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宋军已经由益乙城出发朝着我们河津城逼近了”一名士兵由门外慌慌张张地冲到了陈良熹的面前。
“哦宋军终于动了呀”陈良熹闻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既然宋军在益乙城大量集结,北上之势如此明显,那攻打这河津城也便就是早晚之事了相比于已经在意料之中的宋军的行踪,他更担心的却是处于河津城西面的大梁的动向
在数日前河津城便收到了大梁与宋军结盟并且在同日向陈国宣战的消息他一贯主张不能将所有的希望与筹码押注在这种并不可靠的联合关系之中既然陈国以帝子派的身份自居,便不要想着与自己分属不同的两个阵营的大梁媾和还妄图通过这种不靠谱的关系让大梁攻打宋国,实在是痴心妄想愚蠢得可笑
尽管身为前线的一城之主的陈良熹并无法前往国都阻止国君陈国忠这徒劳无功的外交行动,可他却有足够的力量能够让河津城这边的城防部署依照着自己的想法进行调整
在他看来,南边儿迫在眉睫的宋军的侵袭固然可怕可因为国政的麻痹大意而导致的河津城西线防守的薄弱则是此时此刻河津城最大的命门
陈良熹担忧,倘若有朝一日拥有如此城防,拥有如此兵力的河津城果真城破人亡兵败如山倒那么导致这一切的必定不是南边的宋军,而是西面的大梁军
此时,他更应当庆幸自己的自知之明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押在对于南部防线的加固上,而是在河津城原有已经加固的城防的基础上重点加强部署了河津城西面的防御
对于陈良熹来说,宋军北上理所当然,他也有着应对之策而更让他担心的,却是这河津城西面那始终尚未听闻到动静的大梁军
以大梁国君梁秀武那急功求利的个性来看,大梁既然向陈国宣战理应立刻集结军队向着河津城出发的可是到目前为止,河津城这边的情报部门却始终没有收到关于大梁军进军河津城的任何动向的报告
这是极为不寻常之事而往往在战争进行到如此紧张,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这种极不寻常恰恰却是反而要命陈良熹相信,自己的情报部门是可靠的,他们到现在都收不到关于大梁军动向的任何一个消息,便只能说明大梁军已经出发并且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果真如此的话,这就太可怕了打这场仗便连宋军都出动了两万五的兵力,那么那不可一世的大梁军不出个三万以上的兵力岂能压得住宋军的威风
三万大梁军在这漫长的行军之路上竟能躲过沿途的所有眼线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陈良熹到现在连对方的主将是谁都还不晓得这便只能说大梁军果然有两把刷子,至少从这一方面考虑,他陈良熹可完全做不到如此滴水不漏
想到这里,陈良熹竟是在大敌当前之时,作出了令所有人都感到讶异之事他在收到宋军由益乙城北上的消息后,至少淡淡地附和了一句,而后便对着身边的陈忠正道:“忠正大人您与这股子宋军打过的交道比我们多得多南线的防守再无比您更适合的了河津城南线的防务便全权托付给您了吧这一回定要打得宋军望风而逃”
不得不说陈良熹果真是会说话,这是为将者极需的一种重要的素质陈忠正于宋军有什么交道那基本都是被追着打的经验,对于河津城防御能有啥用处可人家却将此事说得如此好听,以至于陈忠正此时都被煽乎得一身热血沸腾,大有借着此战一雪前耻的冲动
“此事便交给在下了”陈忠正毫无意外地将这个任务给包揽下来了
“很好那么剩下的人便与我到西城门那边做好应对大梁军的准备吧”陈良熹笑道。
陈良熹此言一出,这议事厅里立马炸开了锅,一时间各种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西城门”
“大梁军”
“不是还没有大梁军的消息吗为何要分散兵力到西城门”
“难道良熹大人有其他消息来源得知了大梁军的动向”
“这这不可能”
“相隔千里之外的两支大军,不可能那么赶巧便在今天同时向我河津城发起攻击吧”
各种各样的猜测此起彼伏,陈良熹对此却是充耳不闻不置可否在他看来,自益乙城失守多次以后,河津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加固城南以及城东的防守区区两万五千大军一时半会想要敲开如此坚固的城防几乎是不可能的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陈忠正这陈国之狐果真是浪得虚名,宋军能够侥幸攻破河津城的南城门,可这河津城虽不像益乙城那般城防坚固易守难攻,但是其内部的街道四通八达有着强大的交通网络,从城中的任何一点到另外一点仅需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陈良熹相信,只要城中足够团结,无论遇到何种的变故,此河津城便没有那么容易被敌军给攻下而对于他来说,最让他在意的始终还是城西即将到来的大梁军一种莫名的战争预感始终在提醒着他,以目前的情报来看,这城西的战斗必定不会那么简单甚至很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局接下来的走向
尽管这议事厅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质疑有否定,可不管怎么样,这河津城城主还是他陈良熹,如何调兵遣将还是他说了算
对于这满堂的嘈杂,陈良熹并未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直接站起来带头走出了议事厅朝着西城门走了过去
众人见主将已然离席,继续做这些无谓的讨论也毫无意义,便也停止了这些叽叽喳喳的讨论走出议事厅尾随着陈良熹走向了西城门
最终,这宽广的议事厅便仅剩陈忠正以及其麾下的一伙人留在原地陈忠正件陈良熹的做事风格不由大叹:“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这良熹大人做事可真是有一套,雷厉风行得有些不见乎人情了”
说罢,陈忠正也赶忙带着人来到了河津城南面的城墙,准备应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宋军了
来到南城门,宋军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来得快得多在烈日的铺洒下,宋军将士身上的甲胄反射出的森森白光显得格外显眼他们在距离城墙还有十五里左右的地方开始大量集结着摆开了阵型,似乎准备待队伍完全集结完毕再一鼓作气攻打此城
陈忠正军虽然也有这样的规模,可他们多是作为攻击部队驰骋在各地的战场上他们擅长打攻坚战以及野战,却极少打过这种守城战不少的士兵从未在如此高的地方见着如此规模的军队,此时由城墙上望下去,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那样的规模那样的气势,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能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陈忠正军的士兵在见到这样的阵仗后,不免开始有些动摇,握着武器的手也因为紧张而开始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陈忠正明白,这些士兵除了与自己一路北上闹腾到最后的仅剩的那千八百人,其余剩下的几乎都是此前被宋军打散的溃兵趁着河津城无战事慢慢地归队的他们几乎都毫无意外地被宋军接连的骁勇给吓破了胆,早已不复当日由陈国北境南下企图在瞬间攻灭山望城的雄心壮志了
然而,所谓兵者勇气也倘若以如此畏敌畏战的状态迎击即将到来的宋军,那便几乎与送死无异了想到这里,陈忠正只得再次提醒道:“敌军的兵力实际上并不比我们多多少,我们又有河津城如此坚如磐石的城防,没理由会输大家不要怕,打起精神来”
陈忠正的话尽管并未能使得低迷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但从某种程度上确实安了守军士兵的心至少现在士兵们面对城下不远处的宋军,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陈忠正并不知道以自己这拨人马究竟能否打好接下来的这场恶仗,但是对于他来说,只能尽力而为了
随着宋军的队伍渐渐展开,两万五千人在这旷野之外可谓的没边没尽地,那延绵直远方天空堵住了整条通往河津城去路的人群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了队伍的尾巴
可最让陈忠正感到震惊的并非是这军队的规模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率领大军,大阵仗也见得多了,这点出息陈忠正还是有的然而这队伍的后面,在一众重兵的保护下,竟缓缓地推来了一堆黑乎乎地看着就吓人的攻城器械
除了常规的投石车,弩床以及冲车撞车之外,还有一些被严格控制的单独运输的以重铁制造的不知名的设备尽管从未见过,可陈忠正的直觉却是仿佛在不断地提醒他眼前的这个物件的危险性,让他的心不住地砰砰跳个不停
“忠正大人您看那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以前从未见过”身边的将领惊呼道。
陈忠正摇了摇头道:“我行军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玩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东西必定非同凡响,否则宋军不可能花那么大的力气将它们从益乙城给运过来我听说赵清盛当日攻陷益乙城仅用了半日便将益乙城给打了个稀巴烂,其所使用的便是一些从未见过的攻城器械兴许便是这些东西”
“攻城器械那些东西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连城防那样坚固的益乙城都顶不住半天的时间我们河津城这样的城防,能顶得住吗”士兵们似乎有些担忧的情绪。
“大家不要慌虽说如此,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再说,益乙城当日之事我们并不清楚,在事实的真相还未揭晓之前,我们切勿自乱了阵脚大家要相信这河津城这可是陈良熹大人苦心经营多年所筑,专门针对宋军构筑的防线大家有点信心啊”陈忠正再次鼓舞士气道。
“喝”士兵们附和响应道。
或许,对于南墙的守军士兵来说,目下也只能以这样的方法壮壮自己的胆吧
然而,随着宋军的阵型渐渐拉开,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一一到位,宋军那边却反倒没有了任何的动作河津城上的人此时似乎还有人在心存侥幸,认为宋军是畏战或者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并不能尽速进入作战状态
然而,陈忠正却不愿意让士兵们因为这种侥幸心理丧了命,好心提醒道:“大家注意了宋军作战相当有章法特别是这攻城战,他们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定动如雷霆心存侥幸便是在自寻死路”
听了陈忠正的话,士兵们原本仅有的那一丝侥幸也被打没了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远远望着远处的宋军究竟在忙活些什么
尽管嘴上是说出了那些话,可陈忠正跟着城上的守军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宋军在城外那一通忙活究竟意欲何为倘若以常规攻城法,此时怎么的宋军也应当兵临城下开始组织第一波次的攻城战了然而,宋军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事实上,陈忠正之所以敢揽下这河津城城南的防备工作,除了对这河津城的城防有着一定的信心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手上掌握着大量的守城兵力尽管这些士兵看起来已经被宋军给吓破了胆,但是在这河津城上即便是这么面的守军,陈忠正也有信心让敢于登上此河津城的宋军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所谓攻城无外乎围城、强攻、智取等手法自益乙城一战失利后,此战对于陈军来说便是守卫国土之战这河津城之战对于陈国的意义重大,城上的守军的守城意志也是空前的高涨,宋军的兵力于河津城城南的守军又并无压倒性的差距,即便他们准备再充分,对此城进行强攻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