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芹从洗手间出来,“他吗”

“嗯。”我点头。

“他知道了”

“嗯,现在在过来的路上。”

检查结果确认怀孕五周,从门诊部出来白芹一直都表现的很安静,下了扶梯,我说在这儿等一下杜恒,她点了头,看上去风平浪静的。

没等一会儿,她说她口渴,让我帮她去前面的小卖部买瓶水,我没在意,应声就去了。回来的时候,发现没了她的身影。

打她电话,关机。

杜恒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问我们在哪,白芹的手机为什么关机,我愣了一秒,正犹豫该怎么回答,就看见杜恒举着手机四下张望着跑了过来。

看见我后,他挂了电话,微喘着问,“她呢”

“刚刚还在这儿的”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叫我去买水,是有意支开我。

杜恒脸色骤变,抓住我的手腕警告道,“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你,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他的力气不亚于曾煜,曾煜警告归警告,不会真的弄伤我,但是他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折断我的手腕。

“对、对不起”不管怎样,我都应该看住她的,明明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明明知道她的平静来的那么反常,我还松开了她的手。

杜恒狠狠的将我推开,转身头也不回,我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直直的倒了下去,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拖住了我的腰,我近乎本能的扣住了他的肩膀,结结实实的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唐希

我猛然一惊,心跳飞快。

他依旧眸光淡漠,瞥了一眼远去的杜恒,将我身子扶稳后立即松开了手,“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有接”

刚刚确实有个电话进来,但是光顾着接白芹的手机了,没注意我自己的。

原来是他打的。

“刚才有事,所以”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拘束起来,可能是最近梦到他的次数太多了,现在和他面对面站立,竟然这般的局促不安,这样的心虚让我惶恐。

“你打给我,有事”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不是普通的着装,而是武警队的制服,纯黑色,深邃、庄重、神秘。

他解释,“刚好来医院出任务,从监控里看到了你,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也没事,以为是你病了”

“不是我,是”我猛然反应过来,注意力回到白芹失踪的事情上,像是找到了一个脱罪的理由似的,急不可耐的朝唐希道别,逃也似的转身就跑。

门诊部去大门是会经过住院部的大楼的,我加快步伐,生怕唐希会追上来似的,然后就在我跑到住院部大楼底下的时候,突然一抹黑影从天而降,随着一声无法描述的声响,我的脚步倏然停止,周围响起了一阵骚乱,接二连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没动,身体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连指关节都动弹不了。

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依稀听到有人跳楼了的字眼,我的腿开始发软,身上的力气再一点点的流失。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个人离我很近很近,就在我右手边不到一米的位置,余光瞥见了鲜艳的红色,正一点点往外扩张。

大脑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体的机能完全消失了。

“顾晚”

依稀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我的名字,那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像在梦里一样。我想回头,可我的身体动不了,只能保持僵硬的站姿。

我甚至不知道跳下来的是男还是女,连一眼都不敢去看。

“顾晚”唐希的声音。

阳光在那一瞬变得特别晃眼,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熟悉的画面。

春风和煦,柳叶飞扬,我靠在唐希的肩膀上,问他,“唐希,你看的是什么书为什么我看不懂”

“agot腹部手术学。”

“你以后想当医生”

“不是想,是要。”

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光,那一刻我的大脑是空白的,眼睛失去了焦点,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身体再一次被接住,抬眼一看,果然还是唐希。

他的眼神如梦中的场景一样,像和煦的春风,又像飞扬的柳叶。

“唐希”莫名的一句话从我嘴巴里脱口而出,“不是要当医生的吗”

唐希的脸色蓦然一顿,一种惊愕万分的眼神盯着我,迟疑了很久,一字一句的开口,“你说、什么”

“不是说长大以后要当医生吗为什么食言了”这句话很轻,轻到只有他才能听到,他抱着我的身子,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很久很久,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想起来了”

我点头。

原来那些根本不是梦境,而是我真真实实的记忆。

唐希转脸命令,“警戒线,封锁现场我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他当即抱起我,似乎是怕我瞥见地上的惨状,下意识的将我的脸贴靠着他的胸膛。他将我直接抱进了住院部的大楼,迎面看见一个护士推着一辆空的担架车,直接将对方拦了下来,“抱歉征用一下”

他将我放在担架床上,不由分说推进了最里间的医务办公室。

“顾晚,在这儿等我”他叮嘱我,目光坚定。

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手,“唐希,这一次走了,还会回来吗”

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侧脸的轮廓也冷硬了三分,静默了一瞬,他回头,抿了抿唇,“会。”

我松开了他的手。

跳楼的不是别人,是黄鳝。

他和吴磊几乎一模一样的死因。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从拉萨又返回了上海,我无从而知。只知道唐希盯了他很久,这一次就是一路跟他来到这家医院。黄鳝的左臂中了一枪,负伤扎进医院后不知所踪,唐希调取了监控,寻找黄鳝的过程中无意间看见了我,他知道黄鳝认识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有一点不着边际的过节,怕黄鳝撞见我,会对我不利,便第一时间出来寻我。

就在他擅离职守的短暂的时间内,黄鳝跳楼了。

初步判定是意外坠楼,但这样的意外出现的太多次了。

经过吴磊之后,这个说法毫无说服力。

从查理到吴磊,再从三爷到黄鳝,我刚好亲眼目睹了他们死亡的瞬间,毒死、坠楼、枪杀、坠楼,前三个人的死亡,警方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罪名扣在了曾煜的头上,即使没有证据,他们也如此坚定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曾煜幕后操控。

尤其是曾煜开枪打死三爷的瞬间,被数名警察清楚的看在眼里。虽然他有解释过,是狙击手的子弹打在了他的枪柄上,但是警方一直否认狙击手开枪的事实,说当天确实安排了狙击手,但是狙击手未接到命令的情况下不会擅自开枪,并且当天在岗狙击手的子弹确实一发未少。

现在又发生了黄鳝的事情,这一次看似和曾煜没有一点关系,警方却依然能找到理由将他的死和曾煜结合起来。

黄鳝坠楼的时候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经过查证,那通电话是从曾氏大楼里打出去的,警方单方面认为,一定是曾煜威胁了黄鳝什么,才导致黄鳝坠楼。

为此,曾煜毫无回应。

他从现场的照片里看到了我,以及唐希将我抱走的整个过程,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颤,曾煜阴郁着脸,浑身透着冷厉的气息,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曾煜”我的语气里带了点本能的惊讶和诧异,毕竟他会突然出现,在我意料之外。

他却误解了我的意思,一声低沉的嘲讽,“你很失望”

我没说话,他顿了一步,继续上前,脱下他的黑色大衣盖在我身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从后门离开。

艾伦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曾煜将我抱上车,叮嘱道,“把她送回家,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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