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绮云尚在惊讶当中，暗骨已经先盯上了素儿，声音虽然依旧冷肃，却不似之前那般狂妄，毕竟暗骨这个名字应当是只有极少数死士才知晓的，何况她如今易容成这幅模样，能认得她的人不过二三

倒是素儿，见了她的模样后便将匕首收了起来，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态，笑着说“你可还记得你入宫之后，一次夜里有人潜入璟瑟宫中与你对了暗号，你还说你是周朝之后”

“自然”暗骨不假思索便点了头，随后才是一愣，“你就是那个人”

素儿也点了点头，暗骨原本是陆远之安排混入白岩国使团，假扮雪莹公主的死士，后来顺利被封为雪妃入了夏景烨的后宫，按照计划，她就是那个给夏景烨下慢性毒药的人。

原本素儿也不必再夜探璟瑟宫去找她，只是那时绮云和陆远之离了心，恐怕耽误原本的计划，所以这才派了素儿深夜前去查探。

但当时暗骨却并没有接到终止任务的指令，而且，还说即便是陆远之让她停止给夏景烨下毒，她也绝对不会停手，因为她是周朝之后，势必要为了周朝复仇

不过素儿如今这模样，暗骨不认得她也是自然。

但这番话却是只有她们二人才知晓的，这一点，暗骨自然有定论，只是，见素儿是自己人，却是终于忍不住，疑惑着又看向了绮云。

“这便是主上”素儿忙对暗骨解释道。

“这”暗骨听罢，脱口便疑惑出声，原本，从素儿方才对绮云的维护来看，她也多少猜测了些绮云的身份，可如今素儿说这便是主上，却又要她如何相信

“你说你是周朝之后”

绮云终于平复下自己的心绪，也并不理会暗骨的诧异，而是认认真真看着她问。

如此一来，暗骨也只好先忍住疑惑，对着绮云点了点头。

“暗骨只是你的代号，那你在周朝时，又作何称呼”绮云紧跟着又问。

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许久，可即便她不认为自己还有其他姐妹尚在人世，且拥有如此高强的武艺，但，听见周朝之后四个字，却仍旧忍不住激动得连心尖子都颤抖起来

不，是更早的时候，早在听见暗骨两个字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再不能如同平日里一般冷静

却也正因如此，却反而关心则乱，没察觉出这般问询着实冒昧。

暗骨本就对她“主上”的身份留有疑虑，如今她又是这般问话，自然轻易不肯作答，当即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轻声道“前尘往事，还望主上体谅，属下不便告知。”

听了这话，绮云先是一愣，随后，便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自己淋了个剔透，恍然间回过神来，才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不禁自嘲似的笑了笑，但如此真情流露也不过片刻，很快，她就恢复如常，看着暗骨又问“那你现在可否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此言一出，只觉得暗骨的身形顿时一僵，独留在绮云视线中的侧脸似乎露出几分纠结的神态来，但没多一会儿，她还是叹了口气，就这么侧着脸，不去直视绮云，带着几分挫败偏又很是倔强的说“侮辱那个人的，都该死。”

“我侮辱了谁”绮云倒是奇了，想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能让一个死士在明知自己身份的情形下还如此直言不讳

却见暗骨明明像是话到了嘴边，偏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如此一来，绮云心中的疑惑自然更大。

虽然与她接触不过是这短短几句交谈，但绮云也算是阅人无数，对暗骨的心性自然有了些许了解，见她如此模样，不难猜到她口中的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是极重的，恐怕她轻易不会开口提及。

谁知就在绮云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却听见她用极轻的声音反问“以主上的能力，要离开这重华宫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却偏偏要留在这里，做夏景烨的后妃”

“你来时是怎么认为的”纵然暗骨如此问话有些失礼，但绮云却并不在乎，而是跟着反问了一句。

暗骨的性子也着实是个实在的，更或者，是无所畏惧一般，听见这问题毫不犹豫便说“自从夏景烨登基之后，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如此特别，想来，主上在他心中定是极为要紧的。”

“这么说，你认为他对我比对你这个雪妃还好”绮云又问。

暗骨忽而一笑，“他不过是因为早就知晓了主上的计划，所以才顺水推舟，做出这迷阵来让我们轻敌罢了”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绮云点点头，又说“你之前说，我在夏景烨心中是极为要紧的，这一点，似乎也没错。”

只不过，三年前夏景烨待她好，是为了得到她的谋划夺得皇位，如今他待她好，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钳制夏成轩，亦或者，是因为对夏成轩的恨，才对她如此执着

这些关系绮云早在醒来的第二日便想得清楚明白，眼下当着暗骨的面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对她身份的好奇，也对她口中的那个人好奇罢了。

果然，暗骨一听，眼中顿时又迸发出恨意来，几乎咬牙切齿道“夏景烨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凭他，也配得到这天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你还是要杀我”绮云又问。

这一句话出口，倒是叫暗骨听得一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说“若你能离开，我自然不会动手，但，我决不允许夏景烨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所以只要她执意留在重华宫中，暗骨就不会放过她了

绮云心中暗道。

可一切谋划并不能因为暗骨这个意外而终止，何况她的时间也本就不多

“为什么”犹豫了一会儿，绮云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周旋也好，试探也罢，她不信这世上有她不能解决的问题。

“因为夏景烨根本不配为人我更不会容许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去爱上另一个人”暗骨说。

“可他本就是个不会去爱任何人的人，他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呀”绮云不由得反驳道。

“不”

话音还未落下，暗骨便已经厉声开口，“不论他是不是更爱自己，既然他无法兑现曾经的承诺，无法给那个人曾许诺过的后位，就根本不配拥有现在这一切更不配再和别人谈情说爱”

或许是因为提及夏景烨让人太过恼怒，暗骨在言辞间也几乎忘了隐瞒，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但让绮云听得愣神，她自己也跟着愣了愣。

正想开口挽回一句，却听绮云忽然问“你究竟是谁你口中说的夏景烨辜负的那个人，可是前朝公主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