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刘老墩子看着他,笑道,“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嘛。”

“说个什么”任大哥冷眼看着他,“刘大爷,我跟你提过了,不该你掺和的事情你别掺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捣乱,你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老弟,你这话说得还真是招笑。”刘老墩子看着任大哥手中的枪,“我能捣什么乱我就是来带小陈过来找老孙头谈谈土地庙的事情的”

“土地庙吗”孙定山跟任大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你们说那里发生了什么化学品泄漏对”

“是啊是啊。”陈九枝努力装出很惊慌的样子,连连点头,“这,这位大哥,你突然拔枪做什么而且你你这是哪儿来的枪该不会是真枪”

任大哥听后,认真打量了陈九枝几眼,而后才缓缓后撤几步,将手枪放了下来。

“你们想谈什么”孙定山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有话快说,我们赶时间。”

刘老墩子用只有他和陈九枝能听清的声音道:“小陈,一会儿我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赶紧跑掉。”

陈九枝没吭声。

刘老墩子权当陈九枝听了进去,便也上前一步,跟孙定山面对着面。

“还能谈什么我是来谈你们的”

“谈我们”

“嘿老孙头,董老六,你们两个好好寻思寻思,不就是没媳妇吗不就是没儿子嘛这有什么的”刘老墩子说道,“单蹦一个地过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你不觉得挖空心思地去讨媳妇儿讨娃娃讨儿子,有点没意思么”

孙定山听后顿时横起眉毛:“刘老墩子,你放什么洋屁呢传宗接代这是大事儿到你嘴里就成了没意义是不是”

“老孙头,我还真就不看重什么传宗接代的事。”刘老墩子将嘴巴里嚼烂的烟草吐掉,“不光我,魏老嘎的也一样。不然你看我这奔五十的岁数了,老嘎的也三十多岁了,不都还是光棍两条么祸害别人家闺女有什么意思别人家的闺女就不是人了城里面的姑娘就不是人了还有你啊董老六,你哪儿来的本事硬让别人家闺女当你媳妇儿”

“我他妈是付了钱的她就活该听我的”董老六怒道。

“哈哈哈哈付了钱的好一个付了钱的”刘老墩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就出了十万块钱再搭上点「药」买的她么你以为给了十万块钱,人家闺女就该听你话咯哈哈哈,那行,行,那我出二百万,你让你媳妇儿以后随便我玩,你看这样中不中”

“我曹你妈”

董老六怒红着眼睛,挥拳就朝刘老墩子打来。

哪曾想这刘老墩子也不是吃素的。他脑袋一歪,轻而易举地闪开了董老六的拳头,再一挺肚子,直接把董老六给弹开了。

顺着这股劲儿,刘老墩子超前猛压一步,以极快的速度狠狠打出一记裹满爆发性力量的上勾拳。

“砰”

董老六的下颌骨瞬间粉碎

“董老六啊董老六,你还想跟老子动手啊咋的”刘老墩子嘿然冷笑两声,撸起两个袖管,露出了挤满肌肉的粗胳膊,而他的胳膊上,竟然纹着密密麻麻的纹身。“你是不是忘了你刘爷爷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啊”

“你踏马的找死”小刘一急眼,端起手枪朝刘老墩子开了一枪。

“砰”

刘老墩子显然早有防备。就在小刘抬起手枪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的时候,他就早已俯下身来,就地开始打滚。

第一枪落空。

“砰砰砰”

刘老墩子连着滚了好几圈,借助天色昏暗的优势,他闪开了小刘的每一枪。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实际上小刘的第二枪本应是击中刘老墩子左臂肱骨正中处的。

陈九枝的右手斜架在半空中,探出了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间正夹着什么东西。

他用手指夹住了子弹。

陈九枝笑眯眯地将子弹抛弄起来,“其实我是火云邪神来着开个玩笑。”

说话的同时,陈九枝的手指啪地一下将那颗子弹头弹了出去,那颗子弹竟瞬间洞穿了小刘手中的手枪。

从枪管套部位射入,一路打穿了复进簧、阻铁和握把保险,擦着小刘的肩头,径直射进后方的大树树干中。

小刘的手枪瞬间报废

任大哥等人还没反应过来,陈九枝就鬼影一晃,闪现到任大哥的面前。

任大哥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就要朝青年开枪。

而他扣动扳机的速度显然不足陈九枝伸手的速度快。

时间延长一个瞬间,陈九枝的手攥住了手枪,内劲一催,竟凭肉掌硬生生地将坚硬的枪械捏成了一团废铁

“什么”

众人心头巨震,尤其是任大哥,他吓得赶紧松开手里那烂成一团的手枪,连连暴退几步,跟陈九枝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们早知道这看似肥胖臃肿的刘老墩子实际上身手不俗,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陈九枝,实力居然这么恐怖

任大哥沉了沉气,他也有一身好武艺,但他不敢大意。任大哥攥紧拳头,小心地点住步伐,冲上前去同陈九枝交起手来。

然而他的攻击完全伤不到陈九枝。

如同当初五皇教的斗篷男跟陈九枝的战斗一样对方的任何拳脚攻击,全都会被陈九枝以不可思议的技巧悉数化解。

见一招拆一招。

以「止戈」为理念习武的陈九枝,不止是具有外挂般的禅道功,其拆招的本事也自然强到了极致。

换言之,如果只是单纯地用武术技巧攻击他,不论对手用的技巧如何刁钻如何偏门,都能被陈九枝一眼看穿破绽,从而轻而易举地拆破。

“通”

随着一声闷响,陈九枝一个手刀敲中任大哥的后颈。任大哥白眼一翻,顿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可他们的嘴巴里刚吐出一个字,下一秒,除了刘老墩子和陈九枝以外,这里的所有人都如同木头桩子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刘老墩子惊骇地望着陈九枝。

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居然会有这么高强的武艺如果不是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那他就是个绝世的练武奇才啊

而陈九枝则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中。

刚刚的战斗中,他粗浅地调用了一小点内劲儿,不调不知道,这一调,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劲儿居然比先前给刘老墩子等人解药时更弱了。

现在自己的内力,差不多是全盛时的五分之四。

自己的力量在被不断地削弱。

这个真的是风牙子的作用吗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他也没有考虑太久,毕竟这种事情只靠他是想不通的。陈九枝便抬头看了看刘老墩子。

“刘大爷,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刘老墩子有点意外陈九枝会突然发问,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你问。”

“我问的问题可能会让你感觉有点不舒服”

“别婆婆妈妈的,能不能跟你哥陈伯寅学学,干脆利落点”

“那我就直说了。刘大爷,你现在出面帮了我们,”陈九枝斜过视线,看了眼地上的任大哥等人,“但你之前住在这里这么久,应该也见过他们绑走其他女孩去祸害,你为什么以前不站出来跟他们作对,偏偏这次站了出来呢”

“我说过,陈伯寅对我有恩。”刘老墩子摇了摇头,“你是陈伯寅的弟弟,而那个小孩儿则是陈伯寅的儿子,我这人向来有恩必报,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儿子及其同伴们陷入危险。”

“如果我们跟陈伯寅无关的话,如果我不是他的弟弟,陈天灯不是他的儿子,你就不会出面帮我们,不会跟人贩子们作对,没错。”陈九枝渐渐敛起眼。

刘老墩子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即便你良心上觉得过不去”陈九枝追问道。

“出头的椽子先烂。”老汉唉叹一声,“良心又不能当命使。”

“刘大爷,我看你的身手也不错,想必你在来黄丞岭前,身份不一般”

“一般得很,就是个混混。”刘老墩子低着头,缄口半晌,过了好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啊,正名叫做刘九阳,以前是在南方混青帮的。我是青帮普字辈的。”

“原来是青帮普字辈大哥啊。”陈九枝一拱手,笑道,“既然刘大爷你是青帮大哥,凭你的实力,要想趁着人贩子们不在黄丞岭的时候,将被拐来的无辜孩子们救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救走一批,姓任的他们还会运来下一批,我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刘九阳找着借口,“再说,我要是真那么做了,我还会被姓任的他们盯上,我自身的性命就难保了。我可还想安安分分地过一过种田养猪的清闲日子,我想乐哉乐哉地再活几十年,我不想再让自己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了,我不想这么早就死,所以”

“所以你就选择了冷眼旁观”

“我没有冷眼”刘九阳还想辩解什么,“我有心疼那些孩子”

“你心疼又不能换他们自由。”

这老汉终于说不出什么话了。

他自己也明白,他心疼也没用。

他在冷眼旁观,他这是良心在痛。

刘九阳知道,在有些时候,冷眼旁观的人跟加害者无异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有救人能力的旁观者而言。

就在这时,陈九枝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陈,你叹什么气”刘九阳问道。

“刘大爷,我没有权力要求别人救人,我也没有权力让别人以生命为代价去拯救别人。”陈九枝摇头道,“毕竟我也只是个凡人,我跟你们都是平等的,我没有权力要求你们做什么。”

你去要求一个没有救人能力的旁观者上前救人。如果这个旁观者继续旁观,你便叱责他没有良心。这是典型的道德绑架。

而如果是去要求一个拥有救人能力的旁观者去救人,这个旁观者却无动于衷的话,你去叱责他没良心,这亦是道德绑架而且陈九枝也不会真的去叱责他没有良心。

“刘大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陈九枝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刘九阳的心口,语速放缓,“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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