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个月我都没再见过梁寻,他好像突然间又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

我妈问我和梁寻怎么样?我说我俩没联系了,我妈特别沉重的叹口气,很遗憾的样子。

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欢梁寻的。说真的,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车祸,梁寻绝对是我妈最中意的女婿。

“你和梁寻住一栋楼?”咖啡厅里,陈凡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

“对啊,特别巧吧,我也觉得特巧。”

“那你不打算再发展点什么?我看那苏医生对梁寻的心思可不小,你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可得抓紧了。”

我哭笑不得,“高中的时候我都那么近了也没得到月啊,更何况现在了。”

梁寻对我来说可能就是那天空上的月亮,只能看着,却永远也够不到。

陈凡对我倒是一个劲的鼓励,“你要有自信。”

“我没自信,我也不想有了。”

“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和梁寻就这样了?”陈凡声音都高了一个度。

“要不然呢,我还哪有脸去问他喜不喜欢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就算梁寻还喜欢我,我也没脸和他在一起了,我以后怎么面对梁叔叔?梁寻以后怎么面对我爸?

陈凡看着我,“这些都是后话,你就说你还喜不喜欢梁寻?”

喜欢啊,算起来我都喜欢他八年了,只不过,现实就是这样,我喜欢他又能怎么样。

陈凡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看我不说话更气了,“你喜欢就去追啊,别想那么多,等到梁寻是别人的了那时候你可别后悔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想啥呢”

我低着头戳着盘里的沙拉,钢叉摩擦瓷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没说话。

陈凡不懂我不敢去追的点在哪,她没亲身经历过当然不会懂了,我现在就连见梁寻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觉,更何况和他在一起了。

“反正啊,该劝你的我都劝了,听不听就看你了,过几年梁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你千万别找我哭。”陈凡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放到我面前,“今天找你出来是有正事的,这个月末我结婚,你可是我的伴娘,这两天抽空我们一起去看看礼服。”

我翻开请柬,婚礼在这个月二十八号,正好在半个月后,这也太快了,谈了不到三个月恋爱竟然要结婚了。

“你真的想好了婚姻可不是儿戏啊。”反正在我看来,我是不敢和一个只谈了三个月恋爱的人结婚,人家谈了三年都人都不敢轻易结婚呢,“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你才二十四,再晚两年结婚也没问题啊。”

陈凡听我说这些话都听腻了,她很严肃的握住了我的手,“安栾,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人生嘛,就是一场赌博,你不去赌怎么会知道结局是好是坏呢”

“我选择的,即使错了也不后悔”

我真的羡慕陈凡这种豁达。

我笑了,“看来我得攒钱包红包了。”

“那必须的,就我俩这感情,厚度五厘米以下的红包你都拿不出手。”

下午我和主编请了假陪陈凡逛商场,她未婚夫比她早在北京奋斗了几年,房子早就买好了,也装修完了,直接拎包入住。

陈凡说他未婚夫为了让她有安全感,把房子改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我挺触动了,在北京这种皇城脚下的房子,能毫不犹豫的在房本上添上另一个人的名字,最起码说明他对陈凡是认真的。

我明白确实不能一味的按相识时间来断定一个人到底可不可靠,我也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幸福。

话说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我今天拿到请柬的时候才知道,陈凡的未婚夫竟然叫余行,和余航同音不同字。

这算不算缘分?

“那你和你未婚夫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联想到余航吗?”我们进了一家床上用品店,陈凡挑了一套深蓝色的床套,“会啊,但也不经常能想到,毕竟他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陈凡说她去年在北京见到过余航,他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自己做老板,公司发展的还不错,余航还请她吃了个饭。

余航在去年就结婚了,老婆是他的大学同学,俩人毕业就结婚,那个女孩子陪着他创业,余航运气还不错,而且家里有点小钱,也给他投资了点,没在社会上碰什么壁。

“你说现在的人为什么都结婚那么早呢?他一个男生结婚那么早干什么?”我很疑惑。

“谁知道呢。”陈凡叹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追忆往昔遗憾,就是很正常的感叹一下,“应该是特别喜欢他老婆吧,听说是他特别想结婚。”

陈凡耸耸肩,“我早想明白了,余航当初根本就不是真喜欢我,估计他和我表白也就是那一段时间的喜欢吧。”

当然了,高中那时候大家都不成熟,要是真喜欢的话,怎么可能分手?

“好了,不提他了,都是过去式了,我还是爱现在的余行。”

陈凡拉着我去看家具,帮她参谋了一下午,大大小小算是把各种用品都买了个全。陈凡还要买婴儿用品,被我拦住了,她现在还没怀孕呢,用不着买这么早。

今天超市商品区打折,我也一起扫荡了一圈,买了点生活用品,床单被罩还有窗帘,女性用品买了一堆,洗发膏护发素沐浴露,捡便宜买了两袋子。

本来余行已经答应开车来接我们,结果公司紧急任务让他去出差,我们还没等买完他都上飞机了,最后陈凡自己打车回家。

临走前还不忘了我,她坐上了出租车,笑呵呵的摇了摇手里的电话,“你就别打车了,我已经给梁寻发微信让他来接你,机会我给你制造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了。”

她说完司机师傅一脚油门窜了出去,我一个人提着两大包东西石化在原地。

她……刚刚说梁寻来接我?

我是被卖了?

果然,不一会,那辆贼贵的车停在我的脚边,梁寻连衣服都没换,穿着一身白大褂,他下车接过我手里的两大包东西放到车后座。

直到坐在车上我还是懵懵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又上了梁寻的车,明明前几天我还躲着他的……

陈凡,我x你大爷!

车里的氛围有些尴尬,梁寻也不说话,我觉得是时候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了,于是我支支吾吾的问他,“你知道陈凡这个月末结婚吗?”

“知道。”梁寻说,“我收到请柬了。”

“哦。”我又低下了头。

“他未婚夫叫余行?”就在我以为我俩会这么一路沉默下去的时候,梁寻突然开口。

“嗯,挺巧的,可能是缘分吧。”我说。

梁寻勾了勾唇,“是挺巧。”

车子停在了楼下,梁寻提着两大包东西就径直往楼道里走,我呆呆的跟在他身后。

其实……我自己可以提上去的。

出了电梯,梁寻也没有要把东西给我的意思,出于礼貌我也得请他进屋坐坐。

我率先拿出钥匙开门进屋,给他拿了双男士拖鞋,“我家里没来过外人,也没有多余的拖鞋,这是我爸……”

猛然想到了什么,我的话顿在嘴边,我忘了,我不该在他面前提我爸的。

梁寻没什么反应,换了拖鞋,把东西放到客厅。

我进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出来时梁寻正在看着墙上的一张照片。

是我的照片,一张艺术照。

大一的时候,我室友非要去照艺术照,我刚下课就被她拉着去了照相馆。

我其实不喜欢照相的,但是那天在照相馆看到了和高中时期差不多的蓝色校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竟然穿着校服照了张艺术照。

那时我的头发还没染色也没有烫,基本上和高中发型没什么区别,穿上蓝色校服之后就是妥妥的高中时期的童安栾。

照片里的我坐在课桌前,手掌拖着下巴,眼睛弯弯的,笑的特别甜。

可我记得那天,这张照片拍了很久,因为摄影师总觉得我的笑还差点感觉,最后足足拍了半个多小时才拍完。

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因为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是高中时期的样子,纪念一下我的高中。

我一直有个遗憾,高中三年没有和梁寻的合照,没有留住属于我们的青春,后来他走了,更没机会合照了。

我把水递给他,笑道,“这是我大一那年照的,还不错吧?”

“不错。”梁寻喝了一口水,眸光里有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和高中的你很像。”

“那时候我还没换发型呢,还挺清纯的,不像现在,工作了就得往成熟打扮,要不然容易受欺负。”

梁寻看着我,“哦?一个杂志社还搞阶级主义?”

听他的语气好像很看不起杂志社一样,老娘还没透漏我的作者身份呢,网上粉丝无数,一人一句都能用吐沫星子把他淹了。

“杂志社怎么了?现在哪不都是老人压新人啊,难道你们医院都是一堆和蔼的老同志?连我都知道光评职称这一点就能斗得头破血流的,你别告诉我你一个刚回国的小萌新在医院里不受欺负?”

梁寻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慢悠悠地喝水,“真不瞒你说,我还真不受欺负。”

“真假?”我有点不太相信,别看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是内部斗争可是很厉害的,我有一个表亲就在我家那边医院工作,这种事情多多少少我也是听说过点。

“真的啊,因为是他们医院请我回来的,我其实不算医院正式员工,算是外聘吧。”

我听明白了,试探的问道,“所以,如果不是医院请你回来,你根本不会回国是吗?”

“那倒也不是。”梁寻把玩着手里的水杯,“我本来就想回国的,只不过正好那时候北京医院拉拢我,我也得吃饭啊,所以就去了。”

莫名其妙的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我坐到梁寻对面的沙发,有些不满他这么傲气,虽然以前在高中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过现在我就是听不惯他这么说话,我语气有些微讽,“切,你好像特别厉害啊,竟然连北京医院都要拉拢你,你才毕业一年多吧,真厉害。”

长个耳朵都能听出来我不是真心的夸赞他,梁寻倒也不介意,他把身子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到脑后,半挑着眉,脸上似笑非笑,“厉害倒不敢当,不过也还可以吧。”

我知道梁寻不是爱说大话的人,他如果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真本事。

我撇撇嘴,不着痕迹的装作玩手机,打开“梁寻”,结果让我连嘴都合不上。

“哈佛医学院进修医生。”

“美国著名医学教授xx的关门弟子。”

“大学期间发表过心血管医学论文,曾登上全国医学杂志首页,华盛顿最年轻的华人医生。”

发表过的论文更是数不可数……

我的妈……这是梁寻?

虽然我早就知道他的梦想是当一个医生,但这也发展的太快了吧,人家的大学四年和我的大学四年……

他妈的,真不一样。

“看完了?”

梁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吓得我手机都没拿稳,滚到了地板上。

我有些尴尬,把手机捡起来揣兜里,僵硬的冲他咧咧嘴,“确实……确实挺优秀的哈。”

怪不得北京的医院都抢着要呢,要是我,我也抢着要这种人才。

“还好吧。”梁寻臭屁的挑挑眉,嘴角抑制不住想笑却还是憋着,小梨涡浅浅的,“一般般。”

如果不是这身显眼的白大褂,我真的以为高中的梁寻又回来了,他嘚瑟的模样,傲娇的小表情,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抬头看着他。

“说吧。”

“你工资多少啊?”我真的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像这种资历的海龟医生绝对少不了。

“你想知道啊?”梁寻环着肩膀由上而下的眯着眼睛盯着我。

我点头,“想。”

“想着吧。”梁寻抬手揉乱我的头发,“我回去上班了。”

我的头发被弄的乱糟糟的,等我回过神来梁寻已经离开了,我的心却好久不能平静。

上一次他这么揉我的头发好像还是五年前,那时候我们还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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