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信里说:“突然收到婧妹妹的来信,我无比开心。画很漂亮,这是你画的吗?……”

我又去信说:“是我画的,喜欢吗?我打算将来考美术学院呢!……”

哥哥又复信说:“我将画裱了起来,挂在了床头……”

高中三年,我们就一直这样通着信,虽然那时开始有了传呼、电脑网络、手机等。但我们仍然保持着这样原始的联系方式。有时候一封信等上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个回信,但每次收到信的时候,我都是开心的。

一个月和越越见一次面,有时连一次都见不上。越越的时间总是被排得满满的,经常放假也回不了回家。和越越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但我和越越的感情,却始终依旧的亲切,一如和她哥的通信一样的亲切。

2006年,我高考,考进了省城的一所本科美术院校。

我以为,这样可以离哥哥近点了。我也18岁成年了,我或许可以跟哥哥讲些悄悄话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哥哥恰巧换了工作,去了一个离我更遥远的,有大海的城市生活。

我们都换了地址,无法再通信。我永远的失去了和哥哥的联系。

我也成年了,不好意思再去问越越要地址。怕她笑话我。

我只求和越越联系勤快点,从她口中偷偷的得知一些关于她哥哥的消息吧?

越越从小一直在学跳舞,高考也顺理成章的走了舞蹈专业。我的学校和越越的学校,隔的并不近,但是我几乎每个周末都去越越的学校,找越越玩。

越越勤于练功,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陪我玩。越越练舞在舞蹈教室练功,我就坐在地上为她画张素描,画着画着越越的脸就被画成了哥哥的脸。这样画了两三年,也没有一张是真正的画的越越。可能是因为两兄妹本来长得就有些相似,越越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我的这点小心思,可从来都没有对越越讲过,也不敢讲。

因为,哥哥不仅又高又帅,还写得一手的好文章,还是飞机上工作的空少;而我却是一小矮子,还是又黑又丑还有点偏胖的那种,且性格内向不善言辞。

2008年,我20岁。听越越说,哥哥交了一个女朋友,准嫂子个子高高的,很白很漂亮!

得到这个消息的那晚,我一个人抬着沉重的又脚回到宿舍,偷偷的喝了很多的洒,沉沉的入睡。第二天醒来以后,剧烈的头痛,全然的将我对哥哥的那价情感抛在了脑后。

从那以后,哥哥就被我关进了心里的那个监狱,痛到不能自拔。是一种痛,又或不是痛;是一种喜,又或不是喜。

2010年,我顺利毕业。我回到老家的一所私立高中教美术。

2012年,在家人和亲戚们的各种威逼利诱下,我没有选择的接受了我的相亲对像、也就是我现任老公的追求,正式开始交往。他很喜欢我,他对我的喜欢程度难以用语言描述。他就是那种他有两颗糖,两颗都会全部给我的人。

2013年,我们领证结婚。我的父母全款为我们在县城购买了婚房。我们自己设计,自已出钱装修。家里的每个角落,皆由我们亲手打造。婚后,我们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家里无论大事小事,老公全部听从于我的安排,我们几乎没有吵过架。

如果,一定要给这桩婚姻找一个不完美的地方,可能就是我“无所出”了。我俩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没有不适合怀孕的任何情况,但一直没能成功的怀上宝宝,一次也没有。

2019年,单位福利体检。我被查出肝癌晚期。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我决定我要去完成我青春期不敢做的事。

今年,我31岁了。从小到大的那个乖乖女的叛逆期来了。我要去做我曾经敢想,而不敢做的事。我要去到哥哥的身边,我要去向哥哥表白,告诉他我当年的心意。虽然,哥哥可能也结婚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还可以谈一段没有负担的恋爱,不涉及金钱和性的纯恋。把青春时期应该有的那一段空白补上。

出行前。我给远嫁到国外的越越打了个越洋电话,向她要了哥哥现在联系方式。当我向她问起哥哥具体的地址的时候,她居然说,她也不知道哥哥现在住哪里?只知道还在滨城。

在南下的动车上,我拖腮愁思着,滨城那么大!我要怎么才可以找到他。如果,我打电话给哥哥,要他来车站接我,他会来吗?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我很矛盾。

快要到终点站前,越越给我发来了微信消息,是哥哥在滨城的一个代收快递的地址。

越越又发来语音说:“我只有这一个收快递的地址。他在滨城的家,我从来都没有去过,真不知道在哪里?这个地址还是问我妈要来的。你打电话给他,叫他来接你吧!不能和你多说了,我这里还是半夜呢!”

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了车站,走到了车站外的广场上。我轻坐在行礼箱上,掏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可那边一直是忙音。我围着行礼箱,转了好几转,再拨打越越给我的电话号码,那边回应我的仍然是:“您拔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拔!”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边给我的回答仍是这句不变的话,像机器人一样机械的重复着那几个字,那两句话:“您拔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拔!”

我在心里默念着,哎!还是算了吧!我打车吧!

我拖着箱子,走到出租车等侯区,排队上了一辆出租车,把那个地址告诉了司机。不记得在这个城里转了好久,又是堵车,又是改道,终于到了。我推开车门看到那个小区的名字“流星花园”,又默默的去后备箱取了行礼箱。

从内地到滨城的动车,开了12个小时那么久。早上七点发车,此刻已近黑夜,天色渐晚。我只好在这附近,找了一间干净和安全的小酒店住下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