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乘客你们好你们乘坐的xxxx航班现在抵达了”

飞机上电子音终于响起来。陆五用手轻轻的抹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整个额头都湿漉漉的。

“年轻人,衣服穿太多了”坐在陆五身边的是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很好的老人。“看起来不像啊。”

“没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陆五吱吱呜呜的说道。天晓得他到底有多紧张。飞机可是在几万米高空中飞的,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区区一个魔力戒指可是救不了人的。别说魔力戒指了,哪怕翅膀都没用。

而且不止是他自己在劫难逃,这一飞机的人都是牺牲品。

如果飞机有什么意外的话到底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连累了这么一飞机的人呢还是因为飞机本身就注定要出意外,而我只是被牵扯进来的呢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事实上,陆五几个小时的飞机旅程中翻来覆去的都考虑着这个问题。不过等到电子音响起来的时候,这个问题也就不需要继续考虑了。

“有点怕”老人微笑了一下。陆五的衣着并不厚,所以这个样子显然出的是冷汗。这么一个害怕坐飞机的年轻人并不常见呢。

“确实。”陆五没有否认。说来也奇怪,如果是过去的陆五,哪怕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承认这么回事他真正害怕的又不是坐飞机本身但是现在却觉得其实这么承认了也无所谓。这只能说是环境对人的淬炼作用了。

他其实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人,也可以说是比较有勇气的人。可以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着满地尸体而依然能正常行动和思考。但是胆子比较大并不等于不怕死,特别是这种特殊情况。

飞机此时已经停稳了,乘客们纷纷从行李架上拿行李,在机组人员的目光中走出飞机。

此时正值春末,但是从气温上感觉夏季遥遥未至,依然是冬季在统治一切。

瓦歌世界的冬季或者说女妖之门地区的冬季是坚硬而寒冷的。就像女妖之门本身一样,有一种严苛、蛮荒的味道。仿佛是一个铁锤子,无情的砸向一切。而东南亚的冬季却是绵软的。发源自西伯利亚的的寒流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来到东南亚半岛,但它所残余的力量哪怕用强弩之末来形容都是一种夸张,以至于那种平均气温二十度上下的冬季不叫做冬季,而叫做“凉季”。

事实上,陆五觉得对于地球热带来说,冷空气的唯一作用就是遇到海面上湿热空气之后,变成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与冗长到令人厌烦的大雨。要对比的话,那就是一个是满身盔甲的战士,将一切武装和危险都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另外一个则是穿着柔软布料的商人,把勾心斗角和冷酷无情掩蔽在温暖软弱的外表之下。

刚下飞机,把手机打开就看到了一个未接电话。任健显然已经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他在电话里强调过了,对商人或者公司来说,资金链就是生命线。当一个公司资金链断裂,就等于一个人的生命结束。也就是说,他雄心勃勃的商海之路,迈出第一步后就直接掉下了悬崖。

中国有着“亲兄弟,明账目”的传统说法,虽然是情投意合的好朋友兼同学,然而这可是涉及用“亿”来计算的资金啊几个月的时间,就被他败得一干二净需知在这个金钱挂帅的年代,正常人的一生奋斗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向陆五交代怎么可以向陆五交代所以他真的是急的宛如火烧火燎一般。

如果是过去的陆五,大概会在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就心急火燎的赶过去,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事实上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他赶过去也没有任何用处。但是现在的他却已经能够比较冷静的处理一切。其实真正让任健焦急的事情并非受到损失,而在于无法向陆五也许还有琥珀交代。

但是现在陆五的心理状况已经完全不同。中国有一句古诗能够解释这种心理方面的变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当一个人曾经位于高处见识过各种东西之后,那么他的眼界就会变得很高,然后对很多东西失去追求的欲望。一个曾经拥有几百亿的商人,哪怕是现在破产了变成穷光蛋,他也不会对银行存折上五、六位数字表现出惊叹。

事实上,这一次旅行归来之后,他的情况和他出发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从飞机上下来,直接坐车来到了租住的小楼边上。说不清楚什么心理,但是陆五并没有让车子开到门口,而是开到十字路口的边上,距离小楼要走两三百米的位置。

四周的环境完全没有改变,陆五在走过那家卖茶具的店的时候,特意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里面。和所有茶具店一样,这家茶具店里面依然呈现古色古香的摆设,木质的装饰柜上面放着中式的花瓶、茶壶之类,而在墙上挂着两幅画。

那正是陆五留下深刻印象的猛虎图。

那是典型的国画,不过在这种店里应该不是古画也不会是名家作品,最多不过是此类的临摹而已。说实话,虽然说常常在茶具店门口经过,但是陆五其实对茶道并无半点研究和爱好,所以基本上只是从店门口经过,朝店里面看两眼罢了。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几幅画感兴趣并留下深刻印象。若非凯查哥亚特的缘故,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

虽然这个区域可以说是城郊结合部,但是前面说过,作为大城市的一角,其实这里也很繁华。这地方其实就是典型的“城中村”。街道比市中心那一带脏乱差一些,但是依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两边的店铺虽然房子显得老旧,但是生意却相当不错。

陆五慢慢的沿着街道走过。虽然他在这里前后居住的时间加起来够半年,但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他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压力。

这里是地球,我终于回来了

在异国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是下飞机之后,或者具体点说,下了出租车之后,这种感觉就莫名的浮上心头,而且挥之不去。

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游子归乡的心情。

虽然按照地球时间来计算,他只是进行了一场稍微长一点的东南亚旅游,哪怕按照他实际经历的时间来算,他也只是离开数年。但是此时站在街道边上,却宛如有隔世之感。

街道上行人人来人往,多少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多注意一下这个站在路边的年轻人。现代的城市都是如此,一个站在街头四处打量的陌生人实在太常见了,常见得甚至没有人会回头看他多一眼。

小楼的样子一如离开之时。

也许是因为出发之前和房东大妈打了一声招呼,外加房租都已经预付过了,所它看起来这段时间完全没人光顾过。陆五先是打开了一楼的仓库门,此时的仓库是空空的,只是依然有一些琥珀购买水晶时候留下来的零碎包装之类。

当然了,所有的东西上面都多了一层灰尘。毕竟两三个月是不长,但是也不算短的时间。

“陆五,你回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里面的房间响起。接着,看起来一脸不情不愿的阿呆从里面走了出来。在阿呆身后则是琥珀。

陆五一惊,“琥珀,你怎么”

“哈,我并不需要一直藏在holoera里面啊。那确实是一个恢复和休息的好地方,但是”

陆五这才注意到里面传出来的气味。是琥珀已经在里面做饭了吗

“琥珀”陆五心头一热,不过他下意识的想要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之前,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陆五打开手机,毫不意外的看到是任健的电话。

“陆五,陆大哥,陆大爷”电话里的任健显然已经口不择言了。“你回来了w市了吧赶紧过来吧,求你了”

另外一个世界。

“大人,”一个中年军官毕恭毕敬的说道。“相关的报告已经整理好了。”

虽然这个世界里信息电子化也是大势所趋,但是由于术士们的私心特别是他们在终端上留后门的那种做法,以及谍报技术的发展,真正的那些较为重要的信息依然主要使用纸张为载体。毕竟这虽然原始,但是却不能否认在安全性上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她此刻正用一种最大大咧咧的态度,用最目中无人的神情看着面前的部下。虽然站在纯粹审美的观点来看,她还算是一个美人。但是必须要说,她的眉毛却和眼角共同构成一个残忍刻薄的弧度,让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女性应该有的温柔甜美,相反充满了一种嘲讽味道的恶意。

等到部下离开之后,女人随手翻了一下报告文件。“辉月的那些家伙果然有鬼”她打开了自己的终端,冲着远方的某人说道。“他们居然就这么肆无惮忌的把平民移居回女妖之门,一点也不介意毁灭者们正藏在地下。”

“我相信你已经懂得要如何执行自己的任务,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终端里,有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辉月术士和毁灭者的关系暂时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东西。”

“我知道,但我应该表面上装出研究和试探毁灭者的样子,不过,我为什么要藏在这么一个靠近前线的位置在大后方不是更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有一支大军包围保护着你,有着数之不尽的资源和部下一切都是由你做主,所有的成绩都是属于你的。”

“如果失败的话,所有的责任都是你的。”她轻声咕哝了一句。“好吧,我们的第一步很顺利,那边已经初步安定下来,看来可以长期潜伏下去,为以后的行动提供基础。但是,另外一个消息很不妙那个世界人类居住区域也许不是很大,但是找一个人也是大海捞针啊要是那些狡猾的辉月术士都隐匿起来,想要找到的难度就太大了。而且现在我们对于他们的实验内容一无所知,连线索都没有。别说弄清楚他们需要些什么资源了。”

“是的,当然有难度。所以你才能得到这个机会。”终端里的声音说道。“相信你自己的能力”这是它发出的最后声音,对方显然已经关掉了语音通讯。

“切”过了一会,年轻女子才叹了口气。“果然,与其将宝贵的第一律魔法能量用来进行不同世界的通讯,不如将更多的人手送过去指望着废物利用把所有事情搞好是不可能的”

随着话语,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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