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伸手去捂,唐希一脚揣在他小腹上,然后翻身扣住他的手腕,在门槛上用力的砸了几下,硬生生砸的老二松开了手里的刀。唐希膝盖抵着老二的后背,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紧紧地控制住。
曾煜一身黑白出现在门口,只扫了一眼地上的老二,老二便瑟瑟发抖。
他依然穿着那件黑色的线衣,身上一半是湿透的,衣服的布料贴着他的皮肤,将他的身材凸显的线条分明,可以清楚的看到身上的肌肉处于紧绷状态。
他的视线从地上的男人转移到我身上,目光对视的那一秒,我的心一阵激荡。
“曾煜。”我喊他。
曾煜眸中的火焰跳跃着,大步走了进来,刀疤男知道干不过,爬到床炕上一脚踹开了那个木窗,纵身跳了出去。
曾煜想追,被我抓住了手,外面还在下雨,他对这边的环境并不熟悉,冒然跟出去,我怕他会吃亏。他回神,看了我一眼,手腕稍稍用力,将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唐希分心看向我们,老二趁机抓起旁边的小木凳猛地砸向他的脑袋,我吓了一惊,还好唐希反应过来,抬起手臂闷声挡了下来。
曾煜松开我回头,老二已经冲出门外逃走了,唐希甩了甩胳膊,紧抿着唇一声没吭。他捡起掉落在角落里的枪,偏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分不清究竟是淡漠还是落寞。
他又不着痕迹的甩了一下胳膊,冷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们动你了”曾煜低沉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从唐希的背影上拉了回来,我摇了摇头,“没有。”
曾煜冷哼一声,明显是不信。他抓过床上的大衣重新套在我身上,又低头将我的裤扣钮上,“先带你回去。”
刚走两步,我忽然想到什么,“打火机”
曾煜拧眉。
“你的打火机被那个女人拿走了。”
“女人”曾煜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逃了,我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现在是晚上,气温本来就低,加上下了一场雨,她跑出去的时候也就穿了一件袄子,这一带都荒无人烟,她又没有车,根本跑不远。
即使我不说,曾煜也会追。
但是他对这一带不熟,所以他请唐希帮忙。
我们进唐希车的时候,唐希正坐在驾驶座上,捂着自己的手肘,头微低,看不清表情。
曾煜问他有没事,需不需要他来开车。
唐希抬头,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不用,这里路况不好,前面有陡坡还有悬崖。”
曾煜瞥了一眼他的胳膊,“你的手”
“没事。”唐希发动引擎,双手紧紧地把着方向盘,眸光平淡的盯着前方黑暗的道路。
曾煜又转脸问我,声音沉中带柔,“你呢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我再次摇头。
唐希通过后视镜睨了我一眼,轻描淡写。我朝他看去时,他的眼神已经扭转开。
曾煜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脑门,我的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去,想要环着他的腰,却摸到他一大片潮湿。
我推开他,“你衣服湿了。”
他继续勾我的脖子,“没关系。”
我拒绝让他抱,作势要脱身上的大衣,“你穿吧,我不冷。”
曾煜不许,我还是执拗,他便在我耳边低声警告,“你敢脱我就把你丢下悬崖。”
我瞠目,一下子失了反应,定定的看着他。
余光瞥见唐希伸手打开了空调,没一会儿便感受到一股暖气。
因为路况不好,车子开得比较慢,曾煜问唐希这是不是唯一一条路,唐希说是,那个女人想逃的话只能从这里走,即使她马不停蹄的跑,最多也就能跑五公里,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追上她。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窗外的温度接近冰点,雨已经停了,貌似还有点微风。
这段路特别泥泞,几乎每隔一米就会有几个坑,唐希说这段路是泥石流频发的地带,出过很多事故,那崖下不知道有多少亡魂。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更冷了,感觉外面的风到了这里都变的静止。
曾煜倏然转脸,夹着我的脖子低头吻上我的唇。
他的唇依然是温凉的,甚至有些冰冷。舌头却是火热,不由分说的撬开我的唇齿,猝不及防的攻了进来。
我紧张的睁圆了眼睛,下意识的去瞄后视镜。唐希幽深的双眸依旧平静的注视着前方,那双眼看不出深浅,也看不透情绪,深邃而神秘。
吻了一会儿,曾煜的嘴唇,连带着身子一起热了起来,我完全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给唐希听见。曾煜习惯性的在我唇瓣上咬了一口才松开我,然后重新将我搂进怀里,低沉的声音钻入我的耳蜗,浅浅的三个字,“对不起。”
我刚要抬头,车子猛然震了一下,貌似是车轮陷在了泥坑里,唐希踩了几次油门,都无动于衷。
“我下车看看。”他没回头,推门下车。
灌进来一阵冷风,我不由得抖了一下,曾煜将我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
唐队用手机照着看了一圈,前车轮卡在泥潭里出不来,只要一踩油门就会原地打圈。他又直起腰身四下环顾着,车大灯照在他的侧身上,我看到他垂在身侧手臂,袖口处留下了一条深红色的血迹。
曾煜也看见了,双眸微眯,推开车门就要下车,我连忙脱了外套递给他,他了然,顿了一秒,还是接过穿上了。
“你的手受伤了。”曾煜走过去,下巴指了指唐希正在流血的胳膊。
唐希看都没看一眼,将手背在了身后,直接说没事。他手机照了一下山脚下的石块,还没开口,曾煜就走了过去,搬了两块不大不小的卡在了车轮前后,“你上去开车,我来推。”
唐希点头,转身往回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忽然顿足,手机的光打在了崖边,一块金属之类的东西折射出一道光线,唐希走过去,俯身捡了起来,然后立在那儿很久都没动。
曾煜见状,朝他走了过去,“怎么”
唐希木然转身,“这是你的吗”
他摊开掌心,一枚精致的打火机还沾着雨水,正是曾煜的。
曾煜眸色骤敛,当即转脸看向崖下。
他的反应让我豁然一惊,即使他们没有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曾煜从唐希手里接过了打火机,紧紧地攥在掌心。
唐希直接转身上车,没有过多的逗留。
唐希坐进来的时候又带入了一阵寒风,我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将暖气打到了最高,然后蓦然转身,朝我伸出了手,我本能的缩了腿。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将我腿前面的出风口往上掰,对准了我的身子。
暖风习习而来,身子瞬间温暖了许多。
“谢谢。”我轻声开口。
他没回应,依旧面色清淡。
终于在他和曾煜的配合下,车子从泥潭中挣脱出来,曾煜回到车里,将大衣重新裹在我身上,大衣内侧沾染了他的体温,很暖。
唐希将车开到前面掉头,他们俩都陷入了沉默。
我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她是不是掉下去了”
不知道是问曾煜,还是问唐希,然而他们俩谁都没有回答我,我的声音在逼仄的车厢内显得异常森冷。
当时我的脑子很乱,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负疚感,虽然我知道这种负疚感很廉价,也很多此一举,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以及心脏位置抽痛的感觉。
我不讨厌那个女人,在危险面前,逃跑是人的本能,我不会怪她没有救我,也不会埋怨她弃我而去,我记得她临走之前说的那句对不起,那是最无奈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