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大殿外,秦慕白站在长长的台阶前,日光烤的他有些口干舌燥,林无一已经进去半晌,可魏王还没有宣他觐见,明明是魏王宣召他入宫,却在这里摆架子,不愧是一地之主。
“宣秦慕白觐见。”
秦慕白躬身进去,这次在正殿见面,更加气势恢宏,门柱上雕刻着金色的灰奔神兽,看上去呆呆的,不知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魏王坐在正殿的宝座上,精气神比上次好了许多,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他真的从千秋尺上得到了些好处。
“秦慕白,你秦家的案子己经平反,朝廷已经取消了你罪民的身份,你现在可以在我魏地任职,或者代表魏地去参加剑斗大典,到时可以在皇城任职,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就算你没在剑斗上取得好的名次,或者不得朝廷的赏识,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我这里随时有你的一席之地。”
秦慕白行礼:“多谢大王,我对官职没什么兴趣,也无心参与剑斗大典,能为我秦家平反已经是夙愿已解,我这个人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魏王有些惊讶,他摸了摸胡子:“不必着急,剑斗的名额我始终给你留着,听说你最近住在丞相府上,再最终名单出来以前你直接和林相说就行,他会把你加在剑斗大典的名单上。”
秦慕白再次道谢,林无一这次倒有些摸不清头脑,之前他觉得秦慕白接近魏王献宝一定是另有所图,现在却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真是奇怪。
魏王似乎在赶时间,他很快让林无一和秦慕白都下去,快速离开了,秦慕白没戴面具,并不知道魏王身体的内情,他料想魏王一定是使用了千秋尺,但他这么快就能琢磨出千秋尺的用法秦慕白对此深感疑虑,这魏王不会是狗急跳墙,直接吸取了千秋尺的能量吧
“林丞相,魏王是不是用了千秋尺他这么快就找到安全的方法了”
林无一面露忧色,他也觉得魏王的身体好得有些太快了,但千秋尺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多少年来,只有关于千秋尺的传说而已,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千秋尺,就连长生不老也只是传说而已。
“秦慕白,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安全的方法,不安全会怎么样”
秦慕白耸耸肩:“我那天已经说过了,千秋尺里的能量充满生机但非常诡异,如果不加排斥地全盘吸收,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能告诉你,这柄千秋尺是在一个怪物体内发现的,那怪物没有眼睛,张着翅膀和尖牙,但内里却是人的骨头。”
林无一脸上的忧色更加浓重,魏王是他在魏地的靠山,如若魏王出事,而七王子争夺继承权,那么魏地就一定不得安宁,到时候他一招不慎,就可能使整个林家陷入万丈深渊,他是时候准备退路了。
秦慕白也用过千秋尺,充沛的能量流入体内,却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魏王用千秋尺是什么方法,又是否有什么感觉。
他和林无一还没走到宫门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大的钟鸣,钟鸣声在天地间久久不散,长而不绝,林无一脸色骤变,头也不回地拉着秦慕白出了宫门,这次他让秦慕白也坐上马车。
秦慕白有些奇怪:“丞相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林无一面色凝重:“这是迎客钟,只有七王及以上级别的客人到访才会引起钟鸣,看来不只是魏王想得长生,魏王城怕是要陷入血雨腥风之中了。”
不知是不是红玉到访,秦慕白来魏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管是哪位到访,其他几位都不会放过这长生不老的机会,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经成功,是时候去见一见千芳她们了。
秦慕白本想前去约好的见面地点,可林无一一直拉着他坐在轿子上,一时间他也没机会下去,只好一起回到了丞相府。
到了府里,林无一也没有放过他,把他领到后院去见一见林漫,他很想拒绝,但是林无一的实力在他之上,尤其是没有装甲在身,他完全不是林无一的对手,也只好答应下来。
林漫没有像之前那样待在二楼的阳台对着白莲花发呆,她待在画室里画画,画室在朝阳的东南角,林无一一直把他送到画室门口才离开。
秦慕白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画室里一团乱麻,到处都是乱扔的画纸,上头都是同样的人物,就是秦慕白自己。林漫端着画笔和颜料盘,站在中央,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作画。
“林大小姐,你还好吗”
林漫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像个僵尸一样僵硬地转过头来,呆滞的眼神渐渐灵动,她像个野兽一样向着秦慕白扑了过来。
秦慕白赶紧抽出牙剑,却发现林漫并没有袭击他,只是趴在他身上,闭着眼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倒真像个小猫小狗似的。
秦慕白把她的手掰开,捏了捏脸,她也毫无反应,把她身上搜了一遍,拆掉袖口和腰带上的银针包,她在鞋帮处藏了把短剑,剑柄上也有击发银针的机关凹槽,这姑娘倒像个扎手的刺猬,浑身都是针。
在秦慕白身上趴了一会儿,林漫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使用手里的银针,可是她全身的银针都被秦慕白扔了,一时却没法攻击,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
秦慕白有些明悟,林漫似乎是需要他身上的某样东西才能获得清醒,他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绝对是件有意思的事。
“你之前是不是不能控制自己”
林漫的眼神告诉了秦慕白答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起的作用,但很明显,这姑娘之前的状态也是由他导致的,秦慕白笑了笑:“看来你现在不得不跟我保持联系了。”
“秦慕白,你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失去理智,你就不怕我父亲杀了你吗”
秦慕白摇摇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什么都没做,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是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发了花痴吧。”
他心里却在盘算,他身上的古怪的东西很多,那枚盘龙佩和大印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林漫的性情很可能也是由之而来,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打定主意要研究清楚,却不想和这个疯姑娘多做纠缠。
“林漫,你要是想保持清醒就别惹我,我还能偶尔借肩膀给你靠一靠。关于我们的事,你得和你爹说清楚,不然他想着把你嫁给我,很让人头疼啊。”
秦慕白转身直接出了画室,林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很是恼怒,转而又有些得意,似乎想到了对付秦慕白的方法。
出了相府,秦慕白戴上面具,林无一并没有派人跟踪他,这让他有点惊讶,看来魏王的情况让他很是忙碌,或许林家已经在准备离开魏地了也不一定。
约定的地方就在魏王城里的一座小院,这里是牧野和长离之前藏身的地点,他们在去秦王城杀秦王之前就住在这里。
秦慕白戴着面具,不进院子就能感知到里头的人,果然,千芳她们已经到了,牧野经过静心照料,已经恢复正常,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练剑。
秦慕白自从可以高来高去以后就再也不好好走门了,他收起面具,直接一步从院墙外跳了进去,牧野的剑风凌厉,第一时间就觉察到有人翻墙,直接就袭击过来。
秦慕白原地翻身,牧野已经认出了他,自然很快收手。秦慕白却看着牧野,有些惊疑不定,牧野刚才用的是剑气,明明离他还有三尺,剑气却已经临身,这牧野的剑气,究竟是剑法还是异能
“你这是什么剑法刚才的是剑气吧。”
牧野收剑,现在他身份暴露,自然不用再叫前辈,随着记忆的进一步恢复,他越发怀疑秦慕白的身份,游历星空的那些日子究竟有没有过这样的一位朋友还是未知,所以他沉默地走开,并没有回答秦慕白的问题。
秦慕白的心里有了猜想,之前牧野没有揭穿他就让他觉得奇怪,棋明绝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换体重生,这之间一定有个十分复杂的步骤,以至于他可能失去了一些记忆,所以他之前没有揭穿秦慕白的假身份,但看他的新剑法,他应该在逐步恢复记忆,可能是时候自己揭发自己了,但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推门进房间,蓝燕没有来,这里只有千芳和长离,长离依旧是爱搭不理的样子,千芳倒还算热情。
“秦慕白,你搞定了”
“没问题了,魏王已经拿到了千秋尺,而且看样子很可能已经不顾一切地使用了。你们也听到迎客钟鸣了,不知道是哪位王进了魏王城。”
“是燕王元齐。”牧野收剑从外头进来,长离上去拿毛巾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燕王元齐,他不是燕王吗怎么会有名字”
牧野这次没有沉默,他坐下来,眼神有些飘忽:“因为他以前是齐王子,因为没有继位,所以有了名字,他给自己起名叫元齐,是为了记住自己曾经齐国大王子的身份。”
秦慕白产生了好奇:“不能继位的齐王子,又是怎么成为燕王的呢”
牧野继续回答:“因为他在十几年前遇到了一位朋友,他们结拜为兄弟,发誓要在朝廷中建立一番功业,他们的事业非常成功,变法在整个朝廷轰轰烈烈地推行,一时间风头无二。”
牧野说到这里却不说了,千芳替他说了下去:“然后元齐出卖了这位好朋友,恰好前一任燕王在变法中身亡,所以这位落魄王子就成了燕王,也是唯一有姓名的王。”
秦慕白更奇怪了:“唯一有姓名的王红玉不是韩王吗”
千芳笑了笑:“红玉已经没有名字了,现在只有韩王,红玉不过是我们叫她的名字而已。”
牧野一到这个时候就不说话,长离和他出了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秦慕白趁机问了问有关红玉的事。
“千芳,红玉和棋零究竟是什么关系”
千芳并不像其他几人对此讳莫如深,她开口直言:“红玉是棋零最后选的女人,她是棋零唯一的妻子,当年的小王妃。”
“已经成亲了红玉真是够狠,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不过牧野真的是棋零吗他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千芳摇了摇头:“棋零已经死了,我说过了。牧野是有了棋零的记忆和异能,但他已经不是棋零了。棋零是棋零,牧野是牧野,只有蓝燕那个傻女人会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至于长离,棋零和牧野对她来说无所谓,是不是一个也无所谓,反正她都喜欢。”
秦慕白饶有兴致地问了问:“那你呢现在的牧野对你来说是什么”
“我说过了,棋零已经死了,而且当年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为他报仇,当年的事情,他死得实在是太冤了,那些背叛者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享尽荣华富贵。”
这房间里只有千芳和秦慕白两个人,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或许可以向千芳坦白。
“千芳,牧野有和你说过我的事情吗在他的记忆里可能没有秦慕白这个人之类的。”
“说过,不过我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你现在是我们的人,这点是很确定的,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你是个可靠的人,而且我们除了性命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卧底这样处心积虑的事。”
千芳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讲实话,秦慕白此时有些心动,不知道为什么,千芳一直对他很信任,在这个孤身一人的世界,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长离和牧野从外头冲了进来,打断了秦慕白的感想,他们异口同声说了一句话:“魏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