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香河上,那艘豪华的舫舟随波轻荡着,嘎吱一声轻响,被推开的小木窗中,飘出缕缕茶香,阳光透了进去,洒在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俏脸上,这张脸,绝色倾城,自然正是夏溪。

“真是气死我了。”安妙然掀开珠帘,气鼓鼓地走了进来,“好不容易今天有点闲情雅致,全让他给破坏了。”

夏溪挤了挤眼睛,莞尔一笑:“谁让我的妙然妹妹有魅力呢。”

安妙然涨红了脸,刚准备发脾气,窗外杜成宇的声音传了进来,“妙然、夏溪,王远他们几个都到了六合城,现在正在天庆楼设宴。”

“贾似鹏也到了吗。”夏溪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冰冷冷的声音传出。

“当然。”

杜成宇的话音还没有落地,舫舟中一道紫影掠出,如同霞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流香河的上空。

珠帘未闭,白衣胜雪的安妙然莲步轻移,怔怔地望了一眼同样木然的杜成宇,两个人几乎同时消失在舫舟上。

微风徐徐,天气并不寒冷,但紧靠着那艘舫舟的碧波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漂浮着一层荡荡的薄冰。

凌动站在破舟上,用手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道紫色的倩影,还有那股寒冰一样的杀气

“咳、咳老大,你手上再不使点劲,我们就又要倒回去了。”雷胖子伸出肥肥的大手,在凌动的眼前晃了晃,其实,他也是刚刚缓过神来。

“嗯,嗯,快,我们靠岸。”凌动总算稳定住了心绪。

“啊难道,你喜欢安妙然这种小鸟依人型的。”雷胖子有点吃惊。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动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得这么不淡定。

“鸟个毛,我是怕你嫂子出了什么意外。”凌动随口说出这句话后,就有点后悔了,雷胖子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天庆楼,这座六合城名气最响的酒楼,就坐落在流香河的东岸,位处烟花之地,却不染半点风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家的全鱼宴远近闻名。

此时此刻,天庆楼一间最大的临湖包间中,不时传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不知道六合城中,究竟是这天庆楼的香河鱼美味,还是对岸醉梦楼的美人鱼更可人。”上官鸿手里端着茶盏,站在窗前望着碧波荡漾的流香河浅浅笑道。

“我想应该是各有各的滋味吧,上官兄若有雅趣,我觉得倒是可以等品完这里的全鱼宴后,再去对岸邀上一条美人鱼,共行鱼水之欢,岂不快哉。”贾似鹏眯着双眼微微一笑。

“贾兄说笑了,那些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在你我眼里,唯有冬雪夏花才是真绝色,难道不是嘛。”上官鸿连忙摆摆手,故意将夏花的夏字加了一个重音。

“有道理,有道理。”贾似鹏的脸色不可察觉地微变了一下,连忙转移了话题,“上次和上官兄一别至今,怕是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吧,想必你已经突破了造形境的修为了。”

“那不可能,上官鸿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还来六合城登个屁玄黄塔。”王远拍拍胸脯,声音如雷。

几个人各自相视一笑,王远话糙理不糙,修行者将气海中的元丹衍化造形,其实,就是筑基的最后一步,将来大厦能建多高,完全取决于这个基够不够牢,而玄黄塔里面有着最本源的五行之气,这已经不是秘密,能够炼化这种最本源的五行之气,说白了,就是给自己在筑基的最后一道工序中,添加一块最重的砖瓦。

所以说,上官鸿这几个人考虑的是,如何选择在一个恰当的时间进行突破,很显然,登上玄黄塔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贾似鹏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从上官鸿的语气和神态中,他能感受到一种压力,关键对方还是自己最大的情敌,无论比实力,还是论背景,上官鸿都不逞多让。

从东洲的铸器阁中出来的宝剑,几乎都是出自上官世家,换句话说,只要是上官家铸出来的剑,就算是一件失败的废品,都会成为东洲所有剑术名家眼中的宝贝。

“上官”这两个字,就是一种品牌,他就代表着东洲的铸器阁;“上官鸿”这三个字,却代表着上官家的未来。

秋风带着阵阵清香,吹进了临湖的包厢,几个人杯盏中的茶水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传出咔嚓一声脆响,夏溪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冰蓝的长剑,站在纷飞木屑中的画面,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破窗而入,上官鸿几个人同时愣了一下,这种行为和夏大美女一贯的形象太不相符了,一秒钟之后,更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夏溪皓腕轻抬,长剑笔直地刺了出去,目标贾似鹏。

冰冷的杀气告诉所有人,这一剑,不是切磋,就是奔着对方的命去的。

从看到夏溪眼神的那一刻起,贾似鹏就明白了一切,现在自己唯一的疑虑就是,服用了冰芯丹之后的夏溪,究竟是怎么解的毒。

几乎是下意识的,贾似鹏扔出手中的杯盏,与此同时,身体像一把拉了满弦的箭一样,向窗外射了出去。

王远摸着下巴,一脸的惊诧,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一个多月以前的流云遗迹不是还好好的吗

莫问低着头捋着手中的剑穗,夏溪什么时候学的如此高明的剑法,闻所未闻啊。

乐天只是侧着头望了一眼身边的上官鸿,从他的嘴角看出了一丝笑意,的确,上官鸿根本没有必要去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不管是什么原因,贾似鹏一定是惹怒夏溪,这真是一件比登上玄黄塔还让人开心的事。

蓝光拖着紫影,与赤红色的元力光束,泾渭分明地轰撞在一起,让流香河的水面掀起一道道巨浪。

贾似鹏脸色微变,夏溪这套灵动的剑法已经出乎自己的预料,但更让人吃惊的还是她的身法,紫影袅袅,虚实不定,这迫使自己不得不倾尽全力。

岸边的行人纷纷驻足,这是东洲八杰之间的切磋吗,这种地境对决,果然是场面上相当的震撼。

“步法三百,流云一绝,看来夏溪在流云遗迹中得到了不小的好处。”杜成宇早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柳树的枝头上,身体没有一丝的晃动。

“王远,你快告诉我,夏溪姐跟你们一起去流云遗迹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妙然迫切地问道。

王远挠挠头,仔细而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又摇摇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啊。”

“什么都没发生,她会见了贾似鹏跟见了仇人一样”安妙然轻轻叹了一声,“前几天,我见夏溪姐红鸾心动的样子,还以为她有了意中人呢。”

上官鸿的心头没理由的咯噔了一下,还来不及平复一下心情,耳边就传来王远爽朗的笑声:“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流云遗迹中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谁,快说,快说,我在想东洲还有什么样的俊杰,能配得上我的夏溪姐。”女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安妙然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那个人,一定能配得上夏溪。”极少言语的莫问冷不丁冒出一句,听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上官鸿再也无法淡定了,尤其在听说一个人一刀破了探海伏龙枪,一剑败了一剑天涯,关键是和夏溪同时被人带上了断崖之后,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安妙然低头抚弄着自己的秀发,自己的感觉一向很准,只是,东洲有这样有趣的人吗,真想见一见啊。

流香河上,紫影狂舞,两个人的元力修为差不多,但夏溪依靠冰魄剑的寒芒,和蝴蝶穿花般的流云步法,逐渐占据了一点优势,但依然不足以确立自己的胜势。

贾似鹏表现得相当沉稳,虽然场面上落了一点下风,但出手依旧算得上从容,避蓝芒,迫紫影,这种战术安排非常得当,东洲八杰骨子里流露出的那种傲气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通过一次次惊险的战斗不断锤炼出来的。

冰魄剑发出一声轻鸣,一道道剑光轰了出去,夏溪是抱着必杀之心的,优势不仅需要转化为胜势,还要在胜势中施展出必杀一剑,否则对自己来说就是功亏一篑。

贾似鹏想不着急都不行了,两个人实力差不多,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有几次夏溪的剑法中明显露出了破绽,但贾似鹏却放弃了攻击,不放弃不行啊,对方明显是同归于尽的招式,这丫头是疯了吗

两个人的元力被释放到了极致,在半空中轰然相撞,流香河在此时发出一条河流不该有的咆哮声,翻出千尺巨浪,接着又如潇潇雨下,不停地拍打在湖面上。

夏溪千丝尽湿,冰魄剑剑影翻飞,一瞬间半空中的雨丝被凝结成万千银针,泛着淡蓝色的寒光,在出现短暂的停顿后,掉转了一个方向,铺天盖地的射向贾似鹏。

死死盯着迎面而来的攻击,贾似鹏的眼神终于抹过一丝凛冽,这一刻,终于不能再忍了,袖袍舞动,炙热的元气海啸一般地涌出。

防守不,以攻代守。

三千炎炎,这才是真正的贾似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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