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是琮儿第一次进宫。”黎琮掀着车帘,十分稀奇的瞧着。

  “小心点,别磕着了。”

  “娘亲以前就住在这里面吗?”

  “是,从来没出去过。”璇晨脸上匆匆掠过哀容。

  璇晨今日特地去早了些,好些贵妇还没有走。

  荀蕙有些诧异璇晨来的早,还是很热络的拉着璇晨上坐。璇晨也特意带着黎琮行礼,其他人虽然也看着但也很识趣的退下了。

  “这就是黎琮吧?”

  “是。”

  黎琮拘谨着行礼,“黎琮给王后请安。”

  荀蕙拉起黎琮,“该叫一声舅母。”

  黎琮看着璇晨笑着点了点头,才叫了声声音不大不小的舅母。

  “去那边和你弟弟玩吧。”

  “去吧。”

  荀蕙看着黎琮和继泽玩的容和,放下心来。

  “好久没进宫,继泽都长大了好多。”

  “是啊,时间过的太快了。”

  “对了,今晌午就留下来用了午饭再走,也是你王兄的意思。”

  “好。”

  璇晨看着荀蕙没有对黎琮有什么反感,放心不少。

  小云仔仔细细的听着郎中说的话,生怕遗漏了一句。

  魏芸正哄着叶林早早的午睡,见小云回来便让乳母抱了回去。

  “主子,今天听那郎中说就奇了。”

  “那郎中说这幅药,就是张太医开的,这药是填补气血的,但是药性猛,体质弱的人是要温补的,若是长期吃着,看似是好了,实则大伤本里。”

  魏芸怔怔的,十分吃惊。

  “还有这副国师开的药,奴婢把那边的身体体质说了,郎中说是上好的药,可这里面掺了不少金莲。少量金莲是滋阴的,对身体也好,但是那边体质虚寒,身体根本受不住,多伤脾胃,也是有表无里,长期以往,只怕…”

  “主子,这张太医可是王上的钦点御医,国师又是深受王上宠信的,这…”

  “你去把这个给主人带去,跟他交代。”

  “是。”

  魏芸心惊,扶着坐下,久久缓不过神来。

  “王兄。”璇晨笑着。

  北宫明烨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晨妹。”

  “这几个月,你王兄老念叨着你,说是今年比去年冷,国师又长久着不在,侯爷又在外,老是记挂着你身子不好,怕你又犯病。”荀蕙在一旁说着。

  “劳王兄记挂了。”

  黎琮躲在璇晨身后,“快行礼。”

  “不必了。”

  北宫明烨蹲下身,拉着黎琮的小手,“你就是黎琮?”

  “嗯。”

  “孤是你舅舅。”

  “舅,舅。”

  北宫明烨捏了捏黎琮的脸蛋,“这孩子和你感情倒还不错。”

  “是。也亏有他,才不至于那么闷着,心境也开阔明朗了些。”

  “这样就好,别像以前一样老闷闷的在寝宫里。”

  “苏大监。”

  “哎哟,奴才可劳不得公主这般有礼。”

  苏洪呈着玉佩进来。

  “先王临终时,曾给你我兄妹一人半块玉佩,可合成一对,以示骨肉血亲,兄妹情切。”北宫明烨看了看璇晨腰间系着的半块玉佩和自己腰上系的,“孤也让人打造了一对玉佩给黎琮,若晨妹以后有了孩子,便可合为一对,也不枉王兄的心意。”

  “多谢王兄,黎琮还不谢礼?”

  “不必了,苏洪去传膳吧。”

  “是。”

  午膳后璇晨和北宫明烨还有荀蕙聊了一会儿,便和黎琮回府了,特意路过自己以前的寝殿,轿子上一看也没有什么留恋,宫里宫外都有人打扫着。路过一个路口,轿子还没停下便又起了,路口一转便是凌雪姬的宫殿了。

  “娘亲,这个玉佩真好看。”

  “好好戴着,不要弄坏了。”

  “嗯。”

  除夕夜里冷冷淡淡的家宴年年如此,今年更添了几分寒意,早早的便散了。

  前几年说守岁,叶楚都揽着,只说不用这么熬着,身子要紧,今年却怎么也睡不着。

  “黎琮睡了吗?”

  “睡了,刚刚在院子里闹的多欢,睡的就有多快。夫人不去歇着吗。”

  “我想守岁。”

  连碧知道璇晨的性子,劝也没用,索性就一起陪着。

  主仆俩坐在廊下,烤着炭火赏雪。

  银华照着雪光,谁也比不过谁。

  “夫人,奴婢记着小时才进宫的时候,夫人就那时还小,只有两三岁,就在雪地里打滚,活泼极了。”

  “你那时才几岁?也不过长我一两岁,还记得?”

  “怎么就不记得了?奴婢是做夫人的玩伴进了夫人宫里的,当然公,夫人的喜好都要记的一清二楚。”

  “听,那来的箫声。”

  “这么晚了,那儿来的?”

  “所谓清虚淡远,细腻柔和也不过如此了。”

  过了一会儿,箫声停了,璇晨听的入迷。

  “夫人,回屋里守岁吧。”

  “回吧。”

  “把我的琴拿来。”

  璇晨略弹了几下,便应着刚才着的箫声应了起来。箫声也随之而起,有那么一刻璇晨觉得箫声近的就在窗外,但立马就远了些。琴箫合鸣,听人痴,合者迷。一曲自然的同时停止,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不知是府里那个人。”

  “夫人冬天很少弹琴的,今天弹的真顺。”

  连碧把琴小心的收好放起来。

  连碧早在软塌上睡着了,璇晨靠窗坐着一夜天明,彦清在窗外守着一夜未离。

  北境的去年的风雪攻势凶猛,让蛮族人损失不少,但今年气温回的也快。

  “今年三月的天跟四月一样。”连碧倒腾着柜子里的衣物。

  “是啊,太快了也太慢了。”

  “夫人,你在说什么吶?”

  “没什么。”

  叶楚的家书少了,多的是宫里的战报。蛮族大军筹备,胜少输多,六月双方于贝瓦岭决战。何严先带着三万兵将支援到达贝瓦岭与

  叶楚的三万部队汇合,后方四万士兵随行。

  黎琮在院子里练剑,璇晨和连碧就在一旁看着。黎琮的箭在同龄段的人来说已经十分不错了,过了半年,黎琮的个子又往上冒了不少,这半年璇晨的院子似乎就和叶府隔绝了一样。

  “琮儿,别练了,今天已经练了很久了。”

  “娘亲。”黎琮放下弓箭走到璇晨面前。

  “你说爹爹这战会胜吧?”

  “会。”

  “对,爹爹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胜败都是兵家常事,不可一味只顾输赢,更重要的是那些在战地的百姓苦遭痛苦。”

  “北境后续的粮草是谁在押送?”北宫明烨坐在祠阁内。

  “回王上,是陈武督运。”苏洪应着。

  “嗯,陈武是个可用之才。”

  “王上放心,叶候英明勇武,军心稳固,一定能胜的,此战一定会把那些蛮族赶回漠北的老巢。”

  北宫明烨缓缓的睁开眼,手上转的珠子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夫人,喝药吧,这段时间老是魂不守舍的。”

  “这药从来没断过,身子也没好到哪去,说不定那日断了,反而好了。”

  “夫人不如换张太医的药喝喝吧?”

  “不用。”

  夜里叶楚看着贝瓦岭的地形图,和其余几位将领正商量着对策,外面的人匆匆忙忙的闯进帅帐,蛮军突袭。

  这夜的战况北焰军损失的不少,但依旧坚守在贝瓦岭,没有往后退一步。后面十多天里,叶楚和何严都在贝瓦岭和敌军纠缠,损失惨重。

  “后面的援军到哪儿了?”

  “还没有信。”

  “我们的人过去了吧?”

  “去了,已经去了三拨人了。”

  叶楚和何严神情都疲惫不堪,蓬头垢面。

  “从北瓦岭到李益那最多不过五天时间,再派一次,三天后,若不到,军法处置。”叶楚声音沙哑干涩。

  “我们的粮草大概还有七天了。”

  “陈武应该到了李益那儿了。”

  叶楚和何严一一分析着如今战事的形势。

  “夫人,别忧心了。”连碧看着璇晨这几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神思疲倦。

  “北境战事吃紧,总想着。”

  “夫人总是说着战争之外还有其它更重要的,输赢不重要,心里却还是想着侯爷赢的。”

  叶楚和何严守到了第四天,陈武率着援兵来了。贝瓦岭一战从六月打到了七月中旬,叶楚率着一万精兵绕道险峻怙山,直击蛮族漠南中心,里外夹击,才把蛮族赶回了漠北。战后叶楚立马处置了李益。

  八月中北境整顿的差不多了,叶楚率兵班师回朝,不必来时十万大军的浩浩荡荡,三万多士兵显得有些气势不足,但依然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夫人,宫里来信了,说差不多不到十月侯爷就能回来了。”

  “好,好,好。”璇晨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连碧看着璇晨精神好了也高兴不少。

  “宫里还说等叶候回来了,今年的时秋哨鹿要大大的办一场。”

  “今年的时秋哨鹿得把黎琮也带去。”

  “夫人这是?”

  “宗亲子弟都有初猎仪式,只不过这几年时停时续的,琮儿当然也不能少。”

  “夫人这是在为小公子铺路?”

  “如果以后我真有孕了,女儿还好,若是个那儿子,琮儿的处境就更为尴尬了,他在我名下,以嫡以长都应该是世子。”

  “夫人思虑的周全。”

  魏芸等了许久才等到主人的信,让魏芸想办法把药里不该有的东西弄出来。魏芸为此十分诧异,反复跟小云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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