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力与傅华二人往去买酒肉,二人半途之中将那毒药撒入酒中大半,肉是煮的烂熟的,二人又将小部分药撒到煮熟的肉中。
热腾腾的蒸汽一蒸,这药就化进去了,因此这热腾腾烂熟的肉依旧看上去那么惹人味蕾,教人直吞口水。
二人弄着板车,拉回一众人驻扎的地方,众人老远便看见二人,一众人忙上前来迎,闻着酒肉香味,众人皆喜
张力与傅华二人陪着笑脸,随着众人将酒肉搬下板车来,众人亦欢喜着弄开酒坛子泥封,闻了闻酒味,闻了闻肉香,当真教人迷醉。
众人打开酒肉食盒,见板车中有不少土瓷酒碗,当即分了,有好事者,当即举着酒坛,四处为持着土瓷酒碗的人满酒,
这一众人这般脑袋,如何能想到这二人下药
因此众人皆饮酒吃肉,这二人早先服下张徒给的“解药”,当即以为平安无事,因此饮酒吃肉比谁都畅快,心中全无一丝压力与负担,众人但有疑心病重者,见二人这般模样,也无有他疑,当即饮酒吃肉。
一众人,算上张力与傅华二人,接近二十人,吃肉喝酒,那叫一个畅快。
饮酒过了半酣,众人皆觉得有些腹疼。
然而男人嘛,多是有些好面子,何况喝到半酣,谁人认怂
众人皆忍着这一时腹痛,然后开始大谈特谈言说自己筹谋的未来
翌日清晨,这一众人皆瘫软在马车旁边,篝火尚且冒着缕缕青烟,只是一众人的尸体早就凉了,教人感到惊惧的是,这一群人,面上竟然都是微笑
而且,秃鹫、乌鸦,远远的坠着这一群人的尸体盘旋,短期之内不敢落下,好似有了定数,有好似有了主意
却说这出地方虽然算不得大道,却也不是小路,一时之间无人行进也罢,若是有人从大梁往燕国去,那定然是能发现的,到时发现死了二十余人,那当真叫人脊背生寒。
却说钟衍想要往北方去一趟,一是为了马种,二是为了这勘探一众风土人情,顺便勘探关卡关隘。
钟衍最想探的是人心,然而人心这种东西,人最难摸透,一年两年能成功者,那便是了不得的人物,更莫说他去行商,在一处待不得几日,这几日能摸清关隘,那尚需了不得的绘图高手。
钟衍筹谋算着,这行商,必须有出色的商品,不然很难打出名气,没有名气,你就接触不了权贵,接触不了权贵,那几乎是寸步难行,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买卖。
而钟衍如今能卖的,也知有十柄剑,纵然这十柄剑是难得的宝贝,是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对一整个商队,尤其是想要游历各处的商队来说,那着实有些磕碜。
更何况,这十柄剑,不是用来赚钱的,是用来打通关系的。
只有打通了关系,才能到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金钱虽然是钟衍需要的,然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则是更重要的。
因此钟衍这几日,一直在筹谋,究竟带谁去。
商队的第一次出行,他一定要去,这是了解其他国家的开始,他需要对其他国家有一定的印象。
消息的传递,毕竟掺杂着个人的情感,第一次,钟衍必须建立一个大体的框架,然后才能容许自己的属下不断地往他国去探查,然后不断的丰富这个体系。
当然,这也是有弊端的,要是第一次就有充分的认识,钟衍就得另外再耗费更多的功夫。
这很麻烦,但是钟衍不得不去做。
钟衍考虑了不少时间,决定暂且留下桓楚与王邑。
往北方去,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二十余日,若无二十余日,根本没什么收获,但是时间也不能太长。
因为大梁是个好地方,钟衍一直在寻求时机,离开的时间太长,泽容易失去控制。
这是人性,避免不了,所以钟衍对其中尺度把的很准。
王邑与桓楚,钟衍觉得二人镇守二十来天完全不成问题,更何况他如今还有一文一武两个朋友。
刘项,相槐二人相处日久,钟衍对二人认识愈发加深,因此钟衍毫不怀疑,自家若是出了事,二人绝对会尽力相帮。
这便够了,何况钟衍只是往他处去不过一个月罢了
钟衍最烦恼的是梁王那边与萧扶那边。
先前他与梁王言语,言说欲建一商队,为大梁谋财,他那时实际是欲接住大梁的财富为自己做事,当时见梁王面色,他觉得梁王已经动心了,然而梁王迟迟没有回应,只是让他教授那萧扶剑术。
钟衍摸不透梁王的心思。
猜也猜不透,钟衍觉得当今梁王没那么简单,所以他比较头痛梁王那边当如何解释。
萧扶那边,也是个问题,自从钟衍搬过庄园这几日以来,萧扶还没来过,这主要是庄园在大梁城外。
在大梁城外,萧扶虽是大梁的大王子,然而却没有兵权,按理说是一兵一卒也不得调动,因此萧扶不敢往城外来。
各国之间虽没有经常搞暗杀,然而不少潜藏在民间的“高手”觉得,暗杀掉一国王室,那是相当有面子的事,而且将人头送到敌国,最起码是一世无忧。
因此萧扶身旁总跟的有护卫,但是到了城外
根本没法保障,这也是萧扶这几日没跟钟衍亲近的原因。
但是对钟衍来说,北上是必须的。
这边儿钟衍思虑着如何搪塞梁王父子,在宫中的韩肥,却是受了不小的罪。
首先是被割了那一刀。
起初被割了一刀,那滋味简直是痛不欲生,何况韩肥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无论是形势也好,威逼也罢,总归不是心甘情愿。
因魏寺多有照顾,因此他上的是好药,不过几天,伤口便结了痂。
这厮也是个狠人,在一众躺在床上,每日哀嚎的人中,因为表现的太出色了,在身子刚爽利的第一日,便成功的的穿上呢内侍服,成了同期最先成为内侍的人。
梁王自然慨叹,他虽然认为韩成握着兵权太重,然而在他心中,这不过是几代积累的祸患罢了。
这次韩肥这般积极,他心中不由得慨叹,韩氏当真忠臣
毕竟前番韩成往去追杀雍国使者,对于梁王来说,这简直就是在主动背黑锅,若非此事不宜声张,梁王都想大大的称赞韩成为直臣、纯臣。
这下又把儿子送进宫来伺候,这何止是贴心这简直是忠诚到极点了
韩肥当即被提拔,成了“文思殿”的值守太监。
“文思殿”,是梁王的书房。
梁王平日里读书、观看众臣呈上来的竹简,大多实在此处。
因此,韩肥倒是到了个好去处。
这日子,韩肥在殿内值守,梁王正批阅底下收上来的几十斤的竹简。
梁王翻来最后一份,但见其上署名竟是钟衍,不由得微微皱眉,待整篇阅览完毕,梁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此竹简所书,乃是钟衍委婉的提出,钟衍欲行商,往北方售卖货物一事。
按理说,普通的商人,是无需向梁王请的,甚至普通的商贾,连上书的资格也没有。
但是钟衍发家毕竟多有梁王参与其中,因此钟衍是不得不上书。
梁王看完了,眉头深皱,心情很不愉快。
毕竟在梁王心中,钟衍是夏国人。
其允许钟衍在大梁扬名,在大梁颇有影响力的活着,他认为这便是一种恩赐。
前者钟衍言说组建马队,行商各国时,他十分心动。
他身为大梁之主,对大梁的财政,还是颇为了解的,他知道大梁如今需要一只游鱼来搅动这死气沉沉的池水,但是他又有些舍不得放手。
他唯恐钟衍脱离他的控制,他也怕钟衍在梁国拥有较大的官方名声。
毕竟钟衍是他国王族,他岂能不防
因此他在看到这长达数百字,洋洋洒洒数十根竹简时,他当即沉郁下来。
他认为,钟衍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是以他极度不悦。
他在文思殿中不断踱步,眉头皱的,印堂中心直接多了数道纹路。
“这钟衍,究竟是何心思”梁王不由得喃喃出声。
韩肥在文思殿中值守,闻得梁王这话,顾不得胯下还有那么一丝疼痛,心思电转,开始考虑梁王究竟在纠结什么。
梁王皱眉踱步,在殿中开会员走了几趟,走到韩肥身前时,韩肥大胆上前微微踏了一步。
梁王当即要走到韩肥身前,眼角正瞅着地下,但见前方一内侍上前一步,当即心中不悦。
梁王怒喝一声,“汝是个人,仅是站着尚且不稳当,如何能在此处值守”
韩肥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心中虽有些慌乱,礼数却不差。
当即躬身拜道:“回大王,仆唤作韩肥,今日是第一次值守,只因看到大王心中烦乱,心中有所优忧虑,故脚步踉跄。”
这话其实说的极好,一是体现出他韩肥欲为梁王分忧之意,二是点出他名“韩肥”。
梁王听到“韩肥”两个字,觉得有些熟悉,然而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韩肥见梁王模样,不由得开口道:“家父”
“噤声”梁王当即冷喝一声。
韩肥打了个哆嗦,当即收声,低眉顺目,好不老实。
梁王教其噤声,主要是想起那日韩成所求,同时是为了照顾韩成的颜面,毕竟这殿中内侍,不仅仅是韩肥一人。
梁王见韩肥这般,还真以为韩肥是个懂事的,心下顿时不那么厌烦韩肥。
也是出于好言安抚之意,梁王道:“汝为君烦忧,心是好的,只是万事需要做好本职,不可多思,汝可知晓”
韩肥忙点了点头,将所有的想法都憋了回去。
梁王又踱步半晌,忽然走到韩肥面前,轻声道:“汝可识得钟衍”
韩肥心中一喜,面上却恭敬的道:“臣与钟衍并未许多交集,只是见过几面。”
梁王初一点头,“是了,钟衍这人专不爱与他人结交,甚至时常因为傲气,常与他人结仇,这我却是知晓。”
韩肥心中一凛,他本来想说说钟衍坏话,然而梁王这番话,却是教其举棋不定。
“汝说去与钟衍见过几面,汝觉得钟衍如何”梁王淡淡道。
与君王说话,不可以抬着头。因此韩肥低着头,看不到梁王的表情。
韩肥当然知道韩氏与钟衍的恩怨,钟衍挑呢韩氏的剑馆,又击败了韩胜,可以说是教韩氏丢了不少脸。
因此先前韩肥想给钟衍说一句坏话。
但是当他韩肥真被梁王问到话时,脑袋先是一懵,继而思绪万千,开始考虑梁王的问题。
梁王的眉毛有重新聚集的趋势,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然而此时韩肥已经有了答案。
“回大王,臣以为,钟衍此人,是个表里如一之人。”
韩肥思虑良久,终于想出一个既能贬损钟衍。又能不得梁王怀疑的一个词。
他正待解释,然梁王已开始碎碎念:“表里如一,表里如一”
说着便踱步往王座上去了,根本不给他韩肥再言语的机会。
韩肥有些憋屈,同时觉得心里有些不妙,然而此时他也不敢多话了,唯恐在梁王心中树立起一个反复小人的影响。
梁王得到韩肥这句话,嘴里心里都念叨着“表里如一”这四个字。
梁王心道,自己二人夸奖钟衍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儿子随着钟衍学剑,岂能不遵师道便是有错,也不能多言语啊
但是,韩成之子也夸奖钟衍,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在大梁,二人的地位不说相差十万八千里,那也是相差极大的,而且梁王也多闻二人之间多有龌龊,然而韩成的儿子都说他钟衍表里如一,这还能怎么夸
想来钟衍是个实诚君子,表里如一的纯臣
韩肥心中惴惴,老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见坐在王座上的梁王面色不断变换,心里便觉得别扭,然而他发言的机会已经失去了,这次却是用不到他了。
而梁王暗道,既然钟衍不错,何不让他先去试试
若是马队当真
梁王暗暗打定主意,自己告诉自己,对钟衍没什么不放心的,持着毛笔在那竹简上犹豫良久,方才写了个“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