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的凉爽褪去了夏日的闷热,这日阳光明媚,微风习习。
莼兮和兰馨还有杜若一起趁着好气出来逛园子,三个人走着走着,便到了畅春园的娘娘庙外。
“既然来了,好歹进去拜一拜。”兰馨笑着提议。
杜若也随之附和道“也许久没有过来参拜了。”
莼兮想着芙蕖还怀有身孕,她出门前曾听沐卉提起,芙蕖一大早便带着人往娘娘庙祈福来了。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也进去瞧瞧,不定还能遇见芙蕖。
三个人进了娘娘庙,远远的便听见一阵吵闹声,声音尖锐话刻薄。三人同时顿住,不再往前。
“这声音好生熟悉。含情,你去瞧瞧,是何人在娘娘庙中喧闹如此放肆。”兰馨回头对身后两三步远站着的一群宫女中最左边的那个人吩咐道。
含情应声一路跑去了前头看情况,莼兮她们依旧迈着优雅的步子往里头走。穿着花盆底,倒是想走快一些,也不成了。
“听你最近在给蜜意找如意郎君”兰馨不紧不慢的走着,忽然问她。
莼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蜜意,然后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这事儿都传遍后宫了,特别是畅春园,十个人里怕是有九个都知道的。宜妃娘娘正在为最宠爱的蜜意姑娘,找个好人家,要为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呢。”兰馨掩嘴一笑,眉间都是笑意“这会子,怕是侍卫们或者各宫的嬷嬷们都忙着拉关系,想多与蜜意亲近,就盼着她能钟意自己或者钟意她们家的儿子侄儿的。”
莼兮诧异道“难怪最近蜜意一出门很长时间才回来,感情是她被人围堵了,脱不了身啊。”
“宫里的奴才们,哪一个不想攀附上这一层关系”兰馨又是一阵笑,带着几分戏谑道“要知道,咱们宜妃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大方。当初拂儿出嫁的例子摆在那儿,就连你宫里满了二十五岁依例出宫的宫女,她们的体己银子都比别人多一倍不止。听好几个出了宫,便找到不错的人家嫁了,如今可是幸福美满的过着。谁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呢”
“这些我倒是不知道。”莼兮闻言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竟然不知,自己待奴才们宽厚,竟然也能让她们得到好姻缘。
“你向来好话,还大方。翊坤宫里出去的人儿个个都是宫里出色的人才,谁不想娶个又漂亮又贤惠的妻子而且,这个妻子还有位高权重,极其受宠的宜妃娘娘庇护。”兰馨继续打趣儿道。
“瞧你的,翊坤宫哪儿那么好呀。”莼兮嘴巴上虽然这么,心里头却很是高兴。
兰馨一挑眉,故意道“我自个儿就是从翊坤宫出来的,谁不晓得话回来,若是我一直还在你身边,你可会为我找个好夫君”
莼兮宠着她一笑,轻轻推了推她的臂膀,然后道“必定才貌双全,底下独一无二的好郎君。”
“两位娘娘笑了。”一旁的杜若声的提醒。
莼兮和兰馨这才回神,她们着着,竟然过头了。兰馨已经是帝王妃嫔,怎会有别的郎君便是笑,也是大大的不敬,是死罪。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对着杜若异口同声道“知道了,机灵鬼。”
三个人笑笑间,含情已经从前头折返,跑着回来了。
“回禀娘娘,太子侧福晋和五贝勒侧福晋在里头吵起来了。”含情脸上带着几分焦虑,也不敢抬头去看主子们脸上的表情。
徽音如今人在贝勒府,如今能在娘娘庙里的,自然是一早来祈福的芙蕖。胤礽一向喜欢俞乐霏,今年来畅春园也只带了石代珍和俞乐霏两人,其余侧福晋并未过来。可想而知,里头吵架的便是芙蕖和俞乐霏了。
如今芙蕖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太医也这一胎胎位不正,多出来走走或许有好处。如此,莼兮才会允许芙蕖来娘娘庙。想着远是远零儿,但是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也无妨。
莼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没等含情完便急急往前走,兰馨和杜若见她这般,也紧随其后。
“下贱坯子,你连给本宫提鞋都不配,还胆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俞乐霏的声音越发的近了,莼兮刚到门外,正好看见她拿着食指戳着芙蕖的鼻子,骂骂咧咧“不过是仗着宜妃娘娘撑腰,竟然敢在本宫面前作威作福,简直该死。”
而俞乐霏身旁,章佳初珍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本宫竟不知芙蕖犯了什么错,竟让太子侧福晋发这般大的火。”门口突然传来莼兮的声音,令屋内的人一惊。
俞乐霏回头,见到莼兮时微微愣住。章佳初珍立即反应过来,赶紧拉着她跪下参拜“宜妃娘娘吉祥。”
“本宫问你话呢耳朵聋了”莼兮没有理会她们这些不走心的问安,她的眼睛扫过芙蕖的脸,上头印着的手指印,她也立刻猜到,自己赶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俞乐霏见莼兮面带怒容,也不知她听见了多少,心里直打鼓。她今日心情不大好,出来散心时正巧走到了娘娘庙,便想着进来看看。谁知遇见了芙蕖,自持怀有身孕,竟不把她放在眼里。
“主子想拜送子观音,偏她不让,主子好言相劝,她还冲主子发火,自个儿怀了孕,受不得气。她还”见俞乐霏不话,她身后的宫女寒露只好代为回答。
刚开口,章佳初珍便感不妙,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谁知,寒露的话才了不到一半,就见莼兮扬了扬手,她身后的蜜意便冲上来,狠狠踹了她一脚。
“本宫问你了么”莼兮瞄了她一眼,轻飘飘的吩咐道“掌嘴。”
话音刚落,没等寒露反应过来,就被蜜意连扇了几个耳光,被打得晕头转向。
俞乐霏见状,急急求情道“娘娘息怒,是妾身之过。寒露只是一时心急,才冲撞了娘娘。”
莼兮并未去看她,只冷冷的“本宫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
“是妾身糊涂,忘了她怀有身孕,吓到她了。”俞乐霏知道莼兮动了怒,又拿寒露作筏子,已经裁了她的面子。倘若她再依着寒露的话下去,只会令莼兮更加恼怒。抬眼间,又见兰馨和杜若站在门外,知道她们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只得先认个错,想借此逃过这一节。
很明显,莼兮并不想买账,也并不理会她的示弱。只冷笑了一声,手指在芙蕖的脸上划过,然后问“你可知,芙蕖的脸是怎么回事么”
俞乐霏心头一震,一时间没想出应对的词,又听见身后寒露大着胆子“是奴才见主子受委屈,一时情急犯下大错。”
“是你”莼兮狐疑的看着寒露,有些不信。
“大胆贱婢,竟然以下犯上,当众责打主子。立刻拉去慎刑司。”兰馨进令,大声吩咐道“杖保”
俞乐霏惊恐的看向兰馨,又想求情,却被身侧的章佳初珍拦住。
只听章佳初珍声的提醒“别,再惹恼了她,太子殿下也救不了你。”
俞乐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寒露被拖了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本宫竟不知,什么时候敏嫔与太子侧福晋这么好的关系。”莼兮懒懒的。虽然没听见章佳初珍了什么,却也看见了她拉住俞乐霏的动作。
自从章佳初珍封嫔,莼兮便觉察出她不一般的野心。这个女人,绝对不止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想当初,莼兮故意让她受到玄烨青睐,以挑拨王恬如和佟若飞的关系。原本以为,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却没想到,这颗棋子,渐渐有了灵魂,想要逃脱命运,甚至妄图改变命运。
依着章佳初珍从前亲近王美妤的前车之鉴,莼兮一眼便看出,她与俞乐霏亲近,定然是有所图。
章佳初珍不卑不亢,只沉声道“臣妾与乐霏很谈得来,故而走得近些。却也只是偶尔在一起话解闷儿。”
莼兮没搭理她,又看了俞乐霏一眼,带头离开了大殿。兰馨上前拉过芙蕖,也跟着走了出去。一出门,芙蕖便听见杜若关怀的声音。
见她们走远,俞乐霏立刻拉住章佳初珍问“娘娘,寒露是不是真的要死”
“你救不了她的,奴才打骂主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章佳初珍叹道“寒露也是忠心,竟然肯为你挡在这一劫。”
俞乐霏只觉得耳朵轰鸣声想起,有些不知所措。依着尊卑,她可是太子的侧妃,且出身高贵。而芙蕖,不过是母凭子贵的一个贱婢而已。她从前在毓庆宫便是打骂了其他的太子侧福晋,也从未见石代珍恼怒半分。今日,竟让莼兮惊得一身冷汗,还令寒露丢了性命。
“你在毓庆宫耍威风可以,万不该在外头也犯浑。那个芙蕖,好歹是五贝勒的侧福晋,而五贝勒又是宜妃之子。不论今谁对谁错,她都会偏帮。”章佳初珍语重心长的。
“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俞乐霏闷闷道。宫门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