有发觉丛生的阴影已经将他们引导至一片空地上。

“懦夫！”

伴随尼尔的一声怒斥，阴影借助破晓前最昏暗的时刻掀起一阵巨浪，强劲的威压从天而降将每一名猎人都锁定在原地！

“全部扔出去，全部！！！”一名猎人惊慌中指挥同伴，“集中瞄准一个位置，全部扔出去！”猎人们没有迟疑，有的人甚至将整个弹夹掷出，帕奇留下最后一发火药弹装填进枪膛内，瞄准集中的子弹堆将其凌空点爆！

猛烈的爆炸与阴影相互撕咬、中和，形成一片红黑相间的诡异旋涡。趁着这个间隙，没有人注意到转身飞逃的帕奇和杀入猎人中间的重甲尼尔。

一个猎人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被尼尔抓住脚踝，风车般抡起砸入地面。重甲战士轻松地提起手下昏死的猎人，把他砸在两名同伴身上。

“你是什···”

战士屈膝蓄力、一步踏出来到猎人身前用双手抓住他的头颅，用一击迅猛有力的撞击撞碎猎人的几颗牙齿。旋即尼尔转身一记飞踢，盔甲之下的长腿掀起一股恶风将背后的猎人踹出五米远，空中响起几根肋骨清脆的断裂声。若是放在内陆，这一双直飙两米的长腿会轻松虏获多少雄性的欲望，但尼尔此刻一身猛恶至极的漆黑重甲，在猎人眼中已经和死神无二。

咚的一声闷响，一个灰色的圆筒从空中坠落，掉在猎人们的中央。圆筒只有拳头大小，落在地上后弹了几下，脱开首尾两端的封盖头。

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圆筒内弥漫而出，瞬间把猎人们包裹其中。

这股雾气不知是由什么物质组成，猎人们吸入体内居然一阵强烈的头昏眼花、体弱无力！强烈的排异反应，让猎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他们伸出双手惊恐地发现血管变成了黑色！

“我还在想浓度会不会太低，毕竟守护者怎么都不愿意伤及你们的性命，这个剂量真的是很难把握。”不远处，铜大锤手持一个造型奇特的发射器走来，在他背后挂着一杆颀长的火铳枪。

“纯度大大降低的幽邃迷雾，对付你们这些没多少东西吃的猎人，看来效果是刚刚好。”

“你们背叛自己的誓言，应该不会以为可以这么容易地离开吧？”

一身重甲的尼尔一言不发，她把地上的猎人们全部丢在一处地方，好让铜大锤开始自己的审问。

“在那里···只会送死···”

“我们不走，也会有其他人走···”

“在南陆，很多兔崽子把吃剩的倒进垃圾堆···”

“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那些废物！”

“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愿意死在那些畜生的嘴里？”

铜大锤一脚踢在猎人的脸上，“你把一切都怪罪在别人身上，把自己不能完成誓言的错误怪在别人身上？！”

“我们和那些废物没有一丝一毫关系，凭什么把性命卖给他们！你以为，我们是心甘情愿带在这个破地方？几座破烂不堪的城堡，难以下咽的肉排，还有没有尽头的所谓猎杀！”

“搞清楚情况，你这个侏儒！我们一直都是那些畜生的食物！”

“你认为自己很崇高伟大？在那些畜生看来，你和那些内陆的废物没有两样，甚至那些废物身上的肉还要多一些！”

“我告诉你，焦黑堡垒的衰弱不是因为王朝给予的援助少了，而是多了太多像你们这样的废物！”

“太阳神早就死了，没有人可以阻止那些畜生，它们只是在休眠，一旦真正苏醒没有人可以幸存！”

尼尔飞起一脚，踢断逃兵的几颗牙齿，“有一点你说对了，你的确不是一名焦黑猎人。”

那名猎人如丧家犬一样趴在地上，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嘴，说不出的凄凉悲惨。其余几人也身形枯槁、衣不遮体，连日的逃亡让他们身上满是尘土，只有适才战斗的硝烟和火药味提醒着守护者和矮人，他们曾经是猎人的事实。

“守护者，”铜大锤望着尼尔，“你自己决定吧。”

对于这样的，家伙。铜大锤实在难以将他们称之为焦黑猎人。

金色的太阳，此时终于跃出地平线，把庞大而温暖的热力透射在辽阔的大地之上。

“你们破坏了自己的誓言，背叛了浴血战斗的兄弟，我，焦黑堡垒的守护者，在此剥夺你们焦黑猎人的身份，断去一臂放逐堡垒之外，从今日开始至你们死亡之日，都不允许做任何危害焦黑堡垒之事！”

尼尔说完，自猎人们的身下阴影中冲出无数黯灭刀刃，将猎人们的惯用手整根斩断！

“现在，全部给我滚！”

常年在永夜冰洋战斗的焦黑猎人，逐渐适应了适才吸入体内的幽邃迷雾，但也仅仅是恢复到能够行动的地步，要他们继续战斗是断然不可能，而且体内积存的幽邃之力更是会影响他们最终的恢复程度，今生恐怕是无望回归身为猎人的强盛时期了。

“尼尔，这次，你终究还是心太软了。”

“身为焦黑堡垒的领袖，你的统治力不能只依靠作战能力来体现。”看着猎人走上回归北境的大道，铜大锤用力拍了拍尼尔大腿上的盔甲，“你必须让猎人们对你产生敬意，这敬意一份来自佩服，一份来自恐惧。”

“我明白，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死在同族手里。”

“那你为何不抓他们回去？”

“这些人，从思想到行为都已经堕落，抓他们回去只会成为害群之马。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严正军风，组建一支真正的焦黑猎人团。”

大锤点点头，短粗的手指掰来掰去，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怎么了？”尼尔问道。

“刚才，好像少了一个，那个光头。”

“你去处理，我要回堡垒了。”尼尔拍了拍大锤的肩膀。

大锤耸耸肩，用手抚摸着背后颀长的火铳枪，“正好试试新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