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头,便看见曽煜,白色的衬衫上沾了些许血迹,胸前的两颗扣子敞开着露出一片麦色的皮肤,浑身透着一种颓废而神秘的异样的美。

艾伦跟在他身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曽煜往我面前走了几步,白芹瞄了我们一眼,机灵的起身,走到艾伦面前拉起艾伦的手,艾伦顿然挑眉,在毫无防备之下给白芹拉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

空荡的走廊瞬间只剩下我和他,仿佛全世界再无他人。

我有些拘束的站起身,看了一眼他衬衫上从腰部位置渗出来的血迹,吞吞吐吐的问,“你,受伤了”

曽煜低头睨了一眼,像毫不在意似的重新抬眸看我,俊眉微挑,眼中带笑,“只要我女人一句话,杀人放火我都做,流这点血算什么,你说是吗”

我心想杀人放火对他来说很难吗他做的貌似也不少吧香港酒店那把火虽然没有明确听邱浩森说到底是什么人放的,但跟他怎么都是脱不了的关系。

我不想反驳曽煜,因为毫无意义。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严重吗

他邪魅的一笑,在长椅上坐下来,然后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猛一用力,我屁股落在椅子上的同时整个人都跌进他的怀里,手肘在他身上寻找了一个支撑点,刚好是侧腰的位置,大概是挤压了他的伤口,他忽然闷哼一声,咬牙低了低头。

我触电般的弹开,紧张的问,“碰到你了没事吧疼吗”

“你被缝个八针试试疼不疼”他突如其来的一句低斥惊的我登时没了反应,任由他挨着我的身体,我下意识的抬高肩膀供他支撑,他很严肃的睨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我问他笑什么,他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胆儿挺大的,那么多人追杀我你都敢救我,怎么现在我凶你一句你就不敢吭声了我记得你挺带种的啊顾晚”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且我不吭声也不是因为我怕,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见我沉默,他凑近我,轻声的问,“你怕我嗯”

我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大概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他是个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现在他可以笑着对我说话,他日必然也可以拿枪指着我的头颅。

他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那看来以后跟你说话都得柔声细语了。”

我低了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会受伤还有燕姐为什么被”

曽煜忽然敛了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我跟他们周旋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你在我身下的样子,然后分神了。”

他刻意的停顿,让他冷逸的脸上重新染上了一丝戏谑的笑。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他和对方的搏斗,但既然对方是有凶器的,情况就一定很危险,他居然用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话就带过了,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燕姐。”他继续说,“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赤身裸体的躺在那儿,被割去了一个乳房。”

脑海中浮现的是刺目惊心的画面,我捂着耳朵低下头,“好了,别说了。”

身边果然陷入了沉默,几秒钟过后,他忽然搂着我的肩膀,让我靠进他的怀里。

一开始触碰到他衬衫的时候我有些挣扎,下意识的想要去挣脱,可当我皮肤与他的相贴的时候,那种温暖、宽厚、安心地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让我一时之间忘记了做任何的反应。

耳边是低沉的嗓音,如誓言一般,“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一字一句,“顾晚,你跟我”

跟这个字不需要任何修饰,是最原始最霸道的契约。

我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因为此时我回应与否以及我做什么样的回应都不再重要。

“曾先生”正沉溺在思考中,艾伦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我们的浓情蜜意。

他给了曽煜一个有事发生了的凝重的眼神,曽煜了然,松开了我,起身离开,刚走出几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去我那儿等我。”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我一个冷酷的背影。

没多久之后,燕姐就醒了,我和白芹分坐在她病床两侧,关心着她的情况。

燕姐年近半百的人了,对任何事都看的很淡,她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反而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她说她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当年因为她的自私,犯下的那个错,毁了那个女孩一生,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一直在等,现在总算是赎罪了。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是这样的赎罪又有什么意义。

白芹跟我的想法差不多,“这世间最没意思的事儿就是赎罪。”

燕姐闭了闭眼,眼里依稀蓄了些泪光。

白芹问她事情的经过,燕姐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

那天她去后街的银行存钱,回来的时候经过那条巷子,被人打晕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一丝不挂的躺在一个小黑屋里了,她算了算日子,知道是姓霍的出狱了。自从她那个好赌如命的老公车祸去世之后,就已经做好了姓霍的把这笔账记在她头上的心理准备。

之后她就被人轮亵,为首的正是姓霍的,他比燕姐小几岁,但由于在监狱度过了七年,看上去甚至像五六十岁的老人,他第一个强奸了燕姐,对她各种凌辱,还扬言要找到她的女儿当着她的面将七年前没做完的事儿做完。

他们拍下了燕姐被强奸的过程,将照片发给燕姐身边的人,逼问燕姐女儿的下落,可她找了几天都没有结果,燕姐的女儿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燕姐笑着说,“我第一次庆幸她当年离家出走了,如果她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很难想象她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白芹问,“后来呢”

姓霍的找了几天没有结果,就拿刀子逼问燕姐她女儿的下落,别说燕姐真的不知道,即便她知道她也不可能会告诉他们。姓霍的见燕姐嘴巴这么劳,一气之下活生生割了她一个乳房,她直接痛晕了过去,后来又痛得醒了过来,等她醒来的时候,曽煜已经和对方交手了。

“他怎么会受伤”我和白芹几乎同时问出口,我们对视了一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了出来。

燕姐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看清,我记得的是,曽煜对付他们简直就是一脚一个,三两下就将他们踹翻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当时我太痛了,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依稀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好像他们是认识的,似乎还有过什么交情。姓霍的捅曽煜的时候,曽煜站着没动,我确定我没看错,他一动都没动,要不是他的人推了他一把,那把刀就刺进他小腹了。”

武打动作片的镜头一般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想象着曽煜临危不惧的眼神,以及他岿然不倒的身躯,忽然觉得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名副其实。

白芹不解的问,“他和姓霍的能有什么交情,姓霍的不过就是地下赌场的老板,根本都入不了曽煜的眼吧”

燕姐摇头,“七年前你知道曽煜是谁”

白芹咬牙,想说知道,又不得不实话实说,“不知道。”

“那不就行了。”燕姐说。

我也想不明白,“曾贤七年前已经如日中天了吧,曽煜是曾贤的儿子,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公子哥,没道理跟一个赌场的老板做朋友吧”

燕姐也不是特别明白,“可能他的朋友比较杂。”

说到这儿,燕姐忽然看向我,“晚晚,你不是跟了曽煜了吗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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