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樱带着抬薛德珠的担架进处置室的时候,纪良又一次跟了上去,
杨樱由于刚才换鞋的当口,太着急了,一只黑色的短丝袜子,
竟然挂在了白软皮鞋的后鞋帮上,袜子的一头由于质地轻薄,
而被杨樱放入后面鞋帮中,并不自知,走起路来,
黑白分明,格外显眼,
纪良在杨樱的后面贴的很近,低下了头,快速的用手拿到了那只,
挂在杨樱鞋帮上的黑丝袜,然后,他又飞快的把这只袜子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让周围的人没有任何查觉,
但杨樱明显感觉到了这个男人与自己的距离,此时的她,戴着一只大大的白色口罩,
头上是顶医生专用的白帽子,可是戴在杨樱的头上,由于帽子上方是空悬的,
杨樱那又黑又亮的头发,闪着耀眼的光泽,额上的流海,
还有着一些自然卷的垂在帽沿外,把杨樱的额头和眼部皮肤,
更加衬托的白嫰无暇,又吹弹可破似的,此时杨樱回过头来,
见纪良一脸慌张的,与自己有着几乎要贴上后身的距离,
她点漆一样黑黑的眼里,全是厌恶,
狠狠的盯了纪良足足有二十秒钟,用非常生硬的口气说:
“非医护人员,一律退出处置室”
说完,她竟然快速回身来到了门边,打开一扇门来,
用手示意纪良出去,她的身体语言极为明显:
“立刻,马上,滚出去”
而这个时候的纪良像极了一根被栓了线的木偶,
他呆呆的表情,定睛的看着杨樱那双美的不可方物的大眼睛......
然而就在纪良发愣的瞬间,眼尖的杨樱看到纪良身上,
由于匆忙,没得空完全放进口袋里的丝袜,边缘还漂在外面,
杨樱脸一红,她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第一,打眼看去,那丝袜就是她杨樱自己的,
黑蕾丝短袜的边缘绣着红色的字迹,
那是自己的英文名,是王之杰为自己定制的丝袜。
第二,当时杨樱穿鞋的时候,曾到处找过这双丝袜,只余下一只,
看到在纪良的身上,想起自己慌乱出门,一定是带在了鞋上,
而纪良贴近自己的那个动作,不是轻薄,
却是为了不让杨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
而自己竟然还以为这个纪良就是一个浪荡子,
一直以极为厌恶的态度来对待他,想到这里,
杨樱有些不知所措。
可聪明的纪良捕捉到了杨樱的目光,意识到了她此刻的尴尬,
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谢就不必了,以后还你”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医院一个普通的工作日里。
杨樱从病房长廊走过来,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患者日志,
一边用右手欲推开薛德珠的病房门,准备查房,
几个人的对话声,传了过来,由于提到了纪良,
让杨樱止住了脚步:
“薛德珠,你的精神,值得我们赞扬。但是,你也不能太护着纪良了。”
杨樱从门边看见薛德珠的病床前坐了两个公职身份的人,
这些话,来自其中一位男人,他声音又粗,语速又急。
“我们已经从你们转业的部队处,了解了真实的情况,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
“王书记,我说的那就是事实。”
薛德珠有些焦急的解释着。
“说起咱大房身机场,虽然早期也是民航机场,
但那毕竟是日本统治东北时期的。
自从省民航管理处和长春航空站,由长春大屯机场迁入大房身机场以来,
咱民用航空站加入国内干线航班飞行,
“北哈”线北京沈阳长春哈尔滨航线,还是从北京第一飞行大队,
调来的机长,徐作诰驾驶伊尔14飞机进行首航。
可我们这曾有两个标准的飞行员,却由于都是转业兵,而与首航失之交臂
特别是你薛德珠,无论是技术还是思想上都十分过硬。
但却为了一个战友的荣誉问题,放弃了自己大好的飞行前程,
国家培养你们一名飞行员,要付出多少远远比一架飞机的价值还要高昂。
你不觉得可惜吗你就不为国家这个稀有人才的队伍可惜吗”
“王书记,我确是和纪良一起执行飞行任务时,出了故障,我是有责任的。”
“薛德珠,别以为我们不了解情况,具体的事实,现在都已真相大白了。
纪良操作失误,你却为了陪他也要求转了业。你们都是烈士遗孤,
在一起互相扶持,特别是在纪良有了思想上的问题时,你想帮扶他,
这一点,我们理解你。可是当时你转业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而你转业两年后,才发现当时的错误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见薛德珠低下了头,声音又高了一度: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做一个无名的英雄但你知道帮别人盲目抗错,
也是对组织调查的一种轻漫,甚至是阻碍,你不懂吗”
另一位说话慢声细语的男人说:
“薛德珠,我给你一些详细的数据,你来认真听听。
而这些数学据里的大部分工作,你和纪良都是有参与的。
我们从组建成立中国民航吉林省管理处长春航空站开始,
再到以长春大屯机场为基地建设长春航空站,在机场内修建房屋,
修建通讯及各种保证设施。再到在此机场建立长春民用航空站,
在机场飞行场地的北侧1公里处设民航站区,站区内建平房3
栋;1栋建筑面积480平方米,内有候机室、办公室、招待所;
另1栋建筑面积440平方米,为业务工作室,职工宿舍、
食堂还有1栋为通讯发射台,建筑面积为175平方米。
直到长春白城地方航线在此机场举行通航仪式,
由民航第11飞行大队机长何子安驾驶安2型飞机18144号首航。
最后长春航空站由大屯机场迁到长春大房身机场,迁离此机场时,
将房屋建筑移交机场驻军。整个大房身机场的建设,你和纪良心里有数,
我们也眼看着你们的努力和奉献。身为转业兵,
你们确实一点都没有给军人丢脸。”
“张站长,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去年,组建商务组民航系统运输称商务
,一共才四个人,值机、售票、候机服务三个岗位,我们都是一人多岗的,
谁都不比我做的少。”
“可是,哪一项工作,与你们在苏联学的飞行技术有关
身为国家曾经精心培养的飞行员,一直做着与飞行无关的工作,
你们觉得脸上有光,还是内心没有一点愧疚呢”
听了这话,薛德珠才意识到,刚刚听张站长的话,还以为在夸自己,
实则是另一种意思。
他的脸,腾的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