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的路人目睹了一起惨重的车祸,有的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有的赶紧报了警。

急救车上,杜瑾年一直有意识,而程子诺却昏迷不醒。

杜瑾年握着程子诺的手,一遍又一遍唤着,“子诺,你不会有事的,撑住,撑住......”

程子诺紧闭着双眼,什么都听不到。

她的腹部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到了医院,杜瑾年和程子诺分别被推进了急救室,两个人像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等杜瑾年从麻醉药失效后的疼痛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身在病房。

没有看到程子诺,他焦急地问护士,“护士,我爱人呢?我爱人有没有事?”

护士如实告诉杜瑾年,“杜先生,你爱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她受伤比你要严重,她的肾脏受损得厉害,需要进行肾移植。不过,我们需要有合适的肾源才行。”

肾移植?!

杜瑾年的心顿时剧烈一颤,刀割似的疼,他焦急万分,“我爱人在哪间病房?护士,你快带我去看看我爱人,快!”

护士显得为难,“杜先生,你才刚结束手术第三天,身体还很虚弱,不能随便出去。”

杜瑾年顾不了那么多,他恳求护士,“护士,算我求你,带我去看看我爱人,好么?看不到她,我的心无法安宁。”

护士摇头,满脸苦涩,“杜先生,为了患者的健康着想,我真的不能带你出去。”

“你不带我去,那我自己去。”

杜瑾年不得不掀开被子,准备自己下床去找程子诺。

护士惊慌不已,立刻扶住杜瑾年,“杜先生,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你身上还带着这么多检测仪器,掉了任何一项都会对你有影响的!”

“我爱人的肾脏都受损了,还要等到合适的肾源才能做手术,你让我如何冷静?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我爱人那里去!”

杜瑾年完全没有心思考虑自己,他只想见到他的子诺。

护士无奈之下只好去向主任申请同意,主任批准,她才带着杜瑾年去了程子诺的病房。

程子诺的身上也带着各种检测仪器,腹部两边还插着各种导流管,她纹丝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气息虚弱。

杜瑾年的心如刀割,喉咙阵阵紧痛,眸中酸热在弥漫,“子诺,你受苦了。”

程子诺缓缓睁开眼看向杜瑾年,她的嘴角慢慢动了动,痛苦让她根本就说不出话。

杜瑾年多想代替程子诺去疼,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因为他什么都不能为程子诺做。

肾脏捐献者需要血常规、肾功能、肝功能、心脏、肺脏等检查全部正常,血型和配型需要与接受移植者的相符。

然而,杜瑾年单单就血型这一项就和程子诺不符,他被远远排除在外。

杜瑾年看到程子诺眼中透出的绝望,那是一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一样的绝望。

泪水终是滑落杜瑾年的脸颊,他的声音沙哑又颤抖,“子诺,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适合你的肾源的,......你不要放弃,好不好?你想想你自己,想想我和小俊,想想我们还要复婚,想想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子诺,你挺住,好不好?”

杜瑾年能实在是想不通,他和程子诺到底是有多恶劣,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以至于命运要对他们冷漠嫌弃到每次他们要复婚就非得发生灾难不可?

本来他们都和好如初了,兴高采烈地去往婚姻登记去领结婚证。

为了这一天,他们两个真的经历了太多太多。

都说苦尽甘来,那么,这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和程子诺只是互相深爱着彼此,决定要成为夫妻组建一个温暖的家,这有错么?

怎么复婚倒成了他们的灾难了?

这简直太可笑、太荒谬!

他不信邪,他偏偏要和他的子诺在一起。

生,他们是夫妻。

死,他们也是夫妻!

什么都别想阻止他!

杜瑾年一肚子的怨气与不甘。

程子诺看到杜瑾年再次为他落泪,她心疼不已。

杜瑾年不是个轻易落泪的人,记忆中,杜瑾年只落过三次泪,一次是为他的父亲,一次是为她,而这一次,依然是为她。

她不想杜瑾年继续为他伤心,为了安慰杜瑾年,她在杜瑾年的掌心写下一个“好”字。

命运向来对她残暴,但她有爱她的瑾年不离不弃,她会坚强活下去。

看过了程子诺,护士把杜瑾年重新带回了病房。

杜瑾年刚躺下,才收到消息的秦夏至和她的爷爷秦宝财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安素素。

秦夏至面色担忧地奔向杜瑾年,眼圈泛红,满是愧疚,“哥哥,你还好吗?对不起,我们来晚了。真的对不起!”

杜瑾年那天告诉秦夏至,他去找程子诺道歉。

秦夏至见一连几个晚上杜瑾年都没回家,她还以为杜瑾年是和程子诺和好了,于是就在程子诺的家中过夜。

如果不是秦夏至今天偶然刷手机新闻,看到几天前的车祸报道,她根本不知道杜瑾年和程子诺居然被车撞伤住了院。

为此,她带上了秦宝财和安素素一起过来看望杜瑾年和程子诺。

没错,秦夏至已和安素素和好。

程子诺之前发给她的那一段长长的文字,她看进了心里,也反省了自己,最后,她接受了安素素。

杜瑾年朝秦夏至强撑起一丝淡然的笑,“夏至,我没什么大碍,就是养伤需要点时间。”

“杜先生,你没事就好。当时可把我们吓坏了。”秦宝财脸上的愁容散去了不少。

安素素没有看到程子诺,她困惑地问,“杜瑾年,程子诺呢?”

杜瑾年的眉头蹙起,他语气低沉,“子诺在218病房,她的情况很糟糕,伤到了肾脏,需要等合适肾源做移植。”

周围的人一听杜瑾年说程子诺的状况不好,大家纷纷目色一震,心跟着被揪紧。

安素素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头,来不及多想,她转身直奔218病房。

来到218病房,安素素没有走到程子诺面前,她只是站在门口。

望见程子诺那张蜡黄的脸,以及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导流管和长线,安素素感到头皮发麻和脊背发凉,还有她那颗对程子诺坚硬的心......竟开始有了抽痛的感觉......

警方通过调查,告知杜瑾年,撞伤他和程子诺的那个卡车司机不是故意而为之。

那辆卡车半路忽然刹车失了灵,当时杜瑾年的车子正好从拐角驶出来,卡车就不受控制地撞了上去。

那卡车司机也受伤不轻,但卡车司机愿意承担杜瑾年和程子诺的医疗费用,就是希望杜瑾年和程子诺不要追究法律责任。他上有老下有小,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一家老小无法生活。

后来那卡车司机专门去看过杜瑾年和程子诺,杜瑾年见卡车司机身负重伤,还愿意捐献一个肾给程子诺,他便不再和卡车司机计较。

遗憾的是,卡车司机平常爱喝酒,肝功能不是很好,这导致他不能捐献一个肾给程子诺。

就在杜瑾年忙着给程子诺寻找合适的肾源,却屡屡收获无果,愁眉不展之际,安素素破天荒地主动提出要给程子诺捐献一个肾。

经过全方面的检查,安素素各项都符合标准。

是以,程子诺有救了。

肾移植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程子诺没有出现排异反应,而安素素也没有因为失去一个肾就和正常人不一样,她的状态不错。

杜瑾年对安素素刮目相看,他感激安素素救了程子诺一命。

在去看过程子诺后,杜瑾年又来到安素素的病房,他给安素素买了很多补品和水果。

“姐,吃樱桃。”

杜瑾年将洗好的樱桃从玻璃碗里拿出一颗递到安素素的唇边。

安素素接过杜瑾年递给她的樱桃,她没有急着送到口中,而是眉眼含笑地注视着杜瑾年,轻柔地开口,“瑾年,你还是叫我素素吧,你叫我姐,我听着真别扭。”

杜瑾年笑着摇头,“姐,这哪行,你是子诺的姐姐,自然也就是我的姐姐,不能乱。”

安素素耸了耸肩,表示无奈,“那好吧,随你。”

随之,她又紧张地问杜瑾年,“对了瑾年,子诺现在恢复得可好?我从手术室出来就一直没能去看她,医生不让我过早下床走动。”

杜瑾年握着安素素的手,言语真诚,“放心吧姐,子诺恢复得挺好,刚才她还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些蔬菜。姐,真的谢谢你救了子诺。我和子诺以后都会好好待你。”

安素素感慨地说道,“我和夏至母女俩能团聚,这多亏了子诺。子诺是我的亲妹妹,我的亲妹妹有难,我这个做亲姐姐的应该帮她。”

“家里多了你、夏至还有秦叔叔,以后,我们这个大家庭会很热闹。”

杜瑾年满怀期待。

蓦地,安素素的眸底泛起一道森冷的寒光。

她藏在被中的一只手抓皱了床单,眼神晦暗下来。

没有人知晓她真正的心思,除了她自己。

她会找程子诺谈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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