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眨眼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嫂子,年糕呢我怎么没在房间找到他”沈秀皱眉一脸担心地问。
“你去桌子下找找。”林乖头也不抬地绣着手中的手帕。
沈秀果然在桌子下找了年糕,那子张着双手双脚正睡得香,胸脯一下一下地起伏着。
她忍不住笑,动作心地将人儿从桌子下抱了出来。
难怪嫂子要将家里铺满毯子,自家侄子这种活泼劲儿,还真有这个必要。
掂了掂怀中的重量,沈秀忍不住吃惊道“嫂子你给年糕吃什么了我才一个月没抱他,怎么变得这么重”
为了准备中考,她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平日也就嫂子给她送饭的时候能见一见侄子。
半年的时间,沈秀也有了不的变化,因为林乖总是会鼓捣一些有营养又美味的吃食,加上手工皂的持续使用,她现在总算有了花季少女该有的风采了,雪肤黑发以及身上穿的林乖给她做的衬衫和长裙,原只是清秀的姿容变得分外靓丽。
虽然自身的改变不,但沈秀觉得,变化最大的还是自家嫂子。
经过一年多的灵泉水洗髓伐筋,林乖的皮肤愈加细腻莹润,莹润白皙连毛孔都看不见,衬得原就精致的容貌愈加有吸引力。原有些干枯的头发在手工皂的改善下如同倾泻的黒瀑,世间最华贵的黑缎也无法比拟。
若容貌上的改变是润物细无声的,不特别注意根发现不了,那气质上的改变就是天翻地覆了。
长发松松地编在一起垂在一侧,总是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裙,微微一笑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仿佛沉淀了什么,或者如同经过打磨的璞玉,散发着内敛雍容的美。
沈秀想,若是哥哥回来,看到这样的嫂子肯定会看直了眼。
可是
哥哥已经大半年没有消息了,便是上战场的几年,他也会尽可能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但去年过年他却没有回来,甚至连封交代的信件都没有。
区里以及袁家庄已经有了流言,哥哥牺牲了,开始她听到还会上去和人争,慢慢地也觉得没意思了。
只是嫂子似乎一直都很淡定。
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有些不满。
“重吧,上次阿公夹了点肥肉给他嘴里,他可是吃上瘾了。阿公也不听我的,总是背着我给他肉吃。”林乖也很无奈,儿子才不到九个月大,要不是她各种各样提升体质的好东西喂下去,阿公这样给他吃肉,怕早就上吐下泄了。
“没事,有的吃是好的。”沈秀却不以为意,他们的时候还没得吃呢。
或许是沈迟杳无音信的关系,一家子除了林乖,其他三人对年糕都疼得不行。
沈秀坐到林乖身边,将侄子放在膝上,转头看着她手里正在绣的手帕道“这是给年糕绣的”那上面的活灵活现的雪白猫儿可不适合其他人。
嫂子的绣活可不是一般的好,他们这儿的人虽然多少都会绣两针,但像嫂子这般非凡的绣艺她却是见都没见过。
或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吧。
她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家嫂子,宁愿开补习班授课赚家用,却不愿意把自己的绣品卖出去。
以前有个省城过来的夫人出价两百块要买她的手帕,她都拒绝了。上个月有人上门出两千块钱要买他们家那个雪里红梅的绣屏,嫂子同样拒绝得毫不犹豫。
开始她和阿公阿婆还觉得肉疼,类似的事发生地多了,性就眼不见为净了。
“嗯,他最喜欢这个猫儿的。”林乖浅笑,儿子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审美了。
沈秀翻了翻针线篓,发现里面有个做了一半的亮粉色衬衫,顿时眼睛一亮,“这是给我做的”她知道嫂子不爱穿颜色艳的衣服,阿公阿婆也不适合这种鲜艳的颜色。
她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嫂子做的,明明是和别人一样的款式,穿出来却愣是更加出彩。
林乖点了点头,“就差一个袖子了,我再在下摆绣点什么就能成了。这个做好了再给你配个白色的裙子,等你上中专的时候穿。”
这时候的衣服式样很简单,做来做去也就那几样,她便只能在剪裁和刺绣上花心思。
她其实更想给自己做身旗袍,但这年代穿旗袍太招摇了,即便改良的保守款式也会被指指点点。
沈秀听了高兴,却有些紧张道“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呢。”
她不打算考高中了,打算直接上医护中专,能够早点出来工作。一家人也都劝过她,但她觉得自己上了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总不能一直麻烦嫂子给她补课。
“你只要发挥正常水平就不会有问题。”因为一直在帮沈秀和江美补课,林乖对他们两人的水平非常清楚。
只是江美今年想要考上大学就有些悬了,连大专都没有把握。
“呀,年糕醒了”沈秀惊呼一声,林乖看过去,果然,年糕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正对她笑,乐呵呵地伸手要她抱。
林乖的目光一柔,伸手将他抱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宝贝醒了吗”
年糕更兴奋了,手脚扑腾着往她身上爬,成功后露出无齿笑容,吧唧一下亲在林乖的下巴上。
林乖亲一下他的下巴,他再回亲过来,如此循环,母子俩玩得非常高兴。
被排挤在外的沈秀默默内伤,自家嫂子总他们太宠年糕了,熟不知最宠年糕的就是她这个当娘的了。
“对了秀儿,冻疮膏寄给三姑了吗”林乖突然想到,转头问道。
要这大半年她有什么收获,就是和沈家除公公一家的亲友都保持了良好关系。
林乖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碍于性格原因很少有人能够与她深交,但维持这种不远不近的友好关系却不在话下。
“寄了。”沈秀笑道“三姑还打电话让我谢谢你,那些冻疮膏帮大忙了。”
三姑沈敏淑在一家食品厂的冰库里工作,虽然能够穿棉衣进出,但长时间下来,手上的冻疮非常严重。
对林乖来调制冻疮膏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却能获得对方的感激,又何乐不为
沈秀则觉得自己嫂子特别的神奇,手工皂、冻疮膏、裁衣、刺绣、编织、厨艺怎么有人能够这般多才
“那就好。”林乖微微笑道,低头把儿子已经湿了的口水兜换了个新的。
“嫂子,阿婆年糕开始长牙了”林乖一边逗着侄子一边问道。
“还早呢,只是牙根有些发白。”林乖摸了摸儿子的尿布,突然发现儿子脚上少了一双鞋,皱眉道“还有一只鞋呢”
沈秀一看,可不,侄子只有左脚还穿着一只毛线织的蓝白相间的婴儿鞋,她心中忍不住不合时宜赞叹了一句,嫂子做的东西都好精致好漂亮。
林乖已经找起来了,她的目光一定,落到桌角边,“在那呢。”估计是儿子爬的时候磨掉的。
沈秀捡起来给侄子穿上,戳了戳他的脸道“年糕你太调皮啦,以后可不要往桌底下爬了,撞到了怎么办”只是那语气却柔和得很,一点也没有严厉的味道。
年糕是个活泼的孩子,他总是对陌生的事物充满好奇,家里前后院都被他爬过来了。
林乖却宁愿偷偷跟在他身后保护他,也不愿意去限制他的活动,并非是宠溺,而是觉得不该抑制孩子的天性。
她一向认为,只有天性能够得到发展的孩子,才能获得最大的成就,也活得最快乐。
“咿呀”这时候,待在林乖怀里的年糕似乎对妈妈的忽视感到不满了,扑腾着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
林乖胸口一阵吃痛,有些无奈地伸手挠了挠儿子的痒,看他没心没肺地咯咯笑了起来。
“坏子”
年糕不知道妈妈在什么,但看到妈妈对她笑,就很开心地伸手去摸她的脸。林乖也由着他,便是脸被捏的变形了也不在意。
沈秀在一旁看得稀奇,她觉得嫂子对侄子有些特别,一点也没有母亲对儿子的严厉,仿佛有着无尽的耐性。她从来不强制年糕去做什么,哪怕他还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却在尽力去和他沟通交流。
她想,年糕最喜欢嫂子,除了母子天性的因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和阿公阿婆对年糕也很疼爱,但有时候他做了可气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发火,对他话也会不自主地带上点怒气。
但嫂子却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沈秀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对半切开开始挖苹果泥给侄子吃。年糕倒是不强求妈妈喂食,他更喜欢妈妈陪他玩。
这苹果他们这以前也是没有的,也就今年上半年才开始出现,嫂子第一次见到就称了两斤回来,不过她和阿公阿婆开始都不太舍得吃,想要留给年糕。后来见嫂子三天两头买,他们不吃的话就浪费了,才开始吃起来,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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