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奴眼角微翘的凤眸流泄着凌厉,一对儿墨玉般纯粹幽深的黑瞳似能穿透人心,冷冷盯着强作镇定却心有忐忑的宇文姿。..

“冷天奴,你到底什么意思”宇文姿瞪着一对儿漂亮的丹凤眼,满目疑惑,“你等在这儿,就是想问我要回蛇香为什么”

“你不知”

若非已了解其人,他还真会被眼前这个熟稔于扮无辜装弱小的宇文姿给骗了。

其实冷天奴不仅恼,更是后怕,若是宇文姿对嫡姐宇文芳起了杀心,蛇香在身的她,会不会如杀了那个侍卫般人不知鬼不觉得对宇文芳动手

这念头一起,再冷眼看着面前一脸懵懂无辜色的宇文姿,他不禁凤眸微眯,幽深的黑瞳看似平静无波,实已是暗波涌动。

宇文姿还助麂文泰入突厥王庭,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宇文姿觉察出冷天奴身上流泻而出的危险气息,心内暗暗后悔不该打发了宫女和侍卫离开,可面上不显,只不解道:“我该知道什么冷天奴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侍卫,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是”

“宇文姿,别拿你糊弄宇文神庆他们的那套说词来打发我”

“你,你都知道了”宇文姿心头一跳,漂亮的丹凤眼不再闪避,霍地盯向冷天奴。

“宇文姿,你身有蛇香,万蛇退避,毒蛇跟本不敢近你身,那侍卫同你在一起,毒蛇怎么可能会近前攻击他” 冷天奴欺身上前,宇文姿神色变,不禁脚下后退。

“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侍卫”

一听冷天奴只是因侍卫之死怒,宇文姿不禁悄然松了口气,眼底里的警惕不安和隐着的狠戾也退了去。

看在眼里的冷天奴心一沉:显然,宇文姿确实另有打算,否则,怎会如此警觉,甚至起了杀心。

他瞬间改了主意,如此,更不能打草惊蛇,且看她和麂文泰之间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他非嗜杀之人,虽不喜麂文泰,可也没想过就此取其性命,至于宇文姿,宇文芳既然肯留她性命,想来也是有诸多思量,或许,是对这个身上有一半相同血脉的庶妹心有忍

既然两人都不能杀,还是让麂文泰尽速带着这个宣帝赐婚给他的郡主返京为好。闪舞..

此时的宇文姿,后背撞上了油松树,已是退无可退。

四目相对,各有思忖,一个眸光闪烁不定,一个目色咄咄。

宇文姿只觉鼻间一点清冷的香,似同眼前人一般,清冷又寒幽,却令人不觉间陷入其中,欲罢不能。

见宇文姿小脸儿忽就起了可疑的嫣红,正咄咄逼视她的冷天奴神色一怔,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姿态太过暧昧,立时后退两步,似对刚才所说不感兴趣般略一摇头,“罢了,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只是那蛇香,我必要收回。”

“冷天奴,是那侍卫是我杀的,可他该死”宇文姿扬起小脸儿,目露难堪咬牙道,“你不是想知道吗,好,本郡主就告诉你”

“一介区区的小侍卫竟然一直暗中垂涎本郡主的美色,本郡主离开王庭外出打猎,他趁另一个侍卫去追猎物之机意图对本郡主施暴,还妄想着利用毁我名节一事作要胁,逼我回京师长安后在父王面前为他说话,对他加以提携”

宇文姿漂亮的丹凤眼有水光闪,羽睫颤,一副含悲忍辱之姿恨恨道:“她以为我宇文姿也是那些打落牙齿和血吞,为了清誉名声任人拿捏的闺阁女子,却不知本郡主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本郡主岂能如他所愿,所幸挣扎间被我抓住一条来不及逃走的毒蛇,顺手就甩到他身上咬死了他”

若非暗中跟踪她的凌二早将宇文姿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只看眼前她这含悲忍泪又满是倔强不屈的一张面孔,冷天奴或许就会信了。

而现在,她这番作态只令冷天奴心有恶寒。

却是不能戳穿她的谎言。闪舞..

只可怜了那侍卫,无辜丧命塞外还要被她如此编派,这女子的心肠怎就这么硬这么狠

“被个侍卫垂涎且险失了清白,这等辱没门楣之事我如何能对汝南公和长孙副使启齿,无奈之下,只得大事化小,将此事给掩了下来。”

迎视着冷天奴墨玉般纯粹幽深的黑瞳,看不到里面半丝情绪的宇文姿暗戳戳咬了咬牙:“你还是不信我”

她都不顾羞耻拿女子的清白之事作文章了,他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记得他从斯古罗仳手中救了她时,她的一番哭诉还令他动了容,弥途峰上药庐里,生死险境他都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可现在,他竟然只淡淡的看着她,就像看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他的心,怎变得如此冷酷

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既然先招惹了她,却说翻脸就翻脸,最是无情

麂文泰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他们都该死

宇文姿微垂了眼帘,掩下眼底里的阴戾杀意,嘴里却哽了一声,似赌气道:“不信便不信罢,你又不是本郡主的什么人,只请你守好口舌,莫再将此事传了出去。”

“郡主放心,冷天奴非好事之徒,且事关郡主清誉,方才那番话,冷某只当从未听过。”本就是一派谎言,听不听得又有什么区别。

“你信我了”宇文姿霍地扬起小脸儿,漂亮的丹凤眼里波光粼粼,闪现着女儿家的温柔和欣喜。

冷天奴眉宇凝,一字一句:“我说了,侍卫之死冷某不感兴趣,冷某想要的,只是蛇香”

“不行,蛇香不能还你,我还有用”宇文姿脱口而出。

冷天奴陡地沉了脸色。

他平日里一张清冷的脸虽明晃晃的拒人千里,可也不会令人心生怕,可一旦沉了脸色,眉宇间的凌人气息,一身的杀伐煞气陡出,宇文姿不禁毛骨悚然,只觉一股冰寒气顺着脊背窜了上来。

冷天奴伸手,一副势在必得的咄咄:“郡主还是将蛇香物归原主的好,否则,别怪冷某无理了。”

“你”后背抵在油松树上的宇文姿退无可退,急道,“你别过来,蛇香不在我身上,我把它放在毡房里了。”

“蛇香就在你身上,冷某嗅得出。”

他虽嗅得出,可却不能冒冒然伸手去拿,毕竟,东西在宇文姿怀里揣着呢。

虽生长在突厥,可从小得被父亲重金“掳”来的名家大儒和夫子们的教诲,深谙礼义廉耻的他是个知礼守义的正人君子,岂会像个登徒子般伸手入闺阁女儿家的怀,更不消说对方还是郡主,更是宇文芳的妹子,若宇文姿不管不顾的跑到宇文芳面前控诉他的无礼之举

看出冷天奴的为难,宇文姿眸光一闪,忽挺胸上前,唬得冷天奴手跟被烫了似的,忙不迭往回缩。

心下大定的宇文姿长眉挑,丹凤眼里笑得狡黠:“冷天奴,这么宝贵稀罕的蛇香我怕被你偷了去,一直贴着胸口放着呢”

她这话倒是不假,哪怕睡觉东西也一直贴着身呢。

“你若敢对本郡主搜身,纵然我不得公主姐姐的待见,她也绝不会视赵王府的清誉有损,届时定会拿你问罪,还有汝南公,好歹我也要叫他一声伯父的,他也定不会饶恕你这个狂妄之徒”

“啊”

“冷天奴你要干什么”

宇文姿没想到冷天奴竟然真对她动了手,虽没有直接伸手入怀取物,却是直接将她放倒,欲提溜着她腿来个倒栽葱

冷天奴虽内伤未愈,不能轻易运功点穴制住对方,可只凭臂力拎起芊娇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可刚将人放倒欲拎腿提溜起来将怀中之物给她尽数倒出来,花容失色的宇文姿已受惊过度哭出了声:

“我给你,我给你就是”

“冷天奴,我答应还给你了”

冷天奴停了动作,凤眸审视着被放倒在地,脸朝下的宇文姿,似在思忖她说此话的可信度。

心有恐慌惊骇的宇文姿眼泪都滚落下来,努力抬头,扭脸,唇边还沾着泥巴和几根青草,一脸可怜巴巴道:“我不骗你,我真的还你,你先让我起来,我都这个模样了,你成心让我丢尽颜面,逼着我去死是不是”

顺着她泪珠滚滚的视线,冷天奴这才注意到她一袭层层绣着暗纹芙蓉花的罗裙凌乱上翻,露出素色内裙

冷天奴神色一窘,避了视线,冷声道:“郡主记得自己所说,不要再耍花样。”

松了手,侧了身,不去看宇文姿的狼狈姿态。

宇文姿整理着凌乱的衣裙,磨磨蹭蹭的就在冷天奴心有不耐之际,忽猛扑入他怀,两臂死死箍住他劲瘦的腰身,尖声哭叫:“救命啊,来人啊”

“放开我”

“救命”

“放手,你快放手,救命”

变故一瞬间,冷天奴只觉头皮发乍,气得险些吐血。

这是明晃晃的陷害啊

宇文姿是疯了吧

连自个的颜面都不要了

为了个蛇香,她还真敢

蛇香对她就这么重要

他欲甩脱宇文姿,宇文姿却似八爪鱼死死搂住他腰身不撒手

见他挥起拳头动粗相胁,她便挺胸而上,羞恼不已的冷天奴简直无从下手,只铁青着脸猛扯她两臂

耳朵轻动,听到身后的声音,冷天奴心觉不妙了。

果然,宇文姿更尖叫着哭个不休:“冷天奴,你放手,救命”

僵持间,宇文姿忽就松了手,猛推开冷天奴,自个则就势跌倒在地,掩面而泣,心下则悄然松了口气:可累死了,终于拖延到有人来给她解围了。

哎呀,好痛

两臂痛得似要断了

冷天奴你好狠的心

“冷天奴,你在干什么” 愤怒咆哮声传了来。

来人正是暌息王子,而他身后不远处,是一脸惊愕色变的雨晴和拎着食盒的两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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