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副样子，还有贞洁可言？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小的时候就被人……要不是看中你这张脸，你以为我会忍受你这样的脏东西出现在我们林家？”
嗡——
这句话如同给了姬离当头一棒，让她整个脑袋都要炸裂一般，眼冒金星。她的身子晃了晃，忍不住攥紧了双手，再抬头时，眼里似乎要滴下血来。
难道，里正一直都这样认为？
姬离只觉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是这样看我的？”
现在的林泰早就已经撕下了他常伪装的那层皮，今日林府之宴他劳心劳力，林文又出了那样的事情，这跟把他放在火上烤没什么区别。
他早就精疲力尽，哪管什么修养风度，现在只想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虽然姬离的眼神看起来莫名恐怖，但他林泰是什么人，岂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吓住？
“呵，要不是看你在我林府还算规矩，我怎么会想到将你许配给我儿？谁知你这贱、、人如此不知好歹！”
就算姬离知道真相又如何？他最宝贵的东西都要被她毁了，他还怕撕破脸皮？
再说，现在的事情哪一个不是姬离造成的？
他脑海中仅剩的理智在提醒他姬离有了仙缘，现在只能嘴上过过瘾。
不过这也就够了。
“你不是说过，将我当亲女儿看待？”姬离拼命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悲痛，字字泣血。
说了这么多，林泰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感，仿佛隐忍了许多年，一朝能得到发泄，口中话语如淬了毒：“呵？姬离仙姑可真是会说笑呢？我林泰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我自己不知道？哦，对了。不久前我倒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包它吃包它穿不说，还将府上事务交给它打理，谁知那畜牲转眼就不认人了，还狠狠咬了我一口。”
“啪嗒、啪嗒。”
姬离紧攥的手心中有水流滴下，就像本应该从眼中流出的眼泪倒流回体内，最终从手掌逼出。
她没有想到，她往日那么爱戴的里正，竟然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
淡淡的、嘶哑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
他怒骂道：“你果然是个贱、、人！我林泰往日里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待我林家！”
姬离心中有惊涛骇浪翻涌，林泰的话仿佛离她十分遥远，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冷着脸没有回应。
“你现在还在给我装傻？！你将文儿害成什么样子了你不知道吗？！”
“若是我林家从此断了香火，我林泰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文少爷怎么了？”姬离微蹙眉，她好像抓到了重点。
“你还装蒜？要不是你将自己的药性过渡到文儿身上，他又怎么会坏了身体？！”
“我当初怎么会收留你这么个白眼狼！害得我林家没了传承！我为什么要救你？！早知道两年前就应该让你饿死在街头！”
姬离被喷得不禁退了一步。
林泰在说什么？
她怎么听不懂？
见姬离退步，林泰不由得得寸进尺，胸腔中的怒火越烧越盛！
骂人已经无法平息林泰的情绪，他蠢蠢欲动。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畜牲！我要打死你！”
“来人！”
“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林泰有些疯魔了，等不及下人过来，他操起一旁的雕花木凳，对着姬离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姬离脚下像是生了根，竟然没有闪避，眼睁睁看着凶恶的林泰朝她扑过来。
“砰”地一声巨响。
木凳飞了出去。
受伤的却不是姬离。
她站在原地，好端端的。
反而是林泰的身体被什么弹到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揉了揉快要散架的腰，看向姬离的眼神带了惊恐。
“妖……妖怪！”
此时姬离的身边萦绕着一圈透明的光晕，一个坐在陶盆中莲台上的小婴儿挡在她面前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小脸上满是气愤。
看到陶盆中的黄土，林泰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竟与妖怪为伍！你这个妖女！”林泰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我林泰竟然养出了一个妖女！罪过啊！”
紧接着，林泰直勾勾地看着姬离，眼里爆射出精光，说出的话却分外恶毒。
“妖女，你与妖怪为伍，已是犯了天下之大不韪！你必不得好死！”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姬离忽然动了，她轻轻将莲婴抱起，放在一边的地上，然后走到了林泰身前。
脸上的迷茫一扫而空，连着神色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身上更是散发着如同实质的压迫感。
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热血，似乎要将姬离燃烧殆尽，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冰冷，那眼睛却分外赤红。
就如同从地狱中新生的修罗，让人心生恐惧。
这不仅是姬离心态的转变，更是她体内灵气暴动，对凡人压迫所致。
林泰一惊，忍不住后退，大叫道：“妖女！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姬离没有再动，她俯身看着林泰，只觉得这一切分外好笑。
喃喃低语：“我娘曾说，长大应该是变得越来越温柔，对全世界都温柔，若是越来越冷漠，那不叫成长。可为什么……我感受不到这世界的温柔呢？”
闻言，林泰立马露出一脸恶心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妖女！”
姬离忽然掀起了唇角，朝林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林泰啊林泰，以前那么受我爱戴的你可曾会想到，现在的你竟会露出这样怕我的表情？”
什么？
林泰愣了。
妖女说什么？
他怕她？
说什么大笑话？！
林泰刚准备反驳，就看到姬离站直了身体，抱起陶盆慢慢朝屋外走去。
姬离闷哼一声，嘴角有鲜血溢出，她抬手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她离开的速度虽慢，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只余下一段话在林泰耳中浮沉，经久不息。
“林泰，念在林文已经受到了惩罚和你以往对我的情分上，这件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不过从此以后，我和你，和林家之间，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