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武与齐温二人连夜寻人,先至一户,屋内漆黑一片,不见微光,王武遂往去敲门。

敲了七下,方才听到屋内有声,先是听到几声低低的喝骂,然后才听到一人带着睡意不耐烦的道:“谁啊”

王武与齐温对视了一眼,都不做声,只是敲门,且愈加急促。

屋中人明显暴躁了许多,愈加骂骂咧咧,脚步声愈重也愈加清晰。

门一下被推开,王武与齐温二人对视一眼,均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开门人身上披了一件单衣,看似莽撞推门,身子却在距门一步之外,左手拉着衣领,右手却背了过去,借着月光,王武隐隐约约的看着这人手里像抓着一根木棒。

王武微微上前一步,微微拱手道:“吾二人实无恶意,来寻兄台,实有要事相商。”

张正眯了眯眼,看王武手中无器械,心中提防去了一分,又闻王武言说有要事相商,不由得失笑道:“某不过乡间一村夫,一年也出不的村几次,与某这等人有何要事相商速去速去,夜色深了,某已困极。”

齐温上前一步,低声道:“张兄真是健忘,须知晓,我二人今下午方见也”

张正一惊,不由得露出右手紧握的木棒来,王武不着痕迹的小小退了一步,面上却依旧挂着笑。

三人顿时陷入僵持,张正突然一笑,侧开身,后退数步,“此确大事,非入内详谈不可。”

王武大喜,正待踏步而入,齐温按住王武肩膀,温声对张正道:“今天色晚矣,房中若是有君亲眷,吾等入内恐是不好。”

张正侧开身子哂笑道:“屋中无人,安心便是。”

齐温亦笑,王武、齐温二人遂入内。

屋内陈设简陋,张正取了一把茅草扔在尚有炭火的火塘中,又垒了几根木柴,屋中顿时多了光亮,也多了几分暖意,王武、齐温坐在一侧,张正自坐在一侧。

隔着火苗,张正道:“有甚要紧事还请汝二人直言。”

齐温不开口,王武略一沉吟道:“想来张兄白日亦拿了那钱。”

张正眉头紧皱,盯着二人道:“某归家时未见有人跟随,汝二人既得知我住处,想来是那商贾麾下人,深夜前来,究竟何事”

齐温笑着摇了摇头,“我二人与那商贾,也只有那几百个大钱的关联,深夜来寻,实欲与老兄共谋大事。”

张正哂笑道:“大事我等泥腿子能某甚大事”

齐温定定的望着张正,“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老兄应当知道是甚大事。”

张正低下头,自嘲道:“往日手中无钱,便是个锋锐些的长条铁片都买不起,如今手里有了钱,却亦多了几分畏惧......”

良久,张正抬起头笑着问齐温与王武,“若某不与二君同行,又当如何”

齐温一笑:“老兄非此等人也。”

张正摇了摇头,“汝二人既能找到某,想来亦能寻到其他人,若其不从,又当如何”

王武摇了摇头,“不孝而奸,定有贼心,岂能饶之”

张正心中虽寒,却认同的点点头,刺杀本就是将性命置于危难之中,万死方有一活,若出了告密者,那是万死无活,因此不能同行者,不可饶其性命。

三人计较完毕,收拾了钱财棍棒,又按着那块白麻布上所写的位置寻去。

待到翌日清晨时分,十一人共得五人,余者尽杀,五人聚拢钱币,欲购兵刃行刺杀之事。

却说今日四国来使入城,梁王下令大开城门迎四国使团入内,四国使团均有两千余人马,因此每个使团只一百余人入城,其余皆驻扎在城外。

梁国处四国包围之中,确是知晓各国厉害,今日各国使节入城,城中民众、中下层官吏皆欲观之,故早早等在街边观看。

钟衍欲今日将“病已痊愈”的消息散出去,因此使桓楚备车,杂在民众中目睹各国使节之风采。

韩氏、公冶氏皆有人远远的盯梢,但见钟衍面色虽白,然行走无碍,手中更是提着剑,忙回去禀报。

钟衍早知晓韩氏、公冶氏在其家宅附近布有人手,观其动向,他正是要借监视人之口将消息传回两方,再行谋算。

旌旗飘摇,踏步声宛如山催,两街民众宛如被扼住喉咙一般惊骇无言,只见正门当先入内一队甲士,身着全甲,面亦覆之,手持戈矛,行走之时所带起甲衣摩擦的声音竟然也有几分整齐的韵律。

钟衍眯着眼去看,待看清旌旗上绣的“雍”字,心道果然,大雍甲士以悍不畏死、作战勇猛而名震天下,单看这队列便知其不可小觑。

待大雍使团过去之后,两街民众仿若活了过来,不由得议论纷纷,惊叹铁骑所展现出来的气象。

不多时,又有一队使团来,但见此使团人人虎背熊腰,似乎皆有万夫不挡之勇,虽只着上身半甲,带来的压迫却一点也不次于方才全甲的大雍猛士。

待两队使团过去,桓楚道:“先生,此门只此两国使团入,可要去另一门看另外两国”

钟衍摇了摇头笑道:“出来露露脸,教人知道我病已好便已达到目的,再说那另外两国使节,其实我等已然见过其中之一。”

桓楚恍然大悟,“先生说的是那日来探望的”

钟衍笑着点了点头,二人一路说话,桓楚赶着马车归家去,尚未至门前,便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王邑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钟衍远远的望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公冶离的马车,心下一笑,对桓楚道:“看,送东西的上门了。”

桓楚也认得公冶离的马车,闻得钟衍这话,不解其意,只是摇头道:“先生这次却是错了,原来先生说过,公冶氏要卖与先生铁块,然公冶氏并未守诺。”

钟衍摇头笑道:“公冶氏商贾起家,自爱谋利,对我这等一时无用之人,毁诺也无大碍,只是自前番公冶离入局,便如同陷入泥坑一般,再难逃离,且看我如何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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