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几条公众号之外,就是顾天磊的消息了。

她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点开,坐在椅子上看,果然是他在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说到这一步,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她真是傻子了,她没谈过恋爱是真,她总见过别人谈恋爱吧,更何况宿舍就有热恋中的人呢,天天耳濡目染的,她都有点受刺激了。

她输入:没事,谢谢关心。又觉得不好,太官方,太疏离了。

她想了想,又重新写道:“没事,我先睡觉了。”

这样应该可以吧,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她心里告诉自己是充电时灯光在闪烁罢了,又不能完完全全的说服自己,才踩上了两级楼梯,手还抓着上面的杠子,就在那儿想事。

傅伊总算把真真的衣服给挑好了,一走回来,就看见这个傻姑娘和一根电线杆一样傻愣愣的站在楼梯上,不上不下,发呆呢。

傅伊这个身高,正好拍了拍林音音的屁股,问道:“干什么呢?”

“哎呀”,她看了傅伊一眼,居然拍她屁股!她没再僵硬着身体,而是左脚下个台阶,右脚又下一个,说道:“没事没事”,就点开了手机。

果然是她和想的一样,顾天磊发了一个“嗯”,她看着屏幕,一时拿不定主意,手指在几个表情上划了划,最后还是按灭了屏幕。

她不再看那黑漆漆的屏幕,真真切切的叹了一口气,上床休息。

她以为她可能会睡不着,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她很快就睡着。

刘媛今天也一反常态的早早上了床,现在是下午四点,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上课,不在上课也应该去图书馆的,她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睡觉,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认知。

她跪在床上换床单,把洗得发白的床单硬生生的扯下来,换上她新买的一套,她觉得世界开始变得柔和。

被套,枕套,连带着枕芯,都要换,她也是一个自己有钱可以换下学校下发的用品的人了,她想,有一天,她也会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会有那一天的,她紧紧攥住了新床单,真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哎,这三件套好漂亮啊。”

刘媛松开了手指,低声说道:“是吗,谢谢。”

真真一心在别处,没回头再看也没在意,迈着大步出门找唐南去了。

她抚平刚才被她弄皱的床单,来来回回的抚慰,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是的,她会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的,她看了一眼她扔在地上的旧床单,旧了就该扔掉,质量不好就该扔掉,不喜欢也该扔掉,她也会像她们一样。

她目光扫过睡熟中的林音音,再回来时就变得胆小温顺,好像刚才的狠厉冷漠是出自同一个躯壳里的另一个人格。

林音音又做梦了,即使在梦中也是眉头紧皱,她又看到了大雪天,那些雪下得很急,她很冷,她想躲过这场雪,她要找一个地

方去避一避,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鞋也不足以御寒。

她跺了跺冻麻了的双脚,还是没有什么知觉,不过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把身上大大的衣服下摆重新拿出来又塞进裤子里,把宽大的袖口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山路崎岖,她必然要有取舍,如果这样抓着袖子走,平衡必然受影响,如果不这样,外面呼啸的冷风会溜进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走了几步,常年的冻土表层刚刚有所开化,又被突如其来的暴雪覆盖,不过还没冻住,可是她看不见。

这一脚下去之前她不知道她走在哪,下去之后她立刻就有了感觉,无论是寒冷的雪,油腻湿滑的土,还是细小不规则的石子,无一不通过她薄薄的鞋底传递到她身体的每一寸,最后汇集在她的心里。

她走了几步,凛冽的寒风了看身后背篓的盖子,它忽闪几下,眼看着就要被刮起来了,里面都是草药,她采了一整天的。

她不得已,把背篓放在前面,手也不能再攥着袖子,这山上坡度很大,她得保持平衡,更何况攥住,就算把它缝紧、改小,又能怎么样呢,不通过袖子,那风也已经渗进了她薄薄衣服下的每一个细胞,通过血液,不断的循环往复。

还好她今天没有走太远,她想,运气好的话,只要一个多小时,她就可以顺利的回家了。

还有人在家里等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才走出来的茅草屋,那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只剩下几个直立的木桩还有它们身上木头的棕色,她眯了眯眼睛,雪挂满了她的睫毛,她看不清了。

她扭回头,想低下头却很难做到,那背篓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不一会儿,她对自己说,刚才的草屋子已经变成一个小点了,隐隐约约的消失不见了,她只要翻过这最后一个山头她就可以看到她们村里唯一的一个楼房了。

那房子很高,有两层,每一层都有三四个她家那么大,不管是里面外面都是一样的白,像是天上的云,她努力睁开眼睛,费力的去辨认脚下的路,害怕自己摔倒。

她至少要有一只手扶住背篓的盖子,她人小,胳膊也短,不能够到盖子的边缘,只能勉强在盖子中心张开手指压住。

快了,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然而却不能如愿。

她终于不愿相信的发现,她迷路了。

她在这皑皑雪山上迷路了,她浑身发冷,脑子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腿也止不住的发抖,她觉得自己就要压不住这个盖子了。

她在经历最可怕的事,她找了一个想对高,想对平缓安全的位置,环顾四周,却如同意料之中的失望了,这里白茫茫的一片,那座标志性的,她期待已久的白色两层小楼,好像和这里的雪融为一体了。

风一直吹,她站在山头上立不住,摇摇晃晃的往下出溜了几步。

她还是看不见任何一个标志物,她失望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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