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就一个人在上海生活,和他,再也没有联系。”曾煜低头看我,我迎着他的视线,换了一种稍微轻松的语气,继续道,“这就是我们的过去,简单的像一张白纸,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想对你坦诚,而你也需要我的坦诚,就像你对我坦白你和洛雪的过去一样。”

他依旧沉默着。

“刚才我挡住了你的枪口,并不是担心他,呃,应该说并不完全是担心他,多少是有一点的,但是更多的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阴沉,平静了许多。

“如果你真的朝他开了枪,就等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你不是跟我说,哪怕我背叛了你,你也不会为我犯罪。”阵痛让我时不时的皱眉,气息也变得不稳,他的手抚在我的小腹上,有节奏的摩挲着。

他垂了眼,再次抬起时,眼底多了一些浓郁,“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会说这些,是因为你对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完整,如果哪天你不仅恢复了记忆,连带着曾经的感情也一并找了回来,你还能用这样无关痛痒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我”他的话让我变得犹疑。

“如果,我是说如果,顾晚,某一天我们因为某种无法控制的事情站在了对立面,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相信我吗”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我无法想象他所说的无法控制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我们站在对立面,我固执的认为,那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

“能。”我点头。

但他并没有因为我的点头而感到一丝轻松,看了我好一会儿,将我搂紧了一些,转移了话题,“还疼吗”

“好些了。”靠在他怀里,思绪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唐希的身影,或清冷,或淡漠,萦绕在我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我忽然开始怕了,我怕那些被想起的回忆勾勒出更多的情感系带,我怕曾煜的话会成真,我一直努力的说服他,却发现到头来我竟说服不了我自己。

“曾煜,你抱着我。”

“在抱。”

“紧一点儿。”人只有在害怕失去的时候,才会更加觉得连拥抱的距离都这么远。

他收紧了手臂,将我拥的更紧。

接下来两天是周末,刚好不用去公司,曾煜请了一名老中医过来帮我调理身子,我以前几乎不痛经的,但是上次意外人流后,月经不仅不规律了,来的时候还跟要了半条命一样。

医生给我配了一些中药,有些药材需要自己熬,成分都必须适量,原本熬药的事情可以交给琴妈,但是曾煜不放心,琴妈毕竟不认识药材,万一弄错了,被我喝进去可能会起反作用。

周日晚上的时候,他在厨房煎药,我抱着抱枕朝他走了过去,靠在冰箱门上看着他。

“怎么”他这两天都很沉默,因为唐希的事情,但我和他说话他还是会耐心的回答,只是不会像以前一样时而不正经。

我轻松的调侃着开口,“哪天你要是不想开公司了,就开个中医药馆吧。”

“不会。”他不假思索的否决。

“为什么呀”

“你不是不喜欢中药味”他轻描淡写的瞥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娴熟的跳跃在数种药材之间。

莫名的,这句话给我的感觉特别的暖,好像他以后的计划里都有我。

“那你还逼着我吃。”

“身体重要。”他的回答中规中矩。

习惯了他平时的不正经甚至耍流氓,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虽然是我理想中的样子,但总觉得不如之前的和谐、愉快。好像我们之间横亘着什么,将我和他隔出了一道墙的距离。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的身子蓦然一顿,肌肉也瞬间变得紧绷。

“你已经两天没碰我了。”我小声的开口。

他的声音淡淡的,“你身体还没好。”

“明天就能好了。”我用下巴抵着他的后背,他的后背略显僵硬。

“过些天吧。”他轻描淡写的拒绝,拨开我的手,“去客厅等我吧,这儿药味浓。”

手从他腰间垂落的那一瞬,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头,“嗯。”

回到客厅,我在沙发上坐下,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茶几上曾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内容是,“唐炎的资料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唐希的还没查到,他是军人,很多资料都是假的,要查清楚还需要一点时间。”

原来这几天曾煜一直在调查唐家的事情,我划开这个联系人信息,用自己的手机将他的号码存了下来。

曾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安静的看着电视。

他端着一碗药,在我身边坐下,一边用勺子搅弄着,一边吹着气,凉了一些,才舀起一勺喂进我嘴里。

这两天他都是这么安静,只要我不说话,他就绝对不会开口。

喝完药,他抱我去洗澡,这两天都不能洗浴缸,用的是淋浴,洗完澡他身上总是会湿一大片,好在屋子里有地暖,不用担心他会着凉。

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睡不安生,习惯性的将腿架在他的腿上,绞着他的腿,或者胳膊勒着他的脖子,怕他随时会走似的,他不会主动来抱我,但我有要求,他也不会拒绝,我抱着他,他也不会反抗。

“曾煜。”睡了好久,没能睡着,我轻声喊他。

“嗯。”他的声音懒懒的,透着惺忪的沙哑。

“我睡不着。”我眨了眨眼,用自己的睫毛剐蹭着他的皮肤。

他侧身,将我搂进怀里,“眼睛闭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想”我属于月经量比较少的那种,一般第三天晚上就几乎没有了,我想说我想和他做爱,可我张了嘴还是说不出口。

好在他懂我,不过他没答应,扣着我的后脑,将我的脸埋进他胸口,声音闷闷的,“等你身体好了再给你。”

“我已经好了。”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心急了,好像欲求不满的样子。

“我指的是你的身体调理好了。”他淡淡的解释。

我心里咯噔一下,呼吸都漏了一拍,这根本就是一个模糊的期限,身体什么时候才能调理好根本就不知道,即使是第一个疗程的药全部吃完,也要一个月。也就是说,在这几个月里,他都不会再碰我。

“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还在计较我和唐希的事情。

“没有。”

“可你这两天对我都很冷漠,我不找你说话,你就能沉默到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医生说了,你要静养。”

这个理由,我完全不能接受,“静养个屁,如果你一直这样,我情愿不吃那些药。”

他静了一瞬,只吐出两个字,“别闹。”

这两个字总是能轻易的搅乱我所有的情绪,我松开他,翻身坐了起来,“我认真的,如果你一直对我这样的态度,那些药我不会喝一口。”

他也坐了起来,平静的与我对视,一秒过后,他不着痕迹的蹙眉,“你这是威胁我”

“嗯。”我坦然的点头。

气氛安静了一瞬,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他盯了我一会儿,忽然勾着唇角笑了起来,这一笑,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我到嘴的脾气不知道是该发还是不发。

笑完,他又马上敛了表情,“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乎,别人更加不会在乎。药我还是会煎,喝不喝随你。”

他翻身下床,“我去睡书房。”

卧室门被关上,满室都是沉闷的空气,我重新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的裹得密不透风。

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成功的上火了,洗漱的时候,一低头,接连几滴鼻血落在了白色的洗脸盆里,我没吱声,打开水龙头,悄悄地将那些血迹全部冲走了,又重新洗了一遍脸,确定不再流血了,才转身回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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