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廷昊微微诧异,孟少晟和成谦都是一头雾水。

  王文山将茶杯放回到桌面上,嘴角露出丝笑。心笑那团层叠的疑雾,终于拨云见日得见全貌了。

  王文山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朝着众人笑道:“那位乞丐没有说错,散播流言之人确实在昊王府。”

  王文山将早上收到的素白信封从胸口拿出,递给孟廷昊。孟廷昊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字迹,眼神变幻,带着隐隐克制的激动和欢喜。

  孟廷昊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王文山,王文山笑着点点头肯定了孟廷昊的猜测。

  孟少晟等人面面相觑,越发觉得摸不着头脑。

  孟廷昊刚想撕开信封,却被王文山抬手制止住:“王爷,不可!”

  孟廷昊狐疑地看向王文山,王文山笑着解释道:“信是那边寄来的,但却不是寄给我们的。”

  孟廷昊思忖片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联系到王文山所说的话,想通大致的情况:“有人故意在王都放出璇玑老人的流言,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璇玑老人重新出山,但其实是因为璇玑老人行踪不定,这个人是想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璇玑老人,所以璇玑老人才会将这封信寄到王府。那个人最近藏在昊王府,和璇玑老人关系密切。璇玑老人一生未娶,只听说收了三个徒弟,所以这个人八成是他的弟子……”

  王文山欣慰地点头,补充说道:“所以这封信是寄给那位璇玑老人的门生。”

  孟少晟听得越发云里雾里,朝着王文山河孟廷昊问道:“你们说的谁啊?”

  王文山神秘地笑了笑,嘴上回答孟少晟的问话,但眼睛看向惊疑不定的孟廷昊:“你想想看,谁藏身在王府内不能轻易出去?而最近到王府的人又是谁最可疑?”

  藏身在王府内?

  最可疑?

  孟廷昊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惊鸿一瞥看到的几道疤痕,还有那人怪异的举止,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十分不想面对自己猜测的结果。

  孟廷昊斜觑了一眼笑眯眯的王文山,试探问道:“……她?”

  王文山含笑颔首,手悠然缕着长须。

  孟廷昊一向沉稳的心绪,霎时因为这个消息乱了起来,嘴中不住地充满怀疑地喃喃道:“怎么会是她呢?为什么是她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一连三问,加上刚才王文山问的问题。孟廷昊、曹德望和成谦三人心中已经猜到他们所指的人,都是面色各异,同孟廷昊一样不太愿意相信。

  王文山拿起孟廷昊放在桌上、引起诸多猜想的信封,眼神凝住,朝在座的人道:“到底是不是她,我们一试便知!”

  ******

  王都平阳的夜晚,格外地平静幽长,清风徐徐吹来,吹动风梨院那颗半苞待放的梨树,夜色中暗香浮动,近日莫笙仗着自己是个“伤号”,便遣了几个仆人在梨花树下安置了一圆石桌,两方石凳,外加一副藤条躺椅。莫笙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思绪顺着闪烁的星子漫无边际地飘着。

  老家伙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刚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家伙身子骨不好,师兄贴心应该是在就近伺候,师弟那个皮猴子,肯定又跑去外面惹是生非,四处找人打架,但每次都能带回隔日需要的那些东西,如果我在他们身边,应该是在陪老家伙下棋,或者和师兄一起熬药,或者和师弟一起斗嘴。

  可是,人生无常,没有如果……

  莫笙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莫笙猛地翻起身,循声看去,俊美无俦的孟廷昊灰眸微眯着,似乎是在打量自己,他身边站着一位气质儒雅的老者,一缕白须飘飘,如同隐士高人,手上还捧着一个围棋盘。

  莫笙唇角勾起浅浅弧度,来得还不算是晚。

  王文山见莫笙虽然直起身,但仍旧是坐无坐相,与世家大院里看到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虽是相貌平平,但十数年风雨磨砺,让王文山透过尘世皮相看到她身上那种从容自若、洒脱率性的气质,尤其是那双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让人不敢小觑,倒让王文山无端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王文山抽出那封素白的信封,莫笙眼神一亮。

  王文山抬了抬自己手中的围棋盘,意思非常明显。

  想拿信,先赢我。

  莫笙从藤椅上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在石凳上径直坐下,朝着王文山摆了个请的姿势。

  王文山将信放在石桌的边上,作为这次比试的奖品。

  他落座后,把棋盘摆放在中央,随后将白子盒递给莫笙,莫笙也不客气,随手接了棋盒。两人各自在对角星处摆放两子,组成对角星棋局,莫笙执白子先行,落在棋盘腹地。

  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宁输一子,不失一先。

  王文山眼前一亮,思忖片刻后,随即落下一子。孟廷昊站在两人边上,静观棋局变化。初初开始,莫笙落子从容随意,纵使落入下风也毫不在意,当断则断,当舍则舍。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

  王文山落子慎之又慎,还能应付,但没过久便开始脸色便开始凝重起来。白子看似落于下风,但子子正位,黑子气势汹汹却前后不继。孟廷昊旁观棋盘,也觉王文山凶险异常。莫笙的棋路不遵照常规,棋风大胆诡谲,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则被困死地。

  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敌寡,勿张其势。

  不消半刻,王文山便错失半壁江山,面泛虚汗。而莫笙杀招毕现,先前落子成局,势如破竹般追杀而上,刀刀毙命。似乎要报刚才失子之恨,损我一分必毁你十分。

  不过须臾,胜负已分。

  王文山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明明面前的黑子溃不成军,他却是喜色连连:“好!好!许久不曾这样痛快过。”

  莫笙伸了伸懒腰,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她朝着王文山毫不客气道:“老头儿,你还挺厉害的。我十岁之后,除了我师父,无人能在我手下撑过半刻。”

  王文山并不在意莫笙的出言冒犯,笑着赞赏道:“我自从和璇玑老人对弈之后,也从未惨败如此。”

  莫笙一听璇玑老人的名字,马上来了精神:“你和老家伙下过棋?什么时候?”

  孟廷昊眼中闪过精光,她果然是璇玑老人的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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