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老家不远,想得到老家的消息不难,若是情况好了,回家也容易。

往京城去,千里迢迢,路上凶险重重,到了也不知怎么安家,将来想回老家也是难上加难。

东溟子煜不会勉强任何人听他的,淡淡道:“要走要留,你们自己做决定。我们家是要继续往南的。”

若是他劝说那些人跟他走,他们有许多理由等着辩驳。

可东溟子煜一副‘随便你们怎么样’的样子,他们倒是没话说了,心里也犹豫起来。

东春雷到底是不忍心,解释道:“你们留下,在这山里当野人?康王这地界儿也在闹灾,人家不收容难民,你们就是黑户,没有住所和土地。

难民不闹事也还好,要是妨碍到人家百姓的生活,康王一怒,就会派兵来剿匪,一个流寇的名头扣下来,人人喊打。”

有人道:“可,可这里能活下去,离老家近,回去也不费劲儿。即便是……死了,落叶归根也不远。”

故土难离,人之常情。

家乡无论多贫瘠,那份热爱、那份眷恋,是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里的。

东春雷何尝愿意离乡背井,长叹一声,道:“回家乡,这几年恐怕不容易。下雨的事且不说,老天爷的脾气,咱们也摸不清。

只说征兵抓壮丁的的事,这仗不知要打到何时,回去就会被抓壮丁,能有几成活路?”

很多人都蔫儿了,垂下了头。

有人愁苦地道:“可咱们去京城,人家也不一定收咱们,也不一定安稳呀。”

东溟子煜道:“皇上在京城,那些王爷之间打的再头破血流,也不敢往京城打。”

见大家都一脸懵,只好掰开了揉碎了的解释道:“攻打京城,那就得背上弑父弑君的罪名,天下就得群起而攻之,那几个王爷、打着正义旗子的势力就会借着这个由头,合伙先干掉他。

而皇上为了安抚灾民,不让灾民生乱,或者赈济发银子发粮食安抚民心,或者收容,给落户远郊区,安排住处和田地。

反正,只要皇上不死,谁也不敢轻易往京城打。现在几个王爷得先分个胜负,至少还有几年安稳。不知你们琢磨明白没?”

不怎么明白,但是他们都听清楚了,短时间内回不去家乡,而留在这里是黑户,康王一个不高兴就会派兵灭了他们。

这个乱世!唉!

大家都唉声叹气起来,直到有人喊道:“开饭啦!吃肉啦!”

大家的神色立刻鲜活起来,纷纷找自己的饭碗去盛肉。

猎物看起来多,除去油炸的肉丁和留出来明天吃的,分给二百多人,一人也吃不上几口肉。

血、内脏都没浪费,也一并炖在了里面。还加了野菜,放了板栗和土豆,虽然没有盐味儿,还有些腥,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钱氏拿着勺子,负责盛饭,看着面前的碗眼熟,一抬眼,看是上官若离,没说话,勺子往下一沉,挑着好肉盛了满满一勺子,扣碗里以后,又赶紧盛了两勺肉汤盖住。

上官若离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看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肉上,就偷偷往碗里加了点儿盐,端给了二郎和容川,“你们有伤,先吃。”

二郎馋的一张嘴口水都流出来了,但还是道:“不,等着大家一起吃。”

容川看着肉的目光有些渴望,但并不是很热切。

东家的孩子都很懂事,馋的吃手指头也没有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般不管不顾的吃。

上官若离有盐,就负责端碗,趁机往里面放几粒盐,摆在容川和二郎养伤的平坦大石头上。

大家都打到了肉,围坐在大石头旁,东老爷子端起碗,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大家才开动起来,吃的津津有味,连连赞叹。

因为人多,怕不好分,肉都剁的很小块,上官若离挑了一块鸡腿肉给五郎。

五郎吃的小嘴儿油乎乎,连连道:“肉真好吃,肉真香。”

东溟子煜轻笑,又挑了一块猪排骨给他,“这个更香。”

凌玥看了一眼,心道哪里香了?连个作料都没有,腥味这般大,跟娘亲的手艺比可差远了。

容川以为她是吃五郎的醋了,就把自己碗里的一块排骨夹到她的碗里,轻声道:“吃。”

皎皎如天上月的少年,嗓音低沉带着淡不可察的关怀。

凌玥一笑,爹娘竟然给她拿空间的东西吃,真不馋肉。但是,她还是把排骨吃了,然后夹了一块兔子肉给了容川。

容川意外,想拒绝,但对上她微微弯起的大眼睛,就低头吃了起来。

有些人家可不这般和谐,有的为了谁多吃了一块肉吵吵了起来,有的为了抢一块肉骂了起来,有的孩子烫了嘴,一边哭一边吃,热闹的很。

等吃饱喝足,下午一部分人留下归置归置找到的食物,另一部分继续去找食物。

上官若离带着凌玥、五郎,和一群妇女孩子,往山的深处走了走,找到了些野菜、野果,粮食类的差不多了,就趁机从空间拿出不少果子,给孩子们解解馋。

晚上喝的骨头汤煮土豆,饭后就开始整理东西,原来空空的筐里装满了栗子、榛子、核桃、土豆、地瓜、野菜、木耳等,水桶、葫芦里也都装满了水,加起来重量可不轻。

将平板车和手推车加固、加大,该洗的洗,该刷的刷,一赶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么充沛的水源。

翌日一早,煮地瓜野菜粥,很稀,主要为的喝水,就怕路上没水喝。

上官若离在整理包袱,将给东溟子煜、凌玥和五郎洗干净的衣裳叠好放进去。

五郎跑了过来,扎进她的怀里,“娘,娘,我不想喝菜汤了!喝不下了!”

凌玥也躲着钱氏,“奶,我也喝不下了,我一走路肚子里哐当响,一说话,菜汤都往外冒!”

钱氏啐道:“就你矫情!”

说完,转身去抓四郎,“四郎,来,再喝点儿!”

四郎捂住了嘴,连连摇头,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其他家的孩子也又哭喊的:“娘,喝不下了,实在喝不下了!”

“奶,不喝了,呜呜呜……”

最后,都装了一肚子水下山,没有一个留下的。

你挑着担,我推着车,克服艰难,又出发,又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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