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一切倒有可能是夏成轩一手安排的了”绮云微微眯起双眼，纵使是顾静姝那张天真模样的脸庞，此刻也流露出沉思的模样来，“也许，再过些时日，平王妃便可名正言顺的从平王府消失了。”

她幽幽说道。

夏成轩啊，若是我不走，此刻被你关在熙芳楼里的人，就是我了吧

为了孟月莹么还是谁

孟月莹前脚刚回平王府，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叫绮云如何能不忘她身上想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孟月莹下的毒

不。

很快，绮云便更加断定，这一切一定是夏成轩的安排，熙芳楼里的人不可能连孟月莹的招数都躲不过

“主上，其实，属下以为，若熙芳楼里的人当真被毒死，且不论是否真的中毒，对于主上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素儿又说。

“此话怎讲”绮云问。

“熙芳楼里的人原本就是为了主上能顺利脱身掩人耳目用的，如今既然传出了中毒的消息，那么来日平王妃身亡之后，主上也就不必再担心有人看出主上的身份。”

“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倒是应该去探探虚实，夏成轩一把了”绮云思忖着。

素儿点点头，“平王妃一死，主上便再无顾忌。”

是啊

顾静姝这个人便会随着平王妃这个身份一同消失在夏朝，皆是即便她不做乔装，被人认出，也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但，平王妃一死，她也就再回不去平王府了。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忽然从脑中冒了出来，绮云顿时有些怅然，只觉得十分疲累。

桌前的香炉里冒着袅袅香烟，她转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平白的生出一股烦闷之意来，竟难以自抑的抬手一挥，那香炉顿时掉落在地，镂空雕花的盖子被摔开，檀木色的香灰撒了一地。

“主上”素儿一惊，却依旧不敢起身，只连忙跪着行至绮云跟前，拉着她的手看了看，见没有被烫伤才轻轻松了口气，抬眼见她面色沉郁，不禁想起离开平王府那夜她喝酒的模样，心中只剩一声叹息。

“既然主上还未决定，那么属下这些日子再多留意着平王府的动静，主上切莫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想了想，素儿还是开口说道。

绮云淡淡点头，似乎并未将她的话听进耳中，闭了闭眼，只说：“我自己待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于是素儿将那香灰和香炉悄悄收拾好，一并带了出去，又给守在外间的两名婢女递了眼神，让她们也撤到门外候着。

屋内顿时静了，绮云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转眼间却瞥见了放在桌上的那副画卷

那是素儿此前准备为她乔装时取出的，上面所绘应是她原本的模样。

画卷上似乎带着魔力，绮云起身走到桌前，将画卷轻轻拾起，解开结绳，缓缓转动卷轴，让其平铺在桌面上。

随着她的动作，一道浅绿色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

画上的人面若芙蓉，眉如柳叶，梳着蓬松的高堆髻，右侧斜斜插了两支鎏金合欢簪，额前鬓角坠着半长的碎发，显得额头高而圆润，脸型精致小巧，丹凤眼中略带着几分倨傲之气，神情柔和沉静当中又有些许灵动娇蛮

在她背后，是青梅许许，与她身上的绿衣几近一片。

这，应是她十几岁的模样。

画得真好，栩栩如生。

原本已经忘了自己的模样，可看到这画，绮云便觉得亲切，觉得熟悉，想起来了从前那张每日都要从铜镜中看见好几次的脸。

不对

看着看着，绮云忽然神色大变

脑中忽然闪过一道静默的人影，那不是她

是

雪姬

“我早该知道，王爷当初宠幸我，不过是因为我这一张脸可是，我虽成于此，却也败于此”

那日诗雨阁中雪姬对夏成轩所说的话猛地窜入脑中，绮云盯着这画卷，心中惊疑不定

她还记得，当时雪姬恳求夏成轩看一看他，可他却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还记得，夏成轩后来还对雪姬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像她，本王早就把你逐出王府”这样的话

还有还有他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且无人能替代

绮云怔怔的看着画中的人，那个前世的自己，心中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

那么这个她一直好奇的人是谁

为什么她第一次看见雪姬就觉得熟悉

难道说竟然是她自己吗

不

不可能啊，以她后来所了解的，夏成轩对那个人的重视和深情来看，必定是夏成轩放在心尖子上的人才对

可是她记得明明白白，前世绮云公主和夏成轩根本就没有往来

“素儿素儿”她等着画里的人大喊。

门外，素儿听见她的呼声立即推门进去，只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神色中难掩匆忙，可到了里间却看见她惊恐的盯着桌上的画。

“主上”素儿试探着问。

“这画是谁画的”绮云回神，转头看着素儿问。

素儿似乎为了她的模样有些担忧，片刻后才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只知这画是陆大人亲自放置于此。”

“陆远之对”绮云惶惶然的，点了点头，又说：“你马上叫他过来，他一定知道是谁画的”

“主上”素儿皱了皱眉，“主上是觉得，这画哪里有问题吗”

此刻绮云的神色实在是太过异常，素儿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是以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可绮云却好像与她完全不在一个频率，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一般，自己又看了那画一会儿，忽然猛地转头再度盯着她问：“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平王府里我让你去查过，雪姬到底像谁，后来忙于对付张诗雨，我也没有再追问此事，如今你可有眉目了”

雪姬

素儿摇了摇头，“还未曾，只知晓雪姬原是王爷的贴身婢女，与青竹青华一同长大，名唤吟雪，被王爷宠幸后封了雪姬，但是之后便再未受宠过，一直偏安一隅，直到您入府，才借着张诗雨复出。”

贴身婢女一同长大

一夜承宠后便一直失宠

这些，都算是有据可循

绮云听着素儿的话，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素儿正要开口禀告说去请陆远之来，谁知却见她蓦地将桌上的画卷抓了起来，正对着自己举在半空，一手指着画上人的脸，盯着自己近乎癫狂的问：“你看看，这个人，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