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突然,是一直想。”侍卿卿走过来坐到宁之一床上,“你有多想写文章,多想发文章,我就有多想当老师,多想去支教。我以前没说过吗?”

宁之一回想了一下,她好像确实说过,只是当初说得随意,宁之一以为她是玩笑话。毕竟这个年纪的小青年,谁不是满嘴跑火车?

她于是接道:“好像说过,但是我以为你开玩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哟,你们这些钻钱眼里的小孩怎么知道我心里面的向往!我爱这份光荣高尚的职业,我想为祖国的未来抛洒热血,我要为山区的孩子……”

“说人话。”宁之一扔过去一个橘子。

侍卿卿没接到。橘子滚到床头,她蜷着腿送出上半身够了够,使了好大劲才把那小橘子捞回来,慢条斯理地剥开:“我真心的。我虽然不是从山区走出来的孩子,但是我家里很穷,我能一路走过来受了不少人的帮助。能去支教是我这辈子最大最重的心思念想,我也知道肯定会很难,但是哪条路不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嘛。”

侍卿卿很少这么严肃地说正经话,也很少提自己未来的打算。今天这么一说,宁之一突然觉得自己对她还是不够了解。

原来这人除了吃喝玩乐看帅哥,还有这么远大无私的志向,人不可貌相原来就是这么讲的。

她自己也剥了个橘子:“大哥,我今天看你头顶一片buff加成,哪里哪里都好看。果然有无私的人最美。”

“那是。我对于那些花里胡哨的不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跟穿越来的一样,城市里这些浮躁的东西实在不喜欢。回归大山,是我的宿命。”

宁之一没忍住:“你不喝奶茶?”

“……住口,那个另当别论。”

宁之一笑岔了气,侍卿卿吹胡子瞪眼地又要来挠她,被她蹦跶着躲开。

不管怎么说,侍卿卿这一番话还是落到了她心头。宁之一一直以为侍卿卿这样家里特别困难的,一定特别想努力赚钱摆脱自己贫困的状态和家境,却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一条更困难更贫困的路。

侍卿卿家里三个孩子,她排行老二。穷人家的孩子本就鲜有关心,父母忙着生计都已经焦头烂额,根本没空管他们几个小孩。而侍卿卿排行第二,更是关爱少的可怜。她像朵野花一样长大,时而也会告诉宁之一心里压抑二十年来的不甘和委屈。也有戾气深重埋怨父母的时候,她高中因为经济问题考上了也没能去得了最好的高中,因而来了这么个平平的普通师范。宁之一以前也曾为她可惜,如今一看,有的人生而带着无畏的光芒,即使贫穷也不会使她变得逼仄短浅。

她很欣慰。即使自己做不到这样,但身边有这种大无私的精神,她也觉得骄傲。

她把头埋进面前的试卷阴影里,充满干劲。

但就在此时,宿舍的门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

好不容易沉下心准备学习,宁之一在心里骂了声娘,然后起身开门。

见来人是班长,她连忙换了个笑脸,还没问什么事,班长已经开口:“顾明让我找你。”

“他不是给了我一周反省时间吗?两千字现在就要收?”宁之一简直想冲到辅导员办公室的桌子前质问他。

班长连忙道:“不是不是。他是看你口才不错,让我问问你有个演讲比赛……”

“不去。”宁之一没等她说完就无情拒绝。

“校级演讲,得奖了加分的。”她还不放弃。

宁之一倚在门口不为所动:“我都大三了,这些活动让给大一大二的去锻炼吧。”

“那好吧,对了学生会最近拉了个赞助,帮人家拍抖音广告。晋文朗让我来问你去不去?”

宁之一:“他怎么不自己问?”

班长笑得有些意有所指:“谁知道呢,估计怕你觉得他是个事儿妈。”

宁之一为晋文朗对自己的定位如此精准而叹惋:“他可真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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