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君等人急忙冲进院内,黑龙裴伟挥手将结界撤掉左右查看了一番,在地上找到一种白色的晶状粉末,他转身看向叶若轩,语气不善道:“叶尊主!这是怎么回事?!”

叶若轩此时也很是震惊,对于院中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他看着同样震惊的木子羡。那种震惊只持续了瞬间,他便从黑龙君手中接过那少许白色粉末仔细看了看,而后表情一凝面色一变。

稍许沉默后,白正说:“人是在你这里丢的,有些话我们不明说叶尊主也当明白。”

“放心,我会给各位一个交待,这事是我族上一个……不懂事的族人做的,给我点时间,我立刻将人带回来。”叶若轩说完便闭目片刻,手指一弹屋内灯火大亮:“请诸位在屋内休息片刻,稍后会有人过来招待各位,我去去就回。”

突然在小院里旋起一阵夹杂着冰籽的雪风,让一直处在宜人气候中的几人打了个寒颤。叶若轩带着这股寒气同卷滚着的雪风冰籽一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白长贵眯着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看向木子羡:“别是你们一起搞出来的什么明堂!”

木子羡冷哼了一声:“我没你那么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白长贵一张老脸刹时通红,你骂谁呢!”

斜眼瞄过去,木子羡只屑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连话都懒得再和他讲。

见对方不屑理自己,白长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红起来的脸色直接涨到乌红。他本就夹着尾巴才坐上了族长之位,坐上这个位置其实并没有走正常的族长继任程序,要不是赤天翰派人潜入蓝凰从老夫人那里拿到了令牌得了老夫人的直接授意,他一个旁支的庶出要想在木家眼皮下上位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但这上位也只是因为白长烈只有一子且还幼小,若非如此,哪还有他站着说话的份。见了人就得叩首施礼,忍气吞声得太久,他当这个族长当得憋屈,眼下连一个掌案也能对他如此无礼,那压在心底对权力的向往与现实对他的狠狠地打击之下堆起的火被木子羡的一个眼神给点燃了,他突然生出一种狠戾之气,有些不管不顾了起来。

正要动手之际裴伟低沉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公事还未办顺二位就起内哄不怕别人笑话吗?”

白正一把拉住目露凶光的白长贵:“黑龙长老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办公事。”说完连拉带拽的推着白长贵往屋里去:“进去坐坐消消火。”

坐在屋里的白长贵气才下去一半就听到木子羡又哼了一声,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白龙君道:“你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坐下吧,等着叶尊主回来。”裴伟长须眉蹙起:“木子羡如果要算起来当得起西方四将之一,只是明里只有三位,这一位是木尊主身边的人便并未算在里头。”意思是你白长贵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听了这话,白长贵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算是想明白了,悻悻坐下不再提要找木子羡算帐的事。

院子里响起一声洋洋盈耳的声音:“久等了,久等了。”随着声音走进来的是两个人,说话的那位年轻少女和描着张烈焰红唇的半老徐娘。

少女进屋给几人施了一礼,就转身去泡茶了。丽娘抱着一个大食盒走到一边将盒子放到柜子上笑着对白长贵道:“这位长老啊,我做的玲珑丸子,满满四层呢,给你放在这里了啊。”

白正与裴伟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白长贵,只见他老眼一瞪,看起来像要驾鹤西去了一般面色说不出的难看,五颜六色瞬间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寒风凌冽的夜晚,极寒之地能将活着的生灵冻结成冰,若非灵力护体在此区域根本没有生命能够活下去。当然,除了极个别生于此间的灵族。雪狐一族处于极寒之地的腹地,正挨着群峦高山,族人以冰掘造房屋,整个族群所居之地皆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屋冰堡。

叶若轩的身影在一座高大的冰堡前站定,抬手轻轻扣了扣门,门上灵力微浮向四周散开,转瞬冰门慢慢开启,屋中走出一位老嬷嬷,见到叶若轩施了一礼:“君上此时来是找公主殿下吗?”

对着老嬷嬷点了点头:“青语是不是带了人回来?”

老妇人听出这话音中的严重性,迟疑道:“公主走了有一阵了,还没有回来,要去禀明狐君吗?”

“不用了,等她回来让她在这里等我。”寒风带冰,叶若轩身影匆匆消失在黑夜之中。

极寒之地的群山之中,寒晶洞外,受洞内渗出的寒气以及药物的影响,辛梓翎此时跪坐在洞外的积雪中反应迟钝头脑不清,完全识不得站在身前的是何人。

冷青语站在雪地上,冷丽的眉眼,雪般的白净细腻的皮肤,手中握着一柄玉杖。她像一尊雪地女神一样,用一种看罪人的眼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半晌,开口审讯般的问道:“听说你是擎幕天的女儿?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会杀了自己的父亲,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听着这些话,意识不清的辛梓翎仍是心头一紧,还未说话眼中已蓄出一层水汽,泪水刚刚滑落下来就在脸上凝结成冰。

“倒是奇怪,”冷青语走近她:“看来你没有受到这地方多大的影响,果然不是个一般的人。”说着说着她眼中更冷了一分:“你跟着赤骞熙就好了,可为什么要去招惹木尊主?!”抬手捏住辛梓翎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生了张好脸却长了颗坏心,我怕尊上心软到时候出手救你坏了他的名声,所以,就只好我先来将这件事做了。”

她站起身握紧手中那柄玉杖,口中念出一串咒语,但见那玉杖顶端射出一道蓝光将寒晶洞外的天然屏障裂开了一道口子,洞中冷骨冻血的蓝白色冰寒之气从裂缝中汹涌而出直窜向跪在地上的辛梓翎,就像是它们也冰冻了太久,想要在这活物身上寻得一些温暖般的迫不及待。

被这寒入骨髓的冰气透入身体,辛梓翎感觉体内血液瞬间结冻,心脏似乎都要变成冰了一般,脑子也如同以往一样没有由来的痛了起来,这一次疼痛来势汹汹,一阵巨痛之后她五感全失,仿若掉入了一个温水潭中,浮浮沉沉,不再有那样入骨的冰寒。

冰寒之气还在不停地涌出,跪在地上的辛梓翎却慢慢睁开了刚刚紧闭上的眼睛,身上爆开一圈红光,她站起身错开向她袭来的寒气,对上冷青语那双惊异的眸子。

冷青语震惊过后迅速调整玉杖引动寒气攻势却又被辛梓翎错身躲过,调侃的话语从辛梓翎口中说出:“我当是谁,原来是名震九天的美人冷青语。”

“居然这么快就醒了?我还是低估了你!”冷青语以灵力筑起一把冰剑,带着玉杖以冰寒之气和手中利剑一起袭去。

对方空手劈上她的手臂躲开了那柄冰剑,回身一转躲开寒气。冷青语手中的冰剑落在地上,失了灵力一下化作冰晶,她眼中现出此慌乱,辛梓翎的能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并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难得的机会,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再次扬手,几百支小冰刀迅速结成在她的意念之下向辛梓翎刺去,趁此机会她再次调整玉杖的角度准备引过寒晶洞中泄出的寒气攻击。

只见带着银光的白骨长鞭虚影一闪,百支冰刀碎裂成渣,而寒气还未引过来辛梓翎已闪至冷青语眼前,一只手握住她凝力化剑的手,另一只手握住她正要挥动玉杖的手,对她一笑:“你竟然偷了你老爹的驭寒玉杖,我不伤你,你回去吧。”

说完话,看着冷青语一双冷丽的眼睛睁得极大,她对上那漂亮的眼眸勾起半边嘴角一笑,松开嵌固住她的两只手,转身之间已跃入半空,被黑夜半遮半掩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冷青语愣了很久,刚才那个人真的是辛梓翎吗?

穿过冰封万里的土地,走过北方已驻入赤龙,木家兵力混乱的蓝凰境地进入南方的领域,虽已至冬季,但这一方的天气还带着些湿润的风。

几日奔波,赤骞熙已疲惫至及,他有些分不清现在这具身体是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仿若是又仿若不是,心里有疑惑也有殷切的思念,他当那思念是为了故土,一心只想往家里赶。但也许是过于急切,身上又或多或少有些伤痛,体力透支过大眼下晕晕沉沉头脑也逐渐不清醒起来。

仍是坚持着走到了纵横山,遥看见赤家的士兵这才喊了一声摇摇晃晃地晕了过去。

冰堡内,叶若轩站在一旁蹙着眉不语,另一边坐着不停责骂女儿的雪狐君主冷彬一,木鼎桦一张脸难得地沉得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寒上几分盯着跪在厅中的冷青语。

虽说是跪着,但冷青语却丝毫不服软:“我是偷了玉杖,我也偷了百化粉去破结界,我还带了那个人去寒晶洞,可是又怎么样呢!是那个结结界的人灵力不足才会被百化粉破界,而那个人,她自己跑了,我根本就没有伤到她。”

“你还狡辩!”狐君气得将手中端的茶杯往桌上使劲一放,发出“砰”的一声:“都是我太纵容你了,现在真是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你了!”他颤着嗓子,明显舍不得却又不好不给个交待:“汤嬷嬷,去把长鞭给我拿来!”

老妇人一下跪了下去:“狐君,使不得啊!公主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家法,她哪里受得了啊。”

狐君别了别脸,催促道:“快去拿!”

老妇人依旧求着,跪在厅中的冷青语冷声道:“嬷嬷你去拿,这件事我没做错。”

“你,你你!”狐君气得发抖,又有些下不了台的尴尬。

“狐君息怒,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打也没有用了。”他看了一眼尴尬的冷冰一:“可否容我单独与公主说两句话。”

冷彬一起身离开,叶若轩看了一眼冷着脸的木鼎桦和依然跪在地上并没有被冷彬一允许起身的冷青语一眼也跟着转身离开。

待人都走了出去,木鼎桦的声音才悠悠的传来,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以后事关木某人就不需公主代为操心了,过去种种许是我没有讲清楚才令公主生出些不该有的期待,今日我将话讲明,我对公主绝无关点男女心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还望公主另觅良人,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光阴。”

地上跪着的人脸色刹时变得苍白,本就白晳的皮肤呈现出一些惨白中的青色来。她猛地站起身来,面对着木鼎桦:“是,我是对你有心,这么多年了你这些话也说了不少,但是这件事不要说我没有做成,就是做成了你恨我也没有关系,我都是为了你好!”

木鼎桦冷冷地看着她,一点情面也不留:“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你做的所有事对我都是负担。”

冷青语的嘴唇有些发抖,面色变得瓦灰:“我就这么让你厌恶?我是哪里比不上她?”

“没有哪里比不上。”他淡淡的说道:“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咬着下唇:“我不信!你这么说太没良心。”

木鼎桦静默了好一会才又说道:“我确实没有良心,总之今日之后,你我不必再见。”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迈出厅门。冷青语独自一个站在冰雕的屋内,手指握紧,指甲扣进肉里,她铁青着一张脸反复嚼着木鼎桦丢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对辛梓翎的恨意徒然加深到恨不得将其凌迟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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