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绮云满不在意的应了一句,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这次若不是你,此计便无法实施,可让你受苦,我心中远比自己当初想象的要煎熬”

采心拉起衣裳,裹好自己后顾不得整理妥帖,便忍不住转过身去望着她,真切道“奴婢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只要您一句话,便是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您就放宽心吧。”

“你那日也说过这番话”绮云神色有些怔然,仿佛正在回忆当日定下此计时的情景,不禁又说“可当时听着,和现在听着总归不是一番滋味”

“我看呀,您倒是比从前要善感了许多莫不是因为小世子的缘故”不忍她继续为此伤神,采心忽然一笑,转眸看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闻言,绮云一时有些发蒙,顺着她的目光认真低头看了一会儿,而后才回过味来,知晓她是在打趣自己,不禁脸色一红,却又偏要沉着脸,嗔怪了一句“我看你这几日确实是过得逍遥自在,竟然口无遮拦开启我的玩笑来”

采心见她总算没了那般自责,不禁又是一笑,“奴婢早就说过,这几日可自在了,您偏不信,也不怕奴婢在外面学得野了不听您的话”

“你才不会”绮云想也不想就说,说完,见采心的眉头比之前舒展了不少,这才明白,她刚刚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即便再度心生感慨,念及她如此用心,绮云也不忍再继续流露什么,默了一会儿又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开口问

“那他去患坊后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倒是说了两句,不过,都与此次发生的事情无关。”见她提起正事,采心也跟着严肃起来。

说罢,见她微微挑眉正等着自己后话,便又接着道“他先是问了奴婢是不是那名将您的簪子摔碎的掌事宫女,见奴婢点头后,又问奴婢可知那簪子价值万金,奴婢又点头,而后他便说,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回去伺候,别以为朕不知你在装病”

采心一面将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一面还不忘学了几分夏景烨的语气神态,好让绮云能更有体会。

这一番话她当时虽然听不出个什么究竟来,但,她相信绮云一定能。

毕竟夏景烨如今也是政务繁忙,若没有缘由又何必跟她说这些,所以她直觉这话里是有玄机的。

果然,绮云听后,沉吟片刻,忽然脸色一变,开着采心小声说“他这番话不是对你说的,是想让你转达给我听他,应该已经猜到是我的计策”

“什么那他会不会因为那些谣言恼羞成怒,在收拾了顾妙仪她们之后就来对付您”采心听罢不禁大惊。

夏景烨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而今前朝本就因为他执意要杀夏成轩而起了许多争执,此番谣言传出,更是影响了他的声誉,焉知他不会对绮云怀恨在心

但绮云却摇了摇头,“他恼怒是有的,但,似乎并没有要和我算账的意思若他对我起了杀心,又何必要对你说那番话,让我事先有所防备,我想,他的意思恐怕更多的还是让你给我提个醒,告诉我他已经知道是我在算计,让我日后收敛一些”

“当真”采心依旧不放心,想了想忍不住提议说“不然我们今夜就离开吧去北城找王爷,反正事情已经都办妥了,时日一长天下人人都知晓他将自己的皇婶霸占为妃,必定不会再臣服于他,他即便再怎么谋划也不足为虑了”

“不”绮云沉吟着摇了摇头,又问采心“你还记得他说的么既然知道,那还不回去好好伺候就是说,让我日后好好伺候他,便想着再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他便再不会手下留情了”

听了绮云的话,采心却越发执着,“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开难道您当真要委身于他么奴婢有能力带您离开”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且不说其他,便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绝不可能呀”绮云立即解释,而后又说“只是现在其实还有几件事情没能做完,若是就此离去,也不知等再见到那些人时是什么情景,所以,我恐怕还得再留一段时间。”

“什么事奴婢这就去办”采心着急,当真是片刻也不愿她在这里多待

“这些事情都急不来,你且稍安勿躁。”绮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奴婢怎能不急”采心皱眉,“您在这里多待一日便更危险一日,待王爷在北边得了势,指不定夏景烨就心生报复,恶意待您”

说着,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那医师所言,忙又说“您还不知道吧现在东山那边都是被那些义军和流寇逼得背井离乡的难民,都指着夏景烨救他们呢可现在夏朝内忧外患,连患坊里的医师每日都只能吃一些米汤,哪里还有余力去铲除义军和流寇,只怕时日一久,百姓便要觉得君主无能说不定连他们都会一起反了呢”

“所以我们的时间就更紧迫了”绮云却说。

“公主”采心不禁有些气恼的唤了一声,“奴婢说这些是希望您能尽早离开”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心里有分寸,时机合适,自然会走的,你就放心吧”绮云笑着宽慰。

说完,见采心仍噘着嘴皱着眉,不由得叹了口气,解释说“早在当初派你混入白岩国使臣团时我便已经做好了许多部署,又怎会不知如今这等时候天下是什么光景,但,眼下虽然已经接顾妙仪她们的手将谣言给放了出去,却远远还不够达到可以让天下百姓都对夏景烨唾弃的程度,我们还要再等”

说道最后,绮云不禁望着北边,长长叹了一口气。

“等什么呢”采心问。

听了绮云说的这许多话,她心中即便再不乐意,不放心,也只得暂且按捺下来,她怎会不知绮云的固执所以,面上倒是比之前要平静了许多。

“等北城的军报,等一道让天下人为之震惊的旨意,还要等一个流放在外的人”

绮云依旧望着北边,语气微微有些深沉,可眼中却带着复杂的光芒。

有期盼,有怨恨,有快意,也有一丝丝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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