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莹中盯着自己手上的瓷瓶,神色阴沉。

又是晴芳阁!看来,赵重幻所料不错,范氏一案其中玄机颇深。

下午,赵重幻救治完翁娘子后,与他密谈了片刻,她认为真凶既然陷害晴芳阁的计策一时并未奏效,必定还有后手,请他带人亲自守在问清轩外,熬了半宿,果不其然。

他手指轻叩着瓷瓶,沉吟须臾道:“去,遣人去泠雪居将赵重幻寻来!”

一时,闻声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那瓷瓶之上。

“廖先生觉得此中是何物?”刘管家问。

廖莹中看看他只道:“此事涉及晴芳阁,廖某也不好妄断!”

被逮住的小厮已经瘫软在地,无法动弹,方大有瞥了他一眼,情知对方暂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便让侍卫先捆了他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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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赵重幻便随着谢长怀匆匆而来。

“三公子叨扰了,这么晚还劳烦亲自押送赵重幻过来!”廖莹中恭敬行礼。

谢长怀眉色无波,淡淡道:“本将职责所在!”

赵重幻瞅了瞅被捆绑着丢在地上的小厮,远山眉微蹙了下。

“赵重幻,你来看看此中到底是何物?”廖莹中将瓷瓶递上。

她接过去,将木塞拔出,凑近瓶口细细一闻,眸色微变。

“如何?可是那种毒物?”廖莹中盯着她追问。

“先生莫急,容小人验证一下!”赵重幻恭敬道。

廖莹中虽白日未曾在晴芳阁内亲眼见得赵重幻非比寻常的验毒过程,但是事后却也听到不少被传得绘声绘色的轶闻,对其中端倪也算有几分了然,于是他马上遣人去准备验毒的什物。

很快,一个侍卫端着所需的琉璃盏等物疾步回来。

随后在众目睽睽下,赵重幻再次如法炮制验证毒物——

当大家看着琉璃盏中的毒物变蓝时,不由都低低抽口气,面面相视。

“果然是牵机之药!”

方大有大喝,一脚已经踹到浑身发抖的小厮身上,“你个胆大包天的腌臜东西,居然敢谋害贵人,真是罪该万死!”

小厮嗷嗷痛叫,发抖着开始申辩:“不是小人,不是我——小人被人骗了,被人骗了!”

“还敢顶嘴!不是你暗害的九姨奶吗?还将毒物藏里起来,半夜趁无人来盗走转移,还敢狡辩!”方大有形容凶横,如狼似虎。

最近府上一桩桩怪事接二连三,又冒出一桩凶案来,他这个侍卫统领早就焦头烂额,现在能抓个现形,岂不是喜不自禁!

其他侍卫闻弦歌知雅意,顿时跟上统领的节奏,对着小厮又打又骂,不消须臾就将少年打得动也动不了了。

“方统领手下留情!”

赵重幻见状神色一凛,立刻收了瓷瓶,走上前去阻止,“事情还没有问清楚,还请方统领容小人细问!”

方大有冷哼:“这小子都被抓了现形,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这瓶中毒物就是毒害九姨娘的证据,他如何还有话可辩解?”

“小人——冤、枉------小人弗敢------”小厮颜面上已然血迹斑斑,嘴上鲜血直流,哆嗦着结巴喊冤。

“还喊!打死你!”

方大有又要抬脚,可是,却骤然身形莫名一顿。

他不由神色一惊,诧异地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出异样,赶紧佯装虚晃后退一步。

谢长怀静静一旁盯着他,神色端和,惟有袍袖似被风扬荡了荡。

“方统领,还是先审再决断,事情总要弄清楚来龙去脉不是?”

他眼神淡淡道,“直接将人打死,好好的人证就没了,老相公那里也无法交代吧!”

“是是,三公子所言极是,还是先带刑房去审一审!”廖莹中附和。

方大有撇撇嘴,但是也不好再多言,下令将人带走。

平章府的刑房内。

小厮被侍卫们一路粗鲁地拖着绑上了刑架。

赵重幻跟着廖莹中进来,一路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四周环境,发现其中刑具倒也不少,想来平章大人对于私设刑房并无顾忌。

只是,既然有刑房,为何彼时十姨娘犯了那么大的罪过,却只是被关在静室之内?

她目光不由幽深起来——

是不是贾平章原也怀疑十姨娘入府与神秘人失踪一事有关联?

否则为何将其关在静室之内呢?是不是另有目的?

寻找十姨娘音儿一事,自然可以从大理寺义房内那具无名女尸的来历开始查探,谢长怀还派人守住了皋亭山上那座空墓,只要守株待兔总可以找出端倪。

更何况还有歌儿这一条线索,都有机会寻到关于十姨娘音儿的蛛丝马迹。

玉立堂内,贾平章似乎并不愿多谈及神秘人之事,只下令要求她全力追查音儿的下落,其他,并不需要她多插手。

可是,问题在于,十姨娘音儿来平章府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何?

是否确如她所料,就是为了寻找神秘人而来?

那么,上月瓜洲渡口的大火最后不知所踪的神秘人是被音儿那帮人带走的吗?

而暗中送信给参政知事大人的到底又是何许人也?

送信人的目的又是为何?路见不平?还是故意挑拨参政知事与平章事之间的关系?

更奇怪的是,此人如何对平章府的秘闻这般熟悉呢?

如今看来,对方必定与平章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而就是平章府内之人!

但,到底会是谁呢?

赵重幻一时脑中千万种念头纷至沓来,扰攘不歇。

方大有看着侍卫们绑好小厮便都退了出去。

“赵重幻,你且过来,有何话要问的,只管问来!”

廖莹中率先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神色看上去有几分倦怠,但是盯着赵重幻的目光依旧阴沉有神。

赵重幻依言照办。

小厮被绑着,似乎也缓过神来,见她过来,立刻忍住浑身剧痛,磕磕巴巴又开始喊冤。

“赵,赵小差爷,小人是——是小公子院子里的!小差爷——祖师爷爷,您是小公子的师父,求求您老人家救救小人吧——”

小厮口中胡乱地讨饶求情,脸上眼泪鼻涕混杂着血水一团糊涂。

“是小,小人贪心不足,才胆大包天犯下大错——求求祖师爷爷,救救小人吧!”

赵重幻闻言倒是一愣,细细打量他一下,依稀感觉面善,似乎正是跟着贾子贤一起去大理寺的小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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