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了一瞬,再打了一遍,依然提示空号。

空号怎么能发送短信。

我上网查了一下手机号的归属地,确实是上海市。但是下面也跳出了关于诈骗短信的字眼。

是诈骗短信吗对方能准确的说出曾煜的名字,显然是认识我们的,而且他还说他是曾煜一直在找的人。

曾煜在找的人

难道是

我急忙换了衣服,抓起迈巴赫的车钥匙往外冲,琴妈跟出来问我去哪儿,我朝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下楼。

上车之后,我连上蓝牙,给何司路打了电话。

“小嫂子呀,我说连续一个多月的雨雪天气怎么突然放晴了。”何司路半开着玩笑,声音里难免有惊讶和欣喜。

“你现在忙吗”我一边开车,一边问。

“必须不忙,小嫂子是有事吧您尽管说。”

我开门见山,“贡嘎药店出现的那个西装男人的视频资料你可以再发我一下吗”

“怎么”何司路的声音略微收敛了一些,变得严肃起来。

“我有急用,麻烦你了。”

“这个呃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小嫂子,你知道我曾哥的脾气”何司路的意思是,曾煜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不能擅自告诉我这些事儿,更何况,“我曾哥临走之前,将那个视频资料全部删除干净了,连隐藏的备份都没留下。”

“”这确实很符合曾煜的作风和手段,“好,我知道了,打扰你了。”

本来就没指望何司路会给我,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是没想到那个视频资料全被删除了,我当即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沉思了片刻,在犹豫不决的情况下,还是拨出了唐希的号码。

现在打唐希的电话,心情复杂到了极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他,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做的是什么贼、心的是什么虚我也无从而知。

但如果一定要那个视频资料的话,不找曾煜,就只能找唐希了。

唐希是个细致的人,那样的资料一定会有备份,并且经历了边防站的监控资料被曾煜私自删除,他多少对曾煜会有所提防,估计曾煜会删除那份视频也是在他意料之内。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心脏仿佛跳出了嗓子眼,听见那边传来熟悉的嗓音,我呼吸都静止了。

“顾晚”唐希的声音很轻,似是刚睡醒。

“你在休息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扶着额头与他对话,心跳越来越快。

“没有。”静默了一瞬,他又补充了一句,“习惯了。”

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再次浮现往日纠缠他的片段,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唐警官,主任叫我过来替你量体温。”那边传来一声晴朗的女音,护士

我当即问道,“你生病了”

“没有。”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与记忆中他的口吻不谋而合。

莫名的,我有种身处十年前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沉默,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沉默着,等我开口。

“唐警官,体温正常,您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又传来护士的声音。

还说没有生病“你住院了在哪个医院”

“武警医院。”

我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开往武警医院。询问了护士台,找到了唐希所在的病房,站在门外,我深呼吸一口气,才敲响了门。

“进来。”清清冷冷的声音,有种久违的味道。

我推开门,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在等我,一身纯白的休闲服,颀长的身姿伫立在窗前,一抹清晰的阳光洒进来,笼罩着他的身体,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他悠然转身,视线从窗外移至我脸上,轻描淡写的一瞥过后,扭头看向了窗前的藤椅,“坐吧。”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太阳穴突地一跳,头痛了一瞬,我微微咬牙,忍住了。

“你”我想问他哪里不舒服,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我没事。”

“对不起。”我垂眸,声如细纹。

他知道我对不起什么。

病房内变得格外的安静,空气都凝滞了一般,良久,他沉吟出声,“这样也好,我们,扯平了。”

“呃”我愕然出声,抬头就对上他清淡的眼眸,他的双眼永远都毫无波澜,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激起他的情绪,连皱眉都格外的平静。

他的眼神让我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十年前,我让他在上海等我,他没有,他离开了;十年后,他让我在医务室等他,我没有,我也离开了。

于是,他的眼神再次变得疏离又冷漠,“你来找我,有事”

“唐希”随着这一声喊出口,脑子里仿佛炸开了花,记忆的碎片争先恐后的拼凑完全,我伸手想去捂头,但又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能闭着眼,低垂着脑袋,紧紧地咬着牙。

他没看我,但这突如其来的静默还是让他偏头看向了我,“顾晚。”

他大步朝我走过来,伸手想要扶我,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稳住了微微摇晃的身子,也对他说了句,“我没事。”

他伸出手停在了半空中,还是缩了回去,“没事就好。”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该出现的思绪和情绪全部镇压了下去,平静的开口,“我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静了一瞬,声音波澜不惊,“什么事”

“贡嘎医院门口拍到的那个西装男人的视频资料,你有存档对不对”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并没有意外,又或者他连意外都表现的平静无奇,“可以给我一份吗”

“给我一个理由。”阳光从他的脚后跟悄无声息的移到他的脸,似乎一直在追逐着他。

我知道,没有说服力的理由他根本不可能会给我那份资料。纠结了一会儿,我选择坦诚,“我收到匿名短信。”

他不着痕迹的蹙眉。

我拿出手机,翻出收件箱,准备将短信拿给他看,可当我打开收件箱的时候,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机直接丢了出去,他眼明手快稳稳的接了住,垂眸去看,“怎么了”

“短信没、没有了”我声音都变得哆嗦起来。

我有随手删除不重要的信息和垃圾短信的习惯,所以我的收件箱里除了和曾煜的短信往来几乎是空的,那个匿名号码发过来的短信,我不可能会删除,毕竟上面还有约定的地址,可它现在确确实实消失在了我的收件箱里。

唐希抬眼看我,我斩钉截铁道,“为什么收到的短信会自动消失我确定我没删”

唐希似是了然,“你的手机被入侵了。”

视线从我脸上一划而过,“跟我来。”

出了病房,径直走向护士台,护士台后面有一间办公室,唐希走过去,值班的护士全部站了起来,“唐警官”

“我用一下电脑。”唐希礼貌的点头,走到办公室门口,想到什么,又回头,“有数据线吗”

不知道是问我,还是问护士,我摇了摇头,护士打开了抽屉,“我的给你。”

“好,谢谢。”

“不用谢啊。”护士的目光追随着唐希,眼底漾起一丝涟漪。

跟着唐希进了办公室,唐希锁上了门,打开电脑,连接数据线,开始忙碌起来。

我站在一侧,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思绪自然地飞离。那些关于我和他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我的眼前,每一帧都格外的清晰。我的视线落在他清隽的侧颜上,心里紧绷的一根弦倏然崩断。

“你的手机被入侵了,对方通过远程操作删除了你收件箱里的短信,你”他抬头,对上我的眼神,嘴里的话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我们四目相对,曾经的过往一波又一波的翻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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