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顾行之没再说话。
封商商将手捏住拳头，狠狠的抵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感觉情绪好了一点，才又再次开口轻松的说道“小叔你不用顾及我，我替你高兴来还不急呢，对了，我上次听你说要和她结婚对不对大概什么时候”
顾行之那边的呼吸很沉，隔着听筒，清晰沉长，良久，他问“你想我什么时候结婚”
他的话猝不及防，像迎面的风，带着刀子，往封商商心里刮。
封商商的心一瞬间被揪紧，而后缓缓松开。
她“咯咯”的笑了两声，眼睛里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但她没去管，只是责怪似的道
“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问她吗问我干什么不过像柳姐那么好的女人，长得漂亮又贤惠，小叔你可要抓紧了
不然她这种人，很快就会被别人抢走的
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顾行之的语气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压着声音，不动声色却又咄咄逼人的反问
“你之前不是还觉得她不好吗觉得她这种女人应该是被人玩剩下的么怎么现在对她改观了”
封商商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心里微颤，继而笑道“小叔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当时不懂事，嫉妒，乱说的。”
顾行之那边一阵沉默。
这种沉默让人窒息。
封商商捏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这个暑假挺好的，要不然你们这个暑假结婚我到时候还能帮点忙。”
顾行之像是很不喜欢她纠结这个问题，冷淡的回了一声“是吗”
封商商立马回答“当然啦，别让人家等太久了嘛，小女孩子脸皮薄，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业挺好的，到时候我妈妈和你哥肯定都为你开心。”
“那你呢”
封商商心里一跳，他觉得顾行之这话问得太出线，不像他的风格。
封商商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顾行之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但她只稍微想了想之前顾行之说的那些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到底还是在乎她的感受，就算是结婚，也不想伤害她。
他或许就是想要告诉自己，结婚的事情他可以慢慢来，他可以等她慢慢适应这种关系。
但封商商不想等。
她怕一旦给自己退路，她就再也没有勇气放下。
封商商听到自己朝着电话那头的人回道“我也一样啊，你们结婚的话，我也替你们开心都来不及。”
顾行之那边沉默下来。
封商商告诉自己，今天自己表现的很好，就到这里，别再往下说下去了。
千万别再去试探他。
但她心里有个不安分的因子在蠢蠢欲动。
推着她一脚踏入深渊。
她听到自己紧张到几乎忘了呼吸的声音问“小叔，你们如果结婚的话，到时候会把这套公寓作为婚房吗”
她知道顾行之不止这一个房产，但这么多年，他确确实实一直住在这个公寓里，没有搬去别的地方。
如果他和柳烟用这套房子作为婚房的话，封商商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她受不了自己在这个公寓里的气息，被另外一个女人一点点的侵占。
“不一定。”顾行之冷漠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希望我把这里当婚房”
封商商鼻子梗得厉害，她觉得顾行之这话，简直就是在剜自己的心。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阻止他。
封商商哑着嗓子道“都行啊。”
顾行之那边的呼吸声更沉，封商商听到他拉开窗户的声音，而后他一字一字的道
“封商商，有些路选择了以后，就没有回头的机会，我再问你一遍，你希不希望我把这里当婚房
如果我把这里当婚房，以后你回到这个家，可能就再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这里会一点点的改变，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
以后你回到这里，也可能再没有那么轻松自在。”
他将利弊清清楚楚的摆在封商商的面前。
封商商蹙着眉，只觉得心口闷得发慌。
她不想让那个房间里充斥着别的女人的味道。
但她制止了又能怎么样
他依旧会结婚，会有小孩，他会和别的女人有一个家，他的点点滴滴都将完完全全的属于那个家庭。
他留给她这么一套房子有什么用
让她往后独自一人守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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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任何温度的公寓里，望着冰凉积灰的家具行尸走肉吗
他就不怕她在里面，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想不开吗
封商商鼻子堵得厉害，心理一阵难受，明明决定要放手，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小叔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封商商转头看底下的车水马龙，下班高峰期，车子堵得不像话，她眼睛里一片模糊，却还是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但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女孩儿了，再说了，我也不能永远住在小叔家里对不对
我现在十九岁了，像我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儿，没有几个还是单身的，我以后也会结婚，生子，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之前是觉得放不下你，一心想和你过一辈子，所以态度有点偏激，觉得这是我们十年的回忆，不能让任何人出来破坏。
但我既然决定放手，就要放得彻底一点不是吗
小叔，我不会永远难过，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也许下一秒，我就遇到另一个可以将你完全替代的人了呢
我总不能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不是吗”
封商商的话一说完，明显感受到顾行之不同寻常的沉默。
他的呼吸好像随着她的话，一点点的紧绷起来。
封商商很怕他这样，又赶紧转移话题“小叔你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我马上就过来你叫柳柳姐等等我”
顾行之没再开口说话，挂了电话。
封商商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苦笑了一声。
先爱上的那个人，总要被别人苦几倍。
封商商到公寓里的时候，顾行之和柳烟已经做好了饭，柳烟在炒菜，顾行之站在落地窗边抽烟。
一听到门开的响动声，他转过头来朝着封商商这边看过来。
心情并没有因为封商商的妥协而让人感到放松。
相反，封商商觉得他此刻的情绪，好像更加低沉，像是压抑着一种很深的情绪。
因为情绪内敛，而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摄人。
好像他所有的情绪，都蓄积在那双洞穿人心的眼睛里。
封商商心跳快速的跳动起来。
顾行之手指间夹着烟，高大的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
封商商捏着门把的手指收紧，叫道“小叔。”
顾行之没说话，他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递到封商商面前“换上。”
这是他的习惯。
封商商进屋的时候，从小就不爱穿鞋，顾行之纠正过她几次，没什么效果，就会每次在她进门的时候，将拖鞋递到她面前。
封商商穿上鞋，垂着头，没有道谢。
“怎么这么晚回来”
顾行之拿了拖鞋，人却没走开，目光投放在她脸上，好像片刻前两人的交谈和争执不存在似的。
但他站着不动的这种做法，很压迫人，压迫得封商商脚步都抬不起来。
而且封商商明显感觉到，顾行之压抑的情绪并没有随着他的声音而消散。
相反，这种情绪更深刻，清晰。
“路上有点堵车。”封商商垂着眼，她的脸已经洗过，看不出任何破绽，她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柳柳姐呢”
她说着，就要往厨房的地方迈步。
但顾行之没有动，封商商像是被他逼迫似的，竟也跟着没动。
他这种上了三十的男人，就有这种本事，不动声色的就将一个小女孩儿拿捏得分毫不差。
顾行之手指间的烟雾带着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混着他身上常年消毒水的味道，有种熟悉的蛊惑感。
这种味道太熟悉，陪伴了封商商很多年，封商商一闻到就觉得上瘾，并且有点食髓知味。
但她没动。
她觉得顾行之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静静的等着。
顾行之眯着眼，抽了一口烟，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的力度很深，烟都被他捏得有些变形。
郁积的情绪像是浓重的黑墨，印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灼热滚烫。
封商商深呼吸一口气，又轻轻的突出，问“小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说”
顾行之的头发微微长长了点，却依旧没有齐耳朵，他平时看书的时候会带着一副平框镜，很斯文沉默。
但他年轻的时候毕竟混账过一段日子，那种桀骜不逊却也张狂的一直伴随着他。
封商商一直很迷恋他这种矛盾的气质，觉得看一眼就忍不住让人心跳加速，此刻却不敢多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行之才淡淡的开口，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里面藏着的情绪却如岩浆迸发“你打算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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