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歌质疑的欲言又止,她的意思很是明显。
毕竟燕玦的身手在场的人都是知道,不可能就从城楼下坠楼便没有了声息。
慕容井迟看了一眼苏曼歌,说道:“燕七体内的蛊虫根本就没有彻底的引出。”
百里卿梧脸色一变,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慕容井迟的目光看向仍旧跪在地面上的背影,眼中有些愧疚的说道。
“风洵说,金蚕蛊虽能引出子母蛊,而在活死人体内养着的蛊虫体内中带有无数的蛊虫卵。”
“在金蚕蛊把燕七体内的蛊虫引出后,子蛊留下的虫卵仍旧在燕七的体内。”
“就在这两日,燕七体内的幼蛊虫孵化而出,这也是那个闽地老者吹奏筚篥乐声时燕七接近发狂。”
百里卿梧闻言,静谧的眼眸越来越深沉,冥纸被死死的捏在手中。
她沉默,轻吐一口气后,手松开,继续把手中的冥纸放在火盆中。
然而,对于大堂中的其他人,听到慕容井迟所说的,眼中都是愤恨不已。
“能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也就只有南疆那阉狗。”许多情很是不客气的说着,目光却是时不时的往那素白身影看去,继续说道:“想来被燕七那么一摔,那阉狗的下场也不怎么好过。”
慕容井迟垂眸,就算到了此时,衣袖下的双手仍旧是紧紧握住。
他不该走的,如果他不走,他定然会拦下燕七。
“如今荆阳城中犹如一座死城,那些百姓因着燕七的事情,都纷纷关府邸之中。”开口的是赫连展。
“明日是否开启王府大门,让人前来吊唁?”赫连展这句却是问百里卿梧。
所有人闻言,都是看向百里卿梧的身影。
“明日出殡,葬清谷坡。”百里卿梧直接了当的说道。
果然,所有人听到百里卿梧如此相说,都是脸色一紧。
“大燕的习俗是要停留府中三日。”慕容井迟反驳道。
“入土为安。”百里卿梧的声音淡淡,“慕容少主该是知晓现在的局势。”
“戎狄王子根本不知何处,燕玦的逝世的消息一定飞快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风洵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旦燕玦出事,还不知道南疆会怎么对付大燕,戎狄如何对付北疆。”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万无一失。”
他说,卿梧,替我守着大燕。
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体内仍有蛊虫吗。
所以,他早就为后面做好了打算,石龙城二十万大军的虎符交给她。
是因为、她是他最信任的人吗。
如今局势如此紧张,就算风洵情况不好,但仍然不会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所有想要瓦解燕玦的人,都是等着燕玦出事,便攻打北疆。
而此时的雁北关,她大哥昏迷不醒。
就算雁北关易守难攻,没有她大哥,那里也是犹如一盘散沙。
在这个时候的百里卿梧很是冷静,冷静到在座的男人都是心惊。
慕容井迟开始沉默,他突然觉得百里卿梧并非一般女人能相比。
起码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百里卿梧想的通透。
人死不能复生,大局为重。
且,还是燕七最是心念念的大燕,心念念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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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在城楼下百里卿梧冷厉高昂的声音,犹如还在耳边徘徊。
慕容井迟最终还是把目光看向百里卿梧的身上,道:“全凭王妃做主。”
这也是第一次,慕容井迟尊称百里卿梧一声王妃。
“你们都下去吧。”百里卿梧平静的声音响起。
百里棠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苏曼歌给拦下。
慕容井迟第一个起身走出大堂之中。
接着赫连展,水悠,接着百里棠在苏曼歌的拉扯下走出大堂之中。
走在最末的许多情起身,道:“许是燕七看到你这般,也会心疼、”
话落,许多情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跪的笔直的背脊一眼,才是转身走出大堂。
一滴泪珠滴打在冥纸上,瞬间晕染开来。
百里卿梧紧紧的咬着牙关,鼻子紧酸的让她哽咽出声。
燕玦手中的虎符在卿梧手中?
果然,百里棠听着百里卿梧口中的石龙城,肃然道:“石龙城的二十万大军?”
说来也是讽刺至极,昨日的裕亲王府前纷纷都是来找裕亲王讨要交代的人。
百里棠转身看了看天色,又才是回头看向百里卿梧,“卿梧,现在才卯时。”
她也没有功夫来,悲春伤秋。
“二哥、盖棺出葬吧。”百里卿梧突然开口。
天边泛起白光时,裕亲王府大门前已经拥满了人群。
百里卿梧微微靠近红木棺材,看着棺木中的睡的静谧的男人,眼中的寒光越来越浓烈。
“石龙城的二十万大军得知燕玦出事,一定会军心不稳。”
手中冥纸在火盆中燃尽,百里卿梧的背脊仍旧是那么的挺直。
待百里棠来到大堂中时,百里卿梧的笔直的站在红木棺材旁。
而在今日荆阳的百姓却是早早的前来裕亲王府前吊唁。
百里棠上前:“卿梧,王府前有许多荆阳百姓来吊唁、要不要……”
任由泪光模糊自己的视线,禹仙山、清谷坡,原本以为从那里只是他们的开始。
百里卿梧冷冽的声音让本就有些诡异的大堂更加的诡异。
今日的荆阳城中必将是从未有过的画面,昨日死在戎狄以及南疆人手中的百姓。
百里棠眉梢微蹙:“那我便让那些百姓离开。”
百里卿梧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火盆之中。
她却突然说道:“待九州归燕氏,山河臣服燕氏,清风明月皆覆燕氏,你会回来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的命是主子给的。
百里卿梧视线依旧是一瞬不瞬,“我得尽快赶去石龙城。”
“他们就如此心安理得的来给他上一炷香,然后来消除内心的愧疚?”
那里却是他们最后的相谈地方。
——
脸上无一丝表情,就淡淡的看着棺木中的似安睡的男人。
齐墨与齐越听到哽咽声时,自动的退至在一侧。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所以,你去稳定军心?”
不知是谁听闻裕亲王天亮便出殡,昨日逝去的百姓也是今日出殡。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卿梧的双眸仍旧无神的盯在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