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千芳也没有回来,秦慕白和牧野都觉得奇怪,她是这里的黑市老大,怎么这种事也处理了这么久
他们出门一看,千芳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手里按着她那把玉剑,好像在和什么人对峙。
下到楼下,门口站着一帮府兵,穿着衙役的差服,为首的人是个姑娘,穿着一身紫黑色的长衣,头上戴了个竹制的斗笠,腰间的佩剑和千芳的形制相仿,不过颜色却是青色。
“我们走。”
下来的时候这姑娘已经领着身后的人走了,秦慕白只堪堪看了她的侧脸,和千芳倒有几分相似,眉宇间都有英气。
牧野好像是认识这个姑娘,他沉默着不说话,秦慕白只好自己开口问了:“这人是谁”
千芳回过头,声音都有些发冷:“她是蓝燕,现在的天眼首领。”
“天眼”
牧野回过神来,解释了几句:“是棋明星的稽查组织,专门负责重大案件的调查,权力很大。”
不知道为什么,牧野的情绪有些低落,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可能是伤势发作吧,秦慕白也没太在意。
“她的剑和千姑娘的剑,好像有点像啊”
千芳看了看自己的黑色玉剑,还是解释了一下:“是一样的材料,只有最后的添加物不太相同,所以颜色不一样,我们的剑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自然形制相同。”
秦慕白还想问从哪个地方来的,不过千芳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以处理后续事情的理由离开了,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他跟着牧野出了门,他正想找个理由跟牧野会梨春白,可没等他想好,牧野先开口了。
“秦前辈,你的大须弥剑好像和我师父教我的不太一样,能指点一下我吗”
秦慕白点点头:“没问题,不一样是因为我做过改动。你要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本来就是从你师父那里学来的,再教给你也是应该的。”
跟着牧野回了梨春白,老远却看见刚才那个叫蓝燕的姑娘站在酒楼门口,转悠半天却不进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佩剑。
牧野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秦慕白觉得他好像有话和蓝燕说,可有顾忌,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今日的酒楼歇业,牧野出门去见千芳,也没人照看生意,所以一大早就挂了休业牌子,这也是常事,梨春白常常不开门,酒客们也只好哀叹离开,等明天再来看仙女罢了。
牧野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蓝燕就跟了上来,直接就跟着进了门。
“今天酒楼歇业,不招呼客人,喝酒还请到别家去吧。”这牧野明明认识蓝燕,却故意装作不认识,和千芳说的一样,对她还有怀疑
“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找长离,她应该在这儿,你就是她的侄子”
蓝燕说话时总是低着头,秦慕白依旧没看清她的脸,不过她的声音倒是一听就记了下来,她的嗓子软软的,听起来很舒服。
长离早就在楼上等着牧野,他一进门长姑娘就下来了,第一眼就看见牧野踉踉跄跄地走路,再看他青白的脸色就知道他受了内伤,急忙下来扶着他,连身后的蓝燕都没看到。
“牧野,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牧野笑笑,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没问题:“我没事,没啥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千芳那儿吗怎么受伤的她打得你”
长离仔仔细细瞧着牧野的上上下下,确认他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不过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不像是姑姑对侄儿,反正秦慕白是有点想歪了。
撇去胡思乱想,秦慕白赶紧摇摇头,把脏东西甩到一边,长离这个时候也注意到后面的秦慕白和蓝燕。秦慕白她不熟悉,蓝燕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但她没有像千芳表现的那样敌对。
“蓝燕,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长离说话也没有质问的语气,倒像是朋友间的问候。
蓝燕把斗笠拿了下来,秦慕白终于看清楚她的脸,不是像,简直就和千芳一模一样,除了脸上没有伤疤以外没什么不同,倒是比千芳年轻一些,倒不是指容貌,而是气质。
“长姑娘,你还活着,我该以为你早就死了。”
蓝燕的眼神痴痴的,倒像是那些看长姑娘的酒客,但她目光指向并不是长姑娘那张清丽绝俗的脸蛋,而是她腰上的雪白的佩剑。
“你又把雪莲拿回来了”
长离点点头,指了指牧野:“不仅是剑,我还找到了他的徒弟。”
“徒弟”蓝燕看了看牧野,她也看到了那把木剑,很显然,棋零也和她讲过这牧剑的故事。
“那是牧剑吗可我从来没听师父说过他还有徒弟”
蓝燕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里,棋零没有任何徒弟,即使是她,虽然跟着棋零学了很多年的剑,棋零也想收她做徒弟,但她一直不同意,至于原因,懂的人都懂。
“所以他能活到现在,他就住在以前的那个小山沟里,我去找剑的时候找到了他,他知道很多事情,是只有棋零知道的事情,连红玉都不可能知道的事。”
说出红玉这个名字的长离,和听到这个名字的牧野,都有一种本能上的厌恶,他们的感情没有丝毫掩饰,几乎是身体里固有的,爆炸一般的宣泄出来。
蓝燕没有久留,她今天还有别的差事,只是从千芳那里知道了长离的消息,就忍不住过来看看,没想到见到了他的徒弟。
蓝燕很快就走了,长离没有多搭理秦慕白,在她的眼里,世上只有三种人,一个是棋零,一种是当初站在棋零身边的人,剩下的就是不需要关心的人,很显然,秦慕白属于被忽略的那一类人。
牧野倒是没有忘记招呼他,给他倒了壶酒,上了些酒菜,学剑之前还是要客套一下。
秦慕白也没拒绝,菜还是一样普通,不过酒很好,他喝得出来,这酒和梨春白很像,但是口感和香味却是天壤之别,他不禁有些奇怪:“这也是梨春白吧怎么和平时卖得那种完全不一样”
牧野笑了,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当然不一样,外头那些酒,就是用这个加些劣酒兑出来的,当然难喝了,就是因为难喝才卖的。”
秦慕白不是太明白,哪有开酒楼的故意卖难喝的酒的道理呢那他们还开酒楼干什么
牧野继续解释:“姑姑喜欢清静,酒楼是误打误撞开了,但是客人太多了,所以卖难喝的酒来劝退一批客人,不过即使这样也没什么用,客人还是太多。”
那是肯定,大家也不是为了喝酒来着,都是为了看姑娘,谁还管喝的什么东西。
“也是,酒楼也太热闹了,尤其你们还要复仇,更是需要僻静,这个也好办,你让长姑娘不出现就好了,这些酒客为了什么而来你又不是不清楚。”
牧野摇摇头:“此时不行,这些酒客是很好的证人,我们还要靠他们摆脱嫌疑。”
牧野故作神秘,没有向秦慕白解释具体的原因,他以为秦慕白听不动,但秦慕白都听懂了,只要两个人用朝朝暮暮就可以先后在短时间内出现在酒楼,而真正的他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喝了酒,牧野向秦慕白鞠了一躬,秦慕白知道该教剑法了,不过这时候他没穿装甲没戴面具,真的教肯定是不行的,他借机上厕所把面具带上偷偷把剑招记了下来,演示的时候故意表现得随意来掩饰自己并不精通剑术的事实。
牧野还真的就觉得他这个人很随意,完全没想过刚才的这个剑术高手脱下装甲后就是个剑术白痴的可能。他的领悟力很强,很快就明白了面具对于大须弥剑的修改,只是省略了几个小小的关节,就让整套剑法变得完全不同了。
虽然学会了,但牧野并没有觉得多么高兴,因为学会以后他才明白刚才那密不透风的防守其实并不是剑法本身有多么高明,而是秦慕白的临机应变,根据对手的反应瞬间做出选择才是他刚才应对自如的关键,至于剑法,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
从他学剑开始,说道临机应变,悟性天赋,从来没有人比他更高,见过他的人都得自愧不如,到了今天,他也有了相似的感受,这位秦慕白的见识和反应,在林川那些人里的全身而退倒没什么,他也能做到。但是在那大汉的剑法之下也丝毫没有破绽,他自己也难以做到,更厉害的是,他完全凭借剑术上的技巧,这就更加难得。
秦慕白倒不知道牧野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了剑术上的顶尖高手,他不过是按照面具的分析出招,也没感觉那些剑招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把牧野的牧剑还给他,这剑好像只有他用的时候才有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秦慕白用的时候就是把普通的木剑,轻悄悄的使不上力。
秦慕白没有使用无光,无光是他的秘密武器,得关键时候再用,他得想办法再找把剑来用,正好,牧野应该知道些消息。
“牧野,你知道这城里哪里有卖上好的宝剑的吗”
牧野很奇怪,刚才在红袖招分明见他用过一把长剑,现在却不见了,借他的剑演示剑法不说还要去买剑,真是奇怪。
“前辈不是有一把宝剑吗刚才在红袖招里用过的,很厉害的宝剑。”
秦慕白摆摆手:“那不是常用的剑,也不是能经常用的剑,应急条件下可以用,平时还是不行,得寻一把平时用的剑。”
牧野表示理解,不少剑器本身有的妨主不吉是鬼剑,有的引人入魔叫魔剑,想必秦慕白说的就是这个情况,他也没多想。
“城里有几家谱子卖剑,不过都是一般的宝剑,华而不实,要是想买一把好剑,还得去找方舟子大师,不过这些天他好像出城去了,我几次从他铺子路过都没看见他。”
“方舟子他的铺子在哪”
牧野指了半天路也没让秦慕白明白,他只好从房间里拿了个电子平板出来,把位置给秦慕白看,秦慕白把定位传到手环上,这倒引起了牧野的注意。
“你用的这个是什么外头的新发明吗棋明星上一向不太推崇用这些科技产品,虽然有不过大家用得比较少。”
秦慕白点点头,他倒没觉得用得少,晚上在各家屋顶上飞来飞去的时候,那些警报器和陷阱可不是一般的先进,绝对都是现在的顶尖水平,而且一点也不少。
和牧野告辞,秦慕白出门的时候也没看到长离现身,这姑娘倒也沉得住气,看见个陌生人竟完全不闻不问,真是心大。
出来看见牧野兴冲冲跑上楼去,他倒觉得可能不是长离心大,而是她绝对信任牧野,所以把这些事都交给牧野也不会有疑问。
这时的天刚刚到正午,秦慕白也饿了,还在附近找了家小吃店吃了碗砂锅米线,西城虽然有钱人少,不过繁华程度却更甚东城,像红袖招这样的销金窟也都在西城,这些地方放在东城,不免有些不雅,有钱人不太喜欢和普通人住在一起,所以酒楼饭庄也以西城为主。
按着牧野给的地址来到了方舟子的剑铺,门上挂着打铁制剑的招牌,也没啥名字,这就是城里最好的剑铺
不过牧野倒说的没错,方舟子的确不在家,这铺子的门关得严严实实,挂着暂且歇业的牌子。秦慕白在门口转了转,对门有家点心铺子,正对着剑铺,他寻过去问了问。
花了点钱买了些点心,点心铺的服务生告诉他方舟子师傅这些天出门找铸剑的材料去了,好像是去东面的白虎山上去了。
白虎山也不知找的是些什么材料,秦慕白不想傻等,直接就向白虎山赶了过去,反正也无事,不如去看看这位铸剑大师究竟是在山里找什么材料,权当是打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