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还能如此平静,张诗雨脸上的笑意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故意叹了口气,十分苦恼似的说:“妾身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不知为何,王爷又将掌家权交给了妾身,想着这两个月都没管理府中的事情,怕出了纰漏,这才不得不一大早过来叨扰王妃,想请王妃将账本转给妾身。”
原来是来要账本的。
绮云听后心想,她还以为张诗雨只是过来炫耀一番呢。
“果儿,将账本取出来交给羽夫人。”想罢,她毫不迟疑便开了口。
如此干脆痛快,全无半分留恋的模样根本就不是张诗雨之前所设想的
难道顾静姝不该死死握住账本不放,不该对着她冷眼嘲讽,以王妃的身份与自己硬碰硬么
为什么,她竟然能这样毫不在乎
这可是王府后院的掌家权可是所有女人当中最高权力的象征
即便她是平王妃,可掌家权不在她手中,她也不得不听从张诗雨的安排啊
更何况,从前若是痴傻的时候平王妃不掌家也就罢了,可偏偏从前即便痴傻着,王爷也将掌家权给了她,现在恢复了神智没多久,竟然就又失去了掌家权。
这说出去,不是贻笑大方的事情吗
顾静姝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平王妃的尊严吗
短短几息之间,张诗雨心中就生出了各种想法来,看着顾静姝的眼神也从一开始不可一世的轻蔑转变为游移不定。
果儿微微噘着嘴,去书房当中取了账本来,虽然满心的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将账本交给张诗雨。
王妃失去掌家权应该已经很难过了,她一定不能再在张诗雨面前忤逆王妃,让王妃更加难堪
“账本已经取到了,若没有其他要事,便请回吧。”
看张诗雨结果账本,却还站在原地不动,绮云这才说了一句。
可她越是如此平静,张诗雨便越是耿耿于怀,心中的不满也更不断加深
“好,那王妃就好好歇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摆弄摆弄花草也不错”憋了好一会儿,张诗雨终于这么来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她也要让顾静姝不舒服,顾静姝越不高兴,她就越是高兴
“要说平王府里的花草,自然还是你诗雨阁的略胜一筹,既然你抬了位份,便好好珍惜当下吧。”
绮云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原本也是不想搭理她的,可是一而再的被她挑衅,昨夜心情原本也不善,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
就在刚刚,她忽然想,就算是要离开,她也要让张诗雨不得安生,再离开
不就是一个掌家权,一个所谓的“夫人”称号么
竟也值得如此得意洋洋
简直就如同跳梁小丑
想罢,绮云心头的一股气总算发泄了些许,看张诗雨还想张口说什么,便抢先说:“果儿,送客。”
“羽夫人,请吧”果儿立即走到张诗雨跟前,将她和王妃隔开。
她原本就不想看见张诗雨,何况张诗雨来了之后还三番两次的炫耀,想让张诗雨走了,这下可算是高兴了一点
如此明令送客,张诗雨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何况今日过来,从顾静姝的表现来看她也没讨着什么好处,本想再说点什么,身后的翠珠却小声说了一句:“主子,先走吧,来日方长。”
于是张诗雨这才按捺下来,想起如今自己刚刚复宠,若是与这位王妃当面起了什么争执只怕又让王爷不满
好吧,那顾静姝,你就等着,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这个王妃的位置是我的
深深吸了几口气,张诗雨终于转身往熙芳楼院门去了,临走前竟然连个招呼也没打,俨然是不将王妃放在眼中
“王妃,您看她那副模样”果儿忍不住啐了一句。
“你也不喜欢她,是么”绮云却忽然问,手中仍比划着剪刀,似乎是在想要怎么继续修剪才好。
果儿想也不想便点点头,“她一看就不是好人这一大早就是故意来惹王妃生气的”
“没关系,她越是不安分越好。”绮云说得平和。
说完之后,毫不犹豫便将最大的那片叶子剪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果儿不解,却还是伸手过去主动接过那片叶子,往木盘中放。
“她动静越大,也就越容易出错,就像这片叶子一样,虽然生得好,可那又如何,与这盆花格格不入。”
绮云笑着解释,随即终于放下剪刀,似乎对眼前的花卉总算满意了。
果儿听得似懂非懂,但很快便重重点头,“王妃说得都是对的”
“你这丫头”绮云不禁叹了一句,说完,忽然吩咐:“派两个人将这盆花送给羽夫人吧,也算是祝贺了。”
“王妃为什么还要给她送东西”果儿顿时皱起眉头来,十分不解。
但绮云却已经拿定了主意一般,只说:“她不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么,送过去应当正和她心意。”
“可这盆花自从送到熙芳楼就一直是王妃您亲自在打理,这会儿竟然要送给羽夫人”
果儿嘀嘀咕咕的,仿佛要送出去的不是一盆花,而是王妃的心血一般。
只不过她说的话却并没有什么用,绮云只说了一句:“你只管送过去便是,也让人看看熙芳楼的风度。”
说吧,便直接往书房走了,看也没再看那盆花一眼。
果儿便也只得叫了锦儿过来,让锦儿带上两个人把这花送去诗雨阁,一面自己也往书房走。
张诗雨从熙芳楼出来后,本是想要去找雪姬说说话,缓缓心头的火气的,可一想到从前都是雪姬来找她,自己现在又已经恢复了羽夫人的身份,自然更不能纡尊降贵跑去那偏僻的院子里跟雪姬说话了,便吩咐身后跟着的另一名丫鬟去叫雪姬来诗雨阁,而自己则带着翠珠往诗雨阁走。
谁知她回到诗雨阁,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一会儿,锦儿便带着两名丫鬟抱着那盆花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